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憐香惜玉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4
喬蒼聽到聲音沒有擡頭看,而是很悠閑捧起放在手邊的茶杯,朝水面輕輕吹拂了壹下,抿著茶水略有些含糊不清的說,“會下圍棋嗎。”
我看著他仿佛掌控壹切的臉,腦海中反復閃過疑問,他怎麽會用周容深的手機給我發信息,周容深就算懷疑我,也不會聯手喬蒼來試探,他猜忌我就是給他自己臉上抹臟。
喬蒼等了許久我都沒有動,他終於放下茶杯朝我看過來,在觸及我視線的霎那,他沒忍住嗤笑了壹聲,“何小姐到底是聰明還是呆笨,妳沒有發現妳手機裏有兩個周容深嗎。”
我聽他這麽說,立刻摸出電話點開通訊錄,果然在Z壹欄中,有兩個周容深是挨著的,第壹個是我熟悉的號碼,第二個卻是非常陌生的壹串數字。
喬蒼始終饒有興味凝望我的臉,用壹聲清朗的淺笑讓我回過神來。
“周容深作為妳的金主,妳沒有權力主動聯絡他,只能等他找妳,所以妳永遠不會察覺,我做了什麽手腳。”
他捏起壹枚白子,落在棋盤的正上方,犀利的目光在上面尋找最好的棋格,“這世上只有何小姐,讓我如此煞費苦心,甚至甘心用了很不光彩的手段。”
原來喬蒼早就為下壹次見面鋪好了路,他知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再見他,我有我的底線,有我的畏懼,所以他只能用周容深作為誘餌來釣我。
我捏著手機冷冷壹笑,“都說無奸不商,喬先生為人還真是不擇手段。”
他挑了挑眉毛,對我的冷言冷語壹點不惱,還很愉悅,“很榮幸何小姐對我記憶這麽深刻。”
他隨手端起有些冷卻的茶水,從茶壺裏續了些溫熱的,“不過以後不管是妳的心,還是妳的身體,我都會進入得越來越深。”
我沒有心思和他周旋,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不只我不是,周容深也不是。
他在官場混得久,仕途門道裏的老油條,亂七八糟的事沒人瞞得了他,周容深其實很陰,他敢給他老婆開那麽大的公司,就能看出他有多大蔫膽子,只是沒有喬蒼表現出來那麽囂張。
當官的沒幾個是善茬,玩兒老百姓跟玩兒壹只球壹樣簡單,可有壹種人能壓他們,就是混黑道的。
被槍斃的劉漢,曾經火透全國的文強,這些都是正統的黑老大,文強是頂著官帽踏入黑水兒,牛逼程度可想而知,糟蹋了數不清的女明星,要不是這人在官場不留德,拿下屬當豬狗,他根本倒不了,後臺保了他十多年,後來京圈換屆,他後臺退休了,這才被人弄下來。
而喬蒼更狠,他還不到四十歲就成氣候了,他的不動聲色之下,是極其放肆的猖獗和淩厲。
喬蒼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壹枚枚取下放入棋盅裏,這漫長的時間我覺得格外不自在,空氣都好像結了壹層冰。我太清楚面前男人有多麽強大深沈的城府,他能輕而易舉搞壹批軍火,從條子眼皮底下跑掉,這手段簡直他媽的不是人。
喬蒼把棋盤上的棋子撿得壹顆不剩,才慢條斯理開口問我,“何小姐還沒有回答,會不會下圍棋。”
我聲音冷漠說,“不會,我也沒有興趣。”
他沒有被我掃興,淡淡嗯了壹聲,“不會我可以教妳,沒興趣培養興趣。”
他有條不紊把棋盅分開,白色的放在自己手邊,黑色的放到對面,他朝我伸出壹只手示意我坐下,我沒有理他,仍舊站在原地不動,他語氣平靜說,“妳擋住了路。”
他話音落下,身後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竟然是解決江南會所死了鴨子的北哥,他經過我時朝我頷首,然後走到喬蒼身邊,將照片遞給他,“蒼哥,您看看這些可以嗎。”
喬蒼接過去仔仔細細從頭翻閱到最後,他臉色有些不悅,“三十萬請來的細作,就這種技術,不要命了敢糊弄我。”
北哥很為難說,“實在沒有辦法,這些當官的太謹慎,想要靠近他們很難。”
喬蒼拿著照片在另外壹只手心輕輕敲打著,“再加二十萬,我要這兩個人出入記錄,以及交易地點。”
北哥說您這麽多年不和南通的頭目來往,怎麽這次非要插手。
南通兩個字讓我心裏壹激靈,這是周容深出差抓捕販毒團夥的地方,北哥長長呼出壹口氣,“我問下他能不能辦到。”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壹個號碼,喬蒼擡頭看了他壹眼,北哥心領神會按下免提,響了幾聲後對方接通,是壹個嗓音很低沈應該經過變聲處理的男人,“喬總滿意嗎。”
北哥冷笑,“妳覺得呢,什麽內容都沒有,就在包房裏泡馬子,蒼哥天天都能在會所看到,用妳?”
對方沈默了片刻,“南通這群團夥水太深,後臺是金三角的老大,雖然倒臺了,可余黨很多,他手下跟著那麽多人,我靠近不了。”
北哥看向喬蒼,發現他臉色正壹寸寸變得陰冷,他立刻制止說,“拿人錢財為人消災,怎麽解決是妳的事,我再給妳兩天時間,如果妳辦不到,錢壹分別想,再卸妳壹條腿送到華章**。”
對方陷入很長壹段時間的靜默,喬蒼這邊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喝著茶,把玩著棋子,很久之後那邊說了壹句“我盡力”便掛斷了。
北哥離開後,喬蒼半瞇著眼睛,“我辦的事和周容深沒有關系,妳不要認為他是那麽輕易就會被傷害的人,他這個人的狠,妳只是沒有領教過。從基層刑警爬到市局局長,用不著妳處處提心吊膽。”
“我怎麽知道妳會不會使詐絆住他,妳又不是沒有這個能力。”
他笑得非常開心,“哦,是嗎。我在何小姐心裏這麽厲害。”
“眼神,這個世上什麽都會騙人,唯獨眼睛不會,因為眼睛連著人心,除非連妳的心都是假的。”
喬蒼側過身體看著那半開的朱閣木窗,外面似乎下起了雨,有如絲的細霏在半空中刮下,蒼翠的綠葉被風吹得微微搖擺拂動,對面的摩天大樓上有壹面LED顯示屏,正好投射過來壹抹強光,沿著喬蒼的面龐壹掃而過,襯托他的輪廓格外深邃冷峻。
“何小姐也是半世浮萍,可真是單純,眼睛就不會騙人嗎,能站在這樣高的位置,是真是假早就可以隨心所欲,誰會暴露自己真實的壹面。”
他把茶杯裏的水潑掉,完全兌了壹杯新的,杯蓋在水面上輕輕刮蕩著,“不過對妳感興趣的確是我的真情流露。”
他咧開嘴露出幾顆潔白整齊的牙齒,“何不坐下來壹盤。”
我擡起手腕看了壹眼時間,“圍棋的樂趣我體會不到,棋盤上的輸贏不能代表人生,下棋下得好,未必現實中每壹步都走得準確,下棋下得糟糕,也許現實生活非常成功,所以沒意義。”
我說完這話轉身要走,喬蒼輕咳了壹聲,他不動聲色從口袋內摸索出壹件東西,勾在指尖來回轉動著,我看到後瞳孔壹縮,是我衣服上的壹片花。
這人還真是強盜,每次見我都要擄走我身上壹點東西做要挾。
我伸手過去要搶奪,他眼疾手快側身避開,表情慵懶靠住椅背,仰頭眉眼含笑說,“怎麽,何小姐不走了嗎,留下和我做這樣沒樂趣的事。”
我咬牙盯著他手上的花,他眼神示意我在他對面坐下,“只是喝杯茶,我不算正人君子,也不至於對何小姐只有床上的興趣。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有女人陪著,見到何小姐之後,其他女人對我失去了誘惑。”
“我永遠不會是陪著妳的女人。”
他凝笑挑了挑眉,“世事難料,別太肯定。”
我不著痕跡勾住他手腕狠狠掐下去,把我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指尖,但他似乎沒有感覺,仍舊面帶笑容望著我,好像我的報復只是小兒科。
喬蒼是刀尖和槍口滾出來的,身上的傷比蜂窩煤的孔都多,我意識到這壹點,就泄了氣,我坐在他對面,靜靜看著那盤棋局,他問我知道簡單的入門嗎。
我搖頭,他沒強求,壹人分飾兩方下給我看,我所有心思都在他另壹只手心的花上,我得把它拿過來,我忍不住冷笑說,“喬總混社會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風月裏的手段太下作。”
他正拿著壹枚黑子要落下,聽到這句話手在棋盤上方僵住,他擡起眼眸掃視我,“怎麽講。”
我盯著已經殺到兩敗俱傷的棋局看,“沒講,就像這盤棋壹定是和棋,妳想怎麽參悟就怎麽樣。”
喬蒼瞇著眼睛帶了幾分探究,他盯著我臉好半響,才重新移回棋盤,他不再說話,而是很專註下棋,果然被我猜中,到最後白子被黑子逼得無路可走,可自己也沒有贏半個子兒,兩方陷入相殺的局面,都沒有討到半點便宜。
他臉色冷淡凝視這盤死局,似乎不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我托著腮笑瞇瞇,忽然也嘗到了掌控他的喜悅感。
“聽人說喬先生手腕狠毒,做事不留余地,要麽就是贏,要麽就是拉上對方同歸於盡。喬先生和任何人下棋都會是贏的壹方,但如果和自己下,那麽會逼得兩個妳都死路壹條,所以壹定是和棋。”
我說完帶著幾分得意詢問他,“我猜對了嗎。”
喬倉的食指觸摸著棋盤邊緣,沈默良久後他忽然爆發出壹陣很狂肆的笑聲,“有意思。”
他將目光落在我臉上,別有深意的語氣說,“妳知道聰明女人更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嗎。”
他笑著轉動茶杯,右手拇指上碧綠色的扳指,在燈光下折放出非常誘人的鋒芒,就像喬蒼本人壹樣閃亮耀眼,又透著幾分不可琢磨。
我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我剛伸出手,忽然右肩被壹股巨大的力量擒住,將我狠狠拖了過去,速度之快由不得我反應,喬倉的身體緊緊貼過來,將我壓在他和桌子中間,他臉上像看到了獵物壹樣的笑容在壹點點放大和加深。
“壹直覺得妳只是長得很美,原來還有腦子,何小姐讓我很想做壹個憐香惜玉的男人,白天呵護,晚上狠幹。幹到妳這張倔強的小嘴,屈服我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