盛宴

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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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眼中,我們這樣的女人是不配活著的。骯臟,陰暗,拜金,下賤。把自己的壹切賭在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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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8,這麽多年也忘不了!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5

喬蒼將嬉笑著不肯聽話的何笙壓在懷裏,用力深吻教訓她,他並無多少察覺,在他經過的那趟路口,逼懾壹股危險的氣息,黑色如猛獸的邁巴赫悄無聲息蟄伏,而車上壹雙眼睛,半點不離追蹤著他,直到拐入另壹條街道,再也看不清為止。
男人眼底有細碎的漩渦和妒意,修長白皙的手指壓在唇上,翡翠扳指折射出縷縷寒光,晃過他冰涼的劍眉。
不知觸動了哪壹處按鈕,座椅間隱蔽的箱子旋轉而出,夾著壹份檔案袋,他食指輕輕按壓,裏面東西墜出,是壹顆暗紅色U盤,和折疊整齊的黑色塑料袋。
吧嗒壹聲,打火機燃起。
後車座緊閉的窗戶無聲降落,露出壹張格外儒雅英俊的中年男人的側面,他夾著煙,悶聲不語,只壹味吞雲吐霧,矜貴的西裝革履難以掩去他骨子裏狂野的氣場和霸道,他彎曲手臂,看了壹眼腕表問,“送去了嗎。”
司機恭敬回答是。
煙氣從鼻孔溢散,昏暗裏他邪氣而醇厚的五官,被浸染得更加模糊,平添壹份神秘與朦朧,恍若精心雕琢過,連皺紋這樣的瑕疵,都格外成熟性感,“有風聲嗎。”
司機壓低聲音,“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便是官場對喬蒼始終面和心不合,敵意與戒備很大,能夠有軍師籌謀指揮,果斷扳倒他,何樂不為。何況,曹家的勢力在京城尚且壓倒壹片,擺在這裏,誰敢不從。”
男人無比愉悅笑出來,吹散空中飄蕩濃稠的白霧,車廂內亮起壹盞溫暖的橘燈,燈火幽暗的深處,是他緩緩明朗的臉孔。
“他如此沈著冷靜,我也提前支會過,想必狂風驟雨來臨時,他不至於慌了手腳,還能好好應對我幾回合。”他舌尖舔過唇角,神色倨傲,“也僅僅是幾回合了。”
司機打開排風,附和說,“曹先生這份籌碼出手,盛文垮臺,已成定局。”
曹荊易若有所思將東西捏在掌心,握緊了幾秒鐘,重新放回袋中,扣在兩座中間的箱子內,他盯著逐漸合攏的缺口,淡淡說,“不急,不到萬不得已何必拋出底牌。喬蒼如果料到我這將死他的壹招棋,他大約會動搖。權貴博弈,本事碰本事,不是每壹次失手,都有資本再翻身。金三角他已經打破王法,贏了壹票大的,他難道還想復制嗎。”
秘書躊躇半響,“恐怕最終還是要逼您出手,喬蒼不是識時務的人,交出愛妻,這樣的奇恥大辱,他未必認頭。”
曹荊易臉上溢出的壹絲森冷的寒意,被窗外籠罩的夕陽溶蝕,浮上壹層虛偽且刻意的平靜。
“這壹次主動權可不由他掌握。他金盆洗手多年,所有勢力都聚集在商界,失去盛文,如同失去旗幟,他的帝國會迅速被蠶食瓜分,留下壹具空殼,他清楚不妥協也沒有能力保住。”
曹荊易說完這些,擡起壹只手示意,秘書頓時不再言語。
他靠住柔軟的椅背,闔上眼眸,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他心知肚明這世上所有的賭局都有輸贏之分,賭得大,因果也大,他豁出壹切,仿佛殺紅了眼的瘋子,背負世間評判那句不值得,太癲狂。寧死不悔押進了全部籌碼。
他沒有第二條路,他只是太不甘心,太不舍得。
抽完這支煙,車快要駛過路口,曹荊易接到壹通電話。他註視來顯,面孔隱隱掀起波動,穩了穩情緒才開口,“父親。”
短暫數秒平靜,曹柏溫在電話那頭忽然厲聲怒斥,“妳給我收手。”
煙蒂脫離指尖,飛出窗外,手握了拳。
“不要以為妳瞞得住我,妳看看妳現在像什麽樣子!這樣壹盤大局,妳說布就布,贏了當然好,壹旦妳稍有失手,為妳陪葬的是整個曹家。”
曹荊易冷冷瞇眼,片刻後笑說,“我不懂父親在斥責我什麽。”
“妳少給我裝聾作啞。”
他撲哧壹聲輕笑,“父親不想要盛文嗎?那不是簡單壹所公司,而是壹座金礦。如今整個廣東,除了廣州的李氏企業獨大,操縱整個南省的經濟命脈,深圳的喬氏緊隨其後,再無人能匹敵。父親當政還能有多久,壹年,三年?再不會持續了。趁著曹家如今在政界的風光,何不把勢力利用到極致。奪取盛文,您退休後,依然可以用金錢,保曹家屹立不倒。”
那頭忽然靜默下來。
許久後,他問,“妳這樣肆無忌憚,瘋狂押註,妳有把握嗎。”
曹荊易指尖在玻璃布滿的白霧上塗抹勾畫,“我前不久試探過周容深,他不肯與我合作,他和喬蒼隔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更不會站在他那壹頭。只要他不參與,我就有把握,這壹次讓喬蒼墜入深淵。”
曹柏溫大約在飲茶,清澈的水流潺潺響起,他有些蒼老而滄桑的聲音說,“荊易,妳是非常有智謀和膽識的人,我相信妳不會做錯。這麽多年,我從未幹預過妳任何事,妳的確在商場給我的成績很出色,正因為如此,我才把官場的事也托付給妳。”
他接連喝了幾口茶,“不過這壹件,妳過於莽撞。喬蒼並沒有那麽好鬥。他目前節節敗退,難保不會最後壹刻絕地反擊,他壹向擅長做戲。”
“父親。”曹荊易打斷他,“反擊要有籌碼,必須是更勝過我的籌碼,您認為他如今有嗎?您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永遠都浮不出水面了。”
那邊斟茶的動作壹頓,半杯晃蕩的水在他掌心再次幹涸後,才有些疑惑問,“妳就這麽喜歡嗎。”
曹柏溫何其通透,他有所察覺,更親口問過這個兒子,那時周容深從金三角凱旋而歸,帶著何笙拜會曹府,壹向波瀾不驚喜怒無色的曹荊易,竟歡喜了整整壹晚。
耐著性子釀制桃花酒,不許任何傭人碰,喝了幾口卻摔碎壇子,站在庭院內失神。
他試探問,是不是對周容深的夫人動了心思。
曹荊易沒有否認。
這世上的女子,千姿百態,純真妖嬈,顯貴如曹家,要什麽沒有,何苦去癡迷壹個二度嫁作人婦,過往放蕩骯臟的娼妓。
那壹刻曹荊易雙眼通紅,踩在酒水流淌、破碎狼藉的瓷片上,月色洗不凈他的戾氣,和他欲望絕望渴望交纏的瘋狂。
曹柏溫早該料到,他這紈絝風流的兒子,不會壹生放蕩不羈,在風月中糊裏糊塗逍遙到老,只是他萬萬失算,降服他的會是最不能碰的女人。
喬蒼在周容深的辦公室吃了壹肚子陳年老醋,看哪裏都不順眼,回家洗了澡仍是酸味,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何笙。她伏在他的書桌上,托腮畫了壹幅又壹幅,到最後她幾乎畫得吐了,丟掉毛筆撲進坐在沙發看書的喬蒼懷裏,兩腿騎在他胯間,死命纏著他撒嬌,“我手都酸了嘛,痛死了,妳也不心疼我。”
這土匪頭子身體挪了挪,試圖把她甩下去,饒是掌心托住她臀部,防止她墜落,只是逗壹逗,還是惹怒了何笙,她壹圈砸他胸口,“妳壹張都不滿意啊?”
喬蒼連眼皮都未擡起,不鹹不淡問了句,“妳畫的是我嗎。”
她打著哈欠,揉著手指,“我看著妳臉畫的,還能是誰。”
他這才合上書本,拿起壹旁架子上擺設的玉如意,挑住鋪陳的宣紙壹角,將畫勾到了手裏。
他饒有興味觀賞,何笙伸出三根手指發誓,水汪汪的桃花眼瞪大了好幾圈,“這是我畫得最用心壹幅了,都可以拿去拍賣!”
喬蒼戲謔揚眉,態度倒是誠懇端正,不過畫作實在不怎樣,他指了指畫中長身玉立的男子,“我長這樣?”
她壹臉機靈無比的討好和諂媚,“喬先生英俊瀟灑,天下無雙!別說我了,國畫大師也畫不出妳的儀表堂堂。”
明知是這小妖精為了免罪信口開河,他還是很受用,眼睛裏的溫柔笑意藏也藏不住,雖然臉上壹團黑墨,終究勉強放了她壹馬,只是移目到旁邊,卻怎麽都說不服自己高擡貴手。
他指尖點住壹個大盆,“這是。”
她大言不慚,“魚池。”
他恍然哦了聲,“裏面的毛蟲。”
她急了,“裏面的魚!”
他眉毛挑得更高,仔細瞧了瞧,徹底悶笑出來,“喬太太好天賦。”
她咯咯笑著,“喬先生過獎了。”
話音未落,喬蒼臉孔倏而壹沈,似乎惱怒,他捏起她下巴,往自己懷裏扯得更近,“故意的,毀我是不是。”
何笙嬌俏的臉蛋兒在他兩枚手指揉捏下,腮幫子鼓鼓的,可愛極了,喬蒼剛軟下來的心,又使勁狠了很,這小東西,最近盯得緊了,不能去外面闖禍,便在家中變著法的氣他,簡直是慣壞了。
“妳畫周容深,也畫得不像人嗎。”
她搖頭,又覺得不對,立刻點頭,可惜遲了,喬蒼當真以為她是故意畫他醜,陰著臉狂性大作,捧住她後腦在唇上撕咬下來。
她瑩白如玉的身子眨眼壹絲不掛,貼在他赤裸炙熱的胸膛,被他嘬出壹塊塊紅痕,喬蒼疼她,前戲時做得最溫柔,等她濕透才肯發力,勇猛到她承受不住也是最後那壹會兒,今晚獸欲膨脹,撫摸和深吻格外狂野,反而情趣飆升,她被他弄得渾身發麻,酥酥癢癢,身體內放蕩的惡魔越來越難以自控,她饑渴難耐扭動著身體推拒他,趁著還沒有軟成壹灘水,恍恍惚惚說著不要了。
他手不動聲色往下探了探,春水彌漫,幽香四濺,他埋在她胸口的唇張開更大,幾乎含住她碩大飽滿的壹整個,那樣的吞吐和咀嚼,前所未有刺激著她,她仰起頭死命的抓他後背,劇烈抖了抖,遠處的壹盞燈火,險些在嚶嚀中熄滅。
“不要什麽。”他手指穿梭在她溫熱的體內,肆意蹂躪闖蕩,“不要我這樣,還是不要我。”
她糊裏糊塗的,被他戲弄得壹片空白,她喃喃說不要妳。
喬蒼懲罰似的咬住她乳房上壹點嫣紅,她疼得壹激靈,清醒了幾分。
他無比蠻橫,將何笙從腿上翻過去,按在沙發和他之間,扶著她皮膚高高翹起,渾圓的弧度被昏暗的光照得迷離誘惑,泛著銷魂的光澤,隱秘的溝壑中,是壹滴滴淌落的水珠,和纏綿悱惻的絲線,喬蒼下腹壹緊,用力揉著,拍打得發顫,在她抽搐那壹霎間,整根挺了進去。
他壹條手臂掐住她纖細的腰肢,另壹只手摸到胸前,兩個都握住,滾燙的唇親吻她耳朵壹遍遍引誘,壹下下挑逗,“叫出來。”
她被他撞得魂飛魄散,理智全無,他沒有給她適應,上來便深入到底,那銷蝕人心的快感從頭皮開始綻開,密密麻麻侵襲她身體每壹處,點起不可澆滅的欲火,她咬牙無聲的幾秒鐘,喬蒼發狠頂了壹下,這壹下的深度險些刺入她心臟。
何笙眉目猙獰尖叫出來,她大喊他名字,說著壹些不堪入耳的胡言亂語,他扳過她腦袋,在她微張的唇和粉嫩的脖頸來回舔舐,“像上次那麽叫我。”
她穿著赤紅色的**肚兜,千嬌百媚勾引他,蠶食他,掏空他那壹晚,是喬蒼最刻骨銘心的壹場性愛。
他差點死了。
就死在她身上,活活瀉死。
尤其她劈開腿,騎在他胯間,瘋了壹樣搖擺著,顫抖著,顛簸著,她那雪白的雙峰就在他眼前晃個不停,晃得天花亂墜,晃得意亂情迷,偶爾太過劇烈交纏到壹起,發出啪啪的脆響,那樣香甜,那樣高挺,他根本吻不夠。
沙發在他洶湧的撞擊下朝門口移動了壹寸,何笙哭著喊哥哥。
他舌頭探進她耳蝸,掃蕩舔舐所有角落,“哥哥怎樣。”
他低沈沙啞的喘息,像是催化劑,她僅剩的嬌羞與矜持,被撕裂得徹底,她露出放蕩的模樣,**的本色,壹時喚哥哥,壹時又喚爸爸,壹時又說著讓喬蒼熱血沸騰的情話。
保姆端著湯羹抵達書房門口,正聽到喬蒼問何笙爽不爽,那激烈的聲響,愈發不掩飾的呻吟,嚇得她手壹抖,差點把碗摔了,急忙攔住抱著球的喬楨,“小少爺,和我去陽臺上玩,妳姐姐買了許多燈,夜晚最好看了。”
何笙聽到喬楨漸漸走遠,末了喊了聲媽媽,恰好喬蒼玩到盡興處,抽出來,再沈入,再抽出,反反復復的,她腿間濕漉漉的東西滑落,整個臀部壹顫,癱軟下來。
喬蒼的悶吼和急喘歸於平靜,他看了眼墻壁上的時鐘,他是愈發貪戀她,癡迷她,十幾年過去,她還是有本事讓他吃不夠,膩不了,像中毒著魔那般,在她身上壹次次繳械,壹次次中招,壹次次投降。
第三封匿名信如期而至,在淩晨送到市局,裏面的籌碼比之前更重,王隊長委托周容深的秘書捎話,恐怕曹家這壹回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周容深坐在蒂爾辦公室內,壹夜未睡。
煙灰缸內的煙蒂鋪了壹層又壹層,秘書壹言不發,沈默立在角落小心侍奉。
曹荊易何時修煉得這麽狠了。
周容深記得,他就是個浪蕩的公子哥,在珠海玩遍了窯子裏的所有女人,他挑著眉,壹身邪氣,似笑非笑問,“妳猜我睡了嗎?”
周容深當時哭笑不得,反問他妳睡了嗎。
他淺淺勾唇,“摸了。”
然後曹荊易便喝多了,摟著姑娘滿嘴下流話。
官場,商場,壹向礙著曹家的勢力,對這位公子畢恭畢敬,禮讓三分,從未有誰真正畏懼過他,防備過他,唯壹那點擔憂,不過是自家女兒被他看上,不送怕得罪,送了就是糟蹋。
終有壹日,他忽然摘下那副放蕩的面具,果斷出手,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連喬蒼都險些栽了跟頭。
周容深與曹荊易結識了半輩子,竟看不穿他分毫。
他失神之際,壹名保安風風火火追趕壹個女子從門外闖了進來,這驚天動地的壹幕,秘書不由壹楞,等到看清是誰,下意識將目光投在了周容深的臉上。
曲笙和他的事,蒂爾上下傳得沸沸揚揚,這姑娘執著,不遜色何笙,不知是不是笙字遭了誰的咒,壹個讓他欲罷不能,念念不忘,壹個讓他避之不及,頭昏腦脹。
真是冤家。
保安滿頭大汗,顯然招架不住,更不敢伸手碰,拿不準老板對她的意思,她停下,微微細喘著,那樣單薄纖瘦,卻哪來壹股熱烈的倔強與孤勇。
周容深皺眉,和她對視了壹時片刻,沈默揮手。
保安躬身撤離。
他面容又滄桑了壹分,像是沒有睡好,眼下微青,疲倦而沈悶。
曲笙握緊拳頭,壹言不發走到窗前,幹脆利落將合攏的紗簾全部拉開,秘書壹驚,周容深這幾年來的習慣,五點壹過,在所有窗口都亮了燈,大街小巷的行人開始回家時,必須拉上窗簾,他不喜歡置身在那樣的繁忙中,卻不知道該去哪裏。
這世上許多寂寞的人,並不是熱愛寂寞,而是不得不陷在寂寞中。
秘書屏息靜氣,擡頭望了壹眼,桌後端坐的男人倒是沒有惱怒,氣氛安靜中透著絲絲詭異和壓迫。
他彎腰略微躬下身子,退出了這扇門。
整扇明亮的玻璃,完全暴露在燈光中,窗外萬家燈火,如壹個戴著面具的魔鬼,傾盡它的壹切,演繹著美好,演繹著迷惑。
她清清淡淡,溫溫柔柔的嗓音傳來,“幾天前我見過何小姐壹面。在樓下。”
周容深無聲看著她,沒有動。
“喬先生在車裏等她,她像壹只蝴蝶,飛向了他的懷抱,而那個時候的妳,在這間冷清的屋子,壹個人緬懷著。壹切都在朝前走,只有妳丟下了。”
他胸口忽然開始起伏,臉色也壹寸寸冰冷下去。
她將玻璃也推開,瘋狂灌入的風,吹得曲笙長發和裙衫交纏飛揚著,她聽到他離開椅子,奔著這裏而來,想要關上窗,拉上簾,繼續過他自欺欺人的可悲生活。
她壹刻不停說,“這座城市,這個浮躁的時代。它繁華熱烈的表象之下,是欲望,是貪婪,是戲弄,是涼薄。不是長情的人就能得到憐憫和善待。”
窗紗在風中浮蕩,染了燈紅酒綠的波光,五彩斑斕,幻影迷離。
他終是止住了。
她在淩亂的窗紗下轉身,向他走過去,鼓足畢生勇氣,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她在顫抖,壹寸寸冰涼的肌膚,在他的掌心下逐漸升溫,炙熱,“我放不下妳,我真的放不下,也沒有辦法逼迫自己不來見妳。我真的做不到,妳當我輕浮,當我癡傻,當我怎樣都好,我快要瘋了。我連做夢都是那場雨中的場景,我從沒有這樣喜歡過壹個男人。”
周容深緊擰的眉宇,溢出壹道深溝,他臉色陰沈如墨,迅速將手從她掌心抽離,他再沒有撫摸過任何女人,他這只手殘留的是何笙的氣息,何笙的余溫,何笙眉心與唇上的朱砂,他留著,護著,只想等到她下壹次過來,他這樣舍不得碰,舍不得抹去,怎能沾染其他痕跡。
他從未有過的慌亂,無措,他沖向衣架,從警服口袋翻出方帕,何笙繡給他的唯壹的方帕,他擦拭著那只手,曲笙受到刺激,她溫婉的眉目浮上壹層悲痛和崩潰,她對著他背影大喊,“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求妳放過自己吧。孤獨的葬送掉自己壹生也換不回妳要的,這世上什麽錯過都還有機會,唯獨感情,錯過就結束了。”
炸裂,胸腔有什麽在炸裂。
如火山噴發,焦灼而撕裂。
“不需要妳來指點我。”他額上青筋叠起,毫不留情,“出去。”
曲笙飛奔過去,環抱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脊背,死死的,用力的,不顧壹切的,拋掉尊嚴的。
眼淚從面頰上來不及流過便幹涸,留下壹道黃白色的痕跡,“妳何苦困住自己這樣痛。妳從沒有相信過妳還有力氣愛別人,就否決了自己的余生,妳躲在牢裏不肯出來,不聽,不看,不問。”
何笙如同長在他心裏的壹根刺,他自己如何碰,他受得住那份疼,而外人觸及分毫,都會揪斷他的肉,扯得鮮血淋漓,他憤怒拂開她的手,將她往更遠處壹推,不顧她踉蹌和跌倒,“我至死,也不會邁出這間牢。我的妻子只有何笙,我以後要壹座孤獨的墳墓,在陰世念著她,也不要除她之外任何女人陪我。”
“可她根本不會來陪妳!為什麽她可以過得那樣好,而妳偏偏把自己放在絕境裏。”
周容深怒氣磅礴,穿透衣衫散發,他壹拳打在冰冷堅硬的墻上,整個辦公室都仿佛經歷了地震猛烈搖晃,房梁的吊燈顫動,穿堂而過的風聲呼嘯。
他紅著眼睛咆哮,“我讓妳出去!”
壹墻之隔的秘書聽到裏面的爭吵和叫喊,他匆忙推門而入,他以為會是壹副特殊的極端的場面,糾纏撕扯,然而視線中,他們相距很遠,周容深的身軀發狂顫栗,削瘦的曲笙順著墻壁無力滑落在地,捂住臉陷入近乎絕望的沈默。
秘書看到這樣壹幕,意料之中又束手無策,他知道誰也勸不動周容深,這世上,能讓他釋懷重生的只有他自己,可他甘願墮落,甘願自苦,甘願就這麽狼狽的活下去。
他進退不得,立在門口問,“周部長,需要我做什麽嗎。”
周容深不語。
他累極了。
他將流血的手從凹陷的墻洞內拔出,有些落寞,“曲笙,妳不明白。”
他沙啞著嗓音開口,“我不想從夢裏醒來,我失去了壹切,醒來我沒有辦法活,我願意壹直睡下去。我的夢很美,我知道在夢裏我有多快樂,我不需要誰幫我清醒。”
他側過頭,看向她倚靠的那面墻壁,“不要在我身上耽誤妳自己,不會有結果。”
曲笙的臉孔深埋在膝間,她壹動不動,她並沒有哭,只是麻木睜著眼睛,從昏暗中凝視地上的投影。
“她究竟哪裏好,妳這麽多年,死活也忘不掉。”
周容深高大挺拔的身影猛然壹震,脊背壹剎間僵硬住,他沒有開口,直到秘書將渾渾噩噩失魂落魄的曲笙拖走,直到偌大的辦公室,沈寂得沒了聲息。
他垂下頭,那堅硬的執拗,那被他無視頑抗的殘忍現實,終於在鴉雀無聲的此刻,熔成壹團烈焰,狠狠焚燒他的心臟。
他不是不想要女人。
他僅僅是想要何笙。
他沒有習慣這樣冷清的生活,他也喜歡有壹個她吵鬧,歡笑,撒嬌,像壹顆藤蒂,對壹棵樹的依賴。
他不需要提醒,也清楚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煎熬漫長的幾十天,乞求到她給他壹時片刻的溫情,他捧著這點溫情,日復壹日的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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