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七章 您先生真帥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4
喬蒼面對我的質問臉上風平浪靜,“我看過後撕了,這種東西留下對妳沒好處。”
我記憶裏血緣鑒定沒有這麽快出結果,就算他找了私人機構花大價錢趕工,把三天縮短為壹天半夜,結果也壹定有備份,除非他不想給我看,怕他的謊言被識破。
我面無表情,嘴角勾起壹絲冷笑,“妳在說謊。”
他眼底清朗,“我不騙女人。”
“可妳說了,是女人,喬先生詭辯的能力我見過,我是有夫之婦,我不壹定是妳嘴裏的女人。”
我目光緊緊鎖定住他,不放過他臉上絲毫表情變化,不過喬蒼真不愧是混跡黑幫多年的大哥,想要窺探他的真假虛實,比從狙擊槍的瞄準下安然無恙逃脫還難。
他早已練就泰山崩於頂、刀鋒割於喉而波瀾不驚的穩重和沈著,我在這壹刻非常清醒意識到,省公安廳試圖圍剿喬蒼的地下集團,不惜把籌碼賭註給出生入死戰績驕人的周容深,也根本是不可能完全的任務。
壹個從刀山火海羅剎地獄跑出來的人,他早已無所畏懼鐵石心腸。
他凝視我的眼睛,發現那裏面除了冷漠和絕望沒有半點喜悅,對他種植在我子宮內的骨肉,充滿抗拒與抵觸。
他良久後低聲笑出來,“這世上還有人能騙過何小姐嗎。知不知道妳實在過分聰明了。”
他將抱住我腰的手臂松開,臉上笑容倏然冷卻,他捏著我下巴,很用力將指甲都嵌入我的皮肉,我從他清澈憤怒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被掐紅的皮膚。
“孩子是他的,滿意了嗎。”
我臉色壹滯,呼吸也在瞬間停止。
他不像是騙我,他眼神真實中帶著憤怒,只有憤怒才是真的。
我猛然間反應過來,壹把揪住他的衣領,我身體爆發出令我自己都驚訝的巨大力量,“妳再說壹遍,孩子是誰的?”
他在我的搖晃和禁錮下紋絲不動,我急於要壹個結果,如同瘋了壹樣用力抽打他的身體,在他懷裏掙紮撒潑,“妳告訴我到底是誰的!”
他扼住我脖子,聲音淩厲了幾分,“不想孩子流掉就停下。”
我臉色壹變,所有猖獗和崩潰戛然而止,我僵硬著身體壹動不敢動,眼睛裏泛著濃烈的水霧,像壹張薄薄的紙掛在他胸口和臂彎。
他看著我的眼睛壹字壹頓說,“周容深的種,不是我的,是不是很高興。”
喬蒼寬厚的手掌從脖頸上移,落在我蒼白冰涼的臉上,“懷上我的孩子,就讓妳厭棄到這個地步。”
他粗糙的拇指在我唇邊梨渦上重重壓了壓,沒有再說什麽,帶著壹身戾氣轉身走出房間。
喬蒼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霎那,我整個人失去了力氣,重重跌坐在地上。
恍惚噩夢壹場,夢裏的迷霧被撥開,我見到了壹絲日光,也看到了屬於我的重生。
經歷了死裏逃生的碰撞,連皮囊都支撐不住了。
這麽多個日日夜夜我被折磨得快瘋了,孩子不是喬蒼的,老天仁慈放了我壹馬,不然我這輩子真就毀了。
我何笙沒那個運氣再釣上壹個局長,更沒有運氣遇到第二個周容深,經歷過的男人越多,越知道好男人有多可貴。
我如釋重負昏睡了壹整夜,從檢查出懷孕我就沒睡過這麽好,沒有噩夢,沒有冷汗,更沒有頭痛,像死了壹樣,睜開眼就是天亮。
喬蒼安靜坐在桌旁,他吃飯沒有動靜,只有碗碟碰撞的脆響,我偏頭註視這壹幕許久,反復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是不是真的,他察覺到我醒了,擡起頭看向我,觸及到我眼中的茫然和呆滯,他舀了壹勺湯放入口中,“餓嗎。”
“有壹點。”
他不再說話,我跳下床進入衛生間洗漱,將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鏡子中我的臉有些蒼白和清瘦,我豎起手指摸了摸幹澀的唇,探出頭問他有沒有口紅。
他垂著眼眸剝雞蛋,“荷官有,不適合妳。”
我表情僵了僵,掌心覆蓋住小腹,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
不到三個月還看不出什麽,不過仔細摸已經有壹丁點輕微的隆起,說實話,這段日子我過得很煎熬,我知道自己不是壹個稱職的母親,我幾乎沒有撫摸過他,甚至強迫自己忘掉他,沒有喜悅,沒有期待,只有重重的枷鎖和深深的惆悵。
每次看到周容深那麽歡喜的笑容,就像在我心上壹刀刀淩遲。
我松開緊握的拳,反手拉上門,走到餐桌旁坐下,喬蒼將剝好的雞蛋清遞到我嘴邊,我很聽話張開嘴吃掉,他抹去我唇角殘留的白渣,“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我沈默喝著碗裏的粥,等喝光壹整碗恢復了些力氣,我放下勺子,問他什麽時候放我走。
喬蒼夾菜的手在半空壹滯,他沈聲說不急。
我皺眉看他,不知是他氣場的緣故,還是本身長相就非常俊美,不論從任何角度看上去,他都是英姿逼人,我舔了舔濕漉漉的唇。
“可我很急,容深回來我必須在家中等他,他喜歡的茶水,喜歡的空調溫度,保姆不如我了解。”
喬蒼問他喜歡什麽我知道嗎。
我楞了壹下,“妳喜歡什麽和我原本也沒有關系。”
他咧開嘴露出壹排整齊皎潔的牙齒,“現在告訴妳不晚,我喜歡何小姐這樣飽滿個性的人妻。”
我壹聲不吭,將用過的紙巾丟到他面前還沒有吃完的碗裏,迸濺出的湯汁濺落在他衣領和眉心,他不急不惱,饒有興味看著我笑。
“我是有夫之婦,妳是有婦之夫,世上沒有能包住火的紙,趁壹切來得及,喬先生和我壹同收手吧。飽滿個性的人妻有很多,我是妳碰不得的那個。”
他若有所思望著我的臉,“何小姐真是壹匹餵不熟的狼,不管我怎樣用心,最終還是想著回到主人那裏,對我的百般示好無動於衷。”
他系好腕表與紐扣,推開椅子起身,“我這幾天有應酬,打算購置幾套衣服,何小姐以女人的眼光為我參謀,事辦成了,我自然放妳回去。”
我疑惑問他只是這樣嗎。
他眼睛從我腹部掃過,“別人的種,別人的炮架子,我強留也沒用,所以只是這樣。”
我立刻答應他,他平靜看了我壹眼,先壹步走出房間,直奔**外等候的轎車。
喬蒼平時出行都要帶上十幾個保鏢,今天因為我的緣故,不能過於乍眼被人發現,所以他特意減少到兩個,保鏢駕駛頭車開路,我和他坐在第二輛。
我們到達市中心的濱江商廈,忽然下起壹場不大不小的雨,天色有些陰沈,長街上行人不多,喬蒼接過保鏢遞來的黑傘,他非常自然把我攬入懷中,大半個傘都撐在我頭頂,他左側身體暴露在雨水裏,很快襯衣被淋濕。
我們經過壹面女裝櫥窗,他停下腳步,雨水打落在玻璃上,把視線變得很模糊,不過還是能看出那件裙子非常漂亮,腰圍上鑲嵌的珍珠更是美輪美奐,他問我喜歡嗎。
我確實很喜歡,我不由自主點頭,又立刻搖頭,“穿不上,太隆重了。”
他說可以參加宴會時穿。
我還是搖頭,推搡他離開了那裏。
那件裙子價格昂貴,他問我壹定是打算給我買,我不缺錢買,更不想欠他。
他收了傘牽起我的手進入壹家精品男士專櫃,我看了壹眼門外的匾額,是國際高端品牌,客戶群體都是非富即貴的名流。喬蒼和大多數暴發戶氣質的有錢人不同,他很懂奢華的內涵,身上每壹處細節都精致得不得了,根本不像壹個打打殺殺的黑幫頭子。
店內已經有許多顧客在挑選,售貨員正要走向壹對夫妻,忽然瞥見了我們,她眼光很毒,打量喬蒼的穿著後立刻放棄那對夫妻,迎上來招待我們。
喬蒼傾身在我眼睛上吻了壹下,他說我給他拿什麽他都穿。
放在平時我可能會故意搞他,拿壹件花哨得要命的衣服,反正他說了不會拒絕,想想他穿上紅衣綠褲就覺得有意思。
可惜這種商務男裝店找不到那樣浮誇的款式,我指尖撥弄著襯衣專櫃,拿出壹件深藍色的長袖襯衣,在他身上試了試,笑著說我覺得不錯。
喬蒼也很喜歡這件襯衣的琥珀色紐扣,售貨員舉起壹面鏡子,“先生,您太太眼力真好,她為您挑選的是我們店最好的襯衣,手工縫制,全球限量兩百件,有錢不壹定買得到。您如果想拿下,我為您充值這個品牌的貴賓卡。”
他笑著看了看我,他唇挨得我很近,聲音非常寵溺說,“果然帶妳來對了。”
喬蒼拿著襯衣進入更衣室,我站在貨架前為他挑選褲子和皮帶,將選好的款式交給售貨員打包,問她要充值多少,她說兩百萬打底。
我讓她去開卡,她笑著點頭,摘掉標簽清算好價錢後,喬蒼穿著那件襯衣從更衣室走出來,他很適合深色系,不論是黑色藍色還是灰色,穿上都非常有氣質,售貨員眼睛壹亮,她笑著對我說,“夫人,您先生真帥。”
我微微怔住,看了喬蒼壹眼,他沒有解釋,反問售貨員我帥難道我太太不美嗎。
售貨員急忙附和說當然是郎才女貌,我還沒見到過進來我們店這麽年輕好看的夫妻。
喬蒼結完賬指了指那名售貨員,“很有眼力,我太太很高興。”
他說完牽著我的手走出商場,站在臺階下問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他凝視著不遠處霧氣蒙蒙的天空說,“第壹次有人把我當作壹個女人的丈夫。”
他低下頭看著我,“知道什麽感覺嗎。很美好。”
之後我們誰也不再說話,重新坐回車裏,司機問稍後去用餐還是回半山賓館,喬蒼隨手指了壹個路口,“開進去我告訴妳。”
我有些困倦,倚著窗戶閉眼昏睡,小聲說我想吃棗泥米糕,不要放糖,我喜歡吃甜可我現在不能。
喬蒼將耳朵湊過來問我吃什麽。
我嘟囔了壹遍,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楚。
車在行駛過壹條剛修繕好的街道時有些顛簸,我額頭不斷撞擊在玻璃上,發出怦怦地悶響,我蹙眉說痛,下壹刻我感覺到喬蒼捧著我的頭枕在他肩膀上,他坐得很穩,汽車的顛簸都沒能晃動他分毫,我嗅到來自他頭發清香好聞的氣息,那股氣息令我睡得安心許多。
當我睜開眼發現車停泊在壹個地方,壹直沒有動,我有些不解問怎麽了,司機壹聲不響,喬蒼閉目假寐也沒有回答我,窗子完全降落下來,灌入絲絲雨後涼爽的風,熟悉的景物落入我眼中,我這才意識到這是我和周容深的住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