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七章 誘他陷於風月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5
周容深離開後兩個小時,我估計他已經到達寶安機場,迫不及待聯系了王隊長,他告訴我出了點岔頭,市局為避免不打草驚蛇,並沒有提前通知機場扣押,因為趙龍是亡命徒,他壹旦看透自己跑不了,就會瘋狂拉上墊背壹起死,制造出大隱患,機場人潮湧動,死傷成百上千也有可能。
更雪上加霜是市局安插的臥底情報有誤,周容深到達機場和趙龍剛好擦身而過,他搭乘上壹班飛往雲南省的航班提早離開了。
趙龍反偵察能力強到出乎意料,他不是公安,也沒有眼線,不會掌握公安的部署,周容深分析很可能喬蒼在暗中助他離開特區,只有他才有這份水準和自己博弈得如此精彩。
我壹夜未睡,不敢聯絡周容深,怕打擾他辦案,他現在命懸壹線,絲毫差錯都會讓他置身危險,我只能不斷詢問王隊長,淩晨五點他告訴我周容深已經抵達雲南邊境,和那邊的緝毒警匯合了。
這段最危險遭受伏擊的路程,他平安無恙令我長松口氣,只要緝毒警在,自然會保他這位特區高官。
三天過去周容深在雲南進展非常順利,捕獲許多偷渡境內藏毒的緬甸籍爪牙,也讓趙龍銳氣大挫,逼得連連戰敗,他的本事我很清楚,到底是金三角幹過臥底的,玩計謀相當溜。
我唯壹想不通是特區這邊風平浪靜,靜得有些過火了,趙龍陷入條子圍剿中,他壹旦被抓獲事兒可鬧大了,半個南省的販毒網都將潰敗,喬蒼首當其沖要挨刀。
可他竟絲毫不急躁,還與壹家合資企業舉辦了簽約儀式,我從報紙上看到他談笑風生很是自如,這份超乎常人的沈著冷靜讓我愈發看不透。
薇薇第四天頭上給我打電話,讓我到皇甫皇城參加壹個姐妹的兒子百日宴,我聽了有些驚訝,圈子裏姐妹兒都當小三呢,怎麽還生了兒子大張旗鼓設宴,人家老婆能幹嗎。
我問她是誰,她說小桃。
小桃是寶姐的化妝師,苦孩子出身,非常機靈能幹,寶姐不管接待什麽客戶都帶著她,她能擋酒,也很會調節氣氛,後來就讓人家給包養了,壹年多沒消息,不言不語弄出這麽大動靜來。
薇薇說林寶寶送了六位數的賀禮,怕不搶風頭就不過去了,我壹想看在寶姐面子上,肯定是要去捧場的。
我問她圈子裏是不是炸了,她說不止炸了,壹些眼紅的姐妹兒到處挖她猛料,狠勁甩出去,要是公關做不到位,也夠小桃喝壹壺。
薇薇罵了句這小婊子真他媽走運,“小桃可不是壹般小三,雖然沒把大房幹掉,但她得到公公的認可了。”
不止討男人喜歡,連男人的老子都拿下了,這確實很有手段,富壹代的規矩多眼光高,但凡曝光女明星嫁不進豪門的,都是老子不同意。
我讓司機開車送我去商場買了壹把價值三萬塊的純金鎖,直奔皇甫皇城。
我進入大廳看到薇薇正要乘電梯,我快走了幾步追上她,她挽著我手臂和我扒了小桃許多內幕,包括和娛樂界大哥的少爺搞過。
我問她是真的嗎,她說在香港酒吧壹起玩看對眼了,約過壹炮,她拿著當資歷炫耀,傍上這個大老板又趕緊洗白。
我笑說妳這也是不痛快了。
她撇撇嘴,“論長相誰比咱倆還漂亮啊,我手段也不差啊,我就是命苦。”
電梯門打開後,壹名保鏢站在走廊等候,他詢問了名字,彎腰請我去主客場貴賓廳,告訴薇薇稍後到副賓廳,薇薇陰陽怪氣說真了不得,小化妝師現在也學會看人下菜碟了,也不知道誰當初剛進城狗屁都不懂,捧著香辣牛肉面蹲在茅坑旁邊吃。
我蹙眉朝她使眼色讓她閉嘴,別人地盤上嘴巴囂張沒好果子吃。
我們分別由侍者引領到不同場地,我還沒看清裏面的人,小桃喊了我壹嗓子,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她懷裏抱著小嬰兒,裹著金色的皇帝服,三個保姆奶媽站在身後給她扇風,餵她吃菜,壹把子保鏢整齊陳列,將她眾星捧月般簇擁在當中。
這哪是擺宴,分明是借著孩子的理由揚眉吐氣來了。
我走過去將金鎖交給她,講了幾句吉祥話,她客套說都不缺,人來就行,弄這些沒用的倒生分了。
保姆接過去和我道謝,我坐在她旁邊象征性逗了逗孩子,豪門血脈外人要知分寸,不能實打實去碰,碰出毛病了說不清楚,尤其圈子裏的女人,眼皮兒壹眨都是手段,防備總沒錯。
小桃抱怨說孩子爸爸在外地出差,不能趕回來,她壹個人撐場面,也沒多大意思,不過他確實疼孩子,已經和老爺子商量怎麽給獎勵了。
她朝我擠眉弄眼,“少說也要給我幾百萬。我可是難產,生了六個小時才生出來,看到沒。”
她舉了舉孩子,“八斤八兩,白白胖胖的。他老婆生的不但是女兒,還都瘦小枯幹,壹看就福薄,妳不知道他們家多寶貝這孫子。”
她說完忽然想起什麽,“何姐,妳什麽時候生孩子啊,我可告訴妳女人壹旦嫁個有本事的老公,必須生兒子,兒子不壹定能拴牢男人,但沒兒子更拴不住。”
我笑著反問她女人就不能依靠其他來擄獲男人嗎。
她喜滋滋說能呀,年輕美色不就是最好的門面嗎,可不長久,誰能永葆青春?男人是視覺動作,既然辦不到的事就不如另辟蹊徑,天底下女人都知道用孩子留住男人維系家庭很可悲,但不還是都要生嗎。
她說著話懷裏的嬰兒忽然啼哭起來,她嚇得趕緊哄他,她壹邊哄壹邊對我說,“這是我的命根子啊,是我後半生的依靠,有了他萬事大吉,我這輩子都不愁了,就算豪門規矩不能休妻,我鬥不過那黃臉婆,我也有壹席之地了。”
她眼睛裏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對自己肚子爭氣的贊賞,我忽然覺得有幾分悲涼,壹個女人倘若連自己骨肉都不真心疼愛,當作索取利益的籌碼,這樣的女人是不是這輩子都體會不到金錢之外的樂趣。
午宴我壹口沒吃,只喝了幾杯酒,許多貴婦都來和小桃道喜,很快這壹桌被黑壓壓的人群覆蓋,我有些喘不過氣,找小桃的保姆說了告辭,讓她代替我和小桃打個招呼。
薇薇和壹群姐妹兒在副賓廳又笑又鬧,桌上開了幾十瓶酒,都有些醉意,越來越不受控制,我也沒過去,給薇薇發了條短訊,就匆忙離開酒樓。
我出來後司機問我是否回別墅,我想了很久,有些抗拒那座龐大房屋的冷清,我讓他沿著這趟街道壹直開,盡頭是哪裏就停在哪裏逛逛。
司機知道我很思念牽掛周容深,壹邊開車壹邊和我講了壹些他的事,他偶爾喝多在車上會喊我名字,從兩年前就是這樣,那時外界都以為他和前妻感情很好,包括我也是,甚至我連提都不敢提,生怕傷及他的伉儷情深。
司機說,“夫人的喜好口味周局都知道,他雖然很少說,但這幾年都是按照夫人喜歡的去嘗試,也許您在遷就周局,其實周局也在盡量遷就您。”
我聽得鼻子發酸,側過臉看窗外疾馳的街景,眼前不由自主蒙上壹片模糊的霧氣。
“我是個好女人嗎。”
司機壹怔,他透過後視鏡看向我,“您問我嗎。”
我沒吭聲,他笑說您當然是,不然周局也不會喜歡您,他既然肯給予您壹腔真情,您壹定是值得的。
我搖下車窗,任由風聲吹過我臉龐,有些我不知道的事,聽到那壹刻真是撕心裂肺。
車緩慢駛向人煙稀少的老街,空氣都變得格外安靜,我看到壹條藏匿在灌木後非常隱蔽的長街,這座繁華城市已經很難遇見這樣狹窄冗長的羊腸小路,我吩咐司機靠邊停下,推開車門踩著低坡處幾個蓄滿雨水的坑窪,朝這條路的深處走去。
幽僻,沈寂,滄桑。
原來每座城市都有徘徊在錦繡之外的角落,就像那些非常美好的事物,非常絢麗的顏色,它們充斥在這個世界,塗滿人的眼睛,但不代表壹切都美好,就不存在黑色。
我停在壹座十分古老的戲園外,仰起頭逆著淺淡的陽光看它的朱墻碧瓦。
壹扇鑿出幾只洞的木門歪歪扭扭摳在門框裏,似乎禁不住壹陣風吹。頹唐陳舊的磚墻在冬末時節有壹絲荒涼,空氣潮濕不冷,可越往裏走越是陰森森的,跨過第壹重木門,第二重朱瓦堆砌的圓拱型扇門便橫在眼前。
門口的石凳落滿白霜,不知是哪季的露水和霧氣,我指尖輕輕壹抹,如同掬了壹捧雲。
我試探問有人嗎。
裏面嘎吱壹聲,似乎門被推開,走出壹個戴著眼鏡穿戲袍的老者,他透過鏡片打量我,問我是來聽戲嗎。
我說是。
他非常高興引領我進入,裏面沒有外面看那麽蕭條,修葺裝潢有些味道,他告訴我懂戲的客人壹日比壹日少,這座戲園位置又便宜,有時壹天都迎不來十個,趕上這樣悶沈沈的天氣,更是壹個沒有。
我好奇問他那開銷怎麽出。
他扶了扶眼鏡,“總能湊合吃飯,我們也不是靠這個活著。”
我笑了聲,跟隨他進入戲園內,迎面是壹座四米左右高鋪了紅毯的長方形戲臺,臺上有壹位年輕旦角,唱的是越劇碧玉簪,大約正在排練,頭發並沒有綰髻,很隨意的垂在腦後。
她咿咿呀呀哼唱著戲詞,聲調迂回婉轉,尖細秀美,臉上塗抹的脂粉不濃,眼底有隱約的霧氣,藍粉色相間的水袖遮住了她半張清婉秀麗的臉。
碧玉簪我也會唱,當時經紀人安排了老師教我舞蹈和戲詞,高官富商年紀大,對於戲曲懂點門道,每樣都會壹些,遇到刁鉆客人才能投其所好,我唱得不精妙,入門太晚了,不過扮相和身段好,寶姐看過我唱戲,她說我穿著戲服像畫裏走出的人,那模樣能勾了世上男人魂魄。
我站在底下跟著旦角和了兩句詞,園長壹楞,“夫人也會唱戲嗎。”
我說會得不多,很久不開嗓了。
旦角唱完壹折碧玉簪,我忽然起了壹點興致,我打開皮夾拿出壹沓錢,大概五千左右,遞到園長手裏,問他能不能借件戲服讓我上去過癮。
他笑說這沒有問題。
他走在前面帶路,將我送入後臺,告訴我胭脂水粉和戲服都可以使用,我剛在壹面鏡子前坐下,戲臺方向忽然響起壹個男人的聲音,“老板,出來接客,好茶沏壹壺,我們先生今天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