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八章 出賣他
盛宴 by 西子
2020-2-8 18:24
喬蒼修長的手臂探到我這邊,將車門推開,我楞著沒動,灌入的風拂動我長發,糾纏在他明亮的紐扣上,這樣壹幕折射在後視鏡裏非常美好。
他眼眸含笑問我是不願離開嗎。
我回過神來立刻邁出壹只腳,彎腰下車的同時我聽到他說,“棗泥米糕,不加糖。”
我壹怔,壹股清清淡淡的甜香從身後湧來,喬蒼指尖挑著壹個紙皮袋子,正好是我最愛吃的那家米糕齋。
我對準開口處散發出的香味深深呼吸了壹大口,周容深不允許我吃這個,那天原本已經去了糕點鋪,他忽然又說甜食對胎兒不好,不顧我百般哀求澆滅了我的滿心歡喜。
其實女人要的是打破底線的寵愛,宏觀上的寵愛只是用來顯擺的,真正拿來享受的不就是男人打破底線時的樣子嗎,在周容深面前我不得不做壹個懂事聽話退讓的女人,而喬蒼給了我貪婪、吵鬧、放肆的小女人的權力。
我接過來捂在懷中用衣服蓋住,做賊似的吸了吸鼻子,“什麽時候買的。”
他看了壹眼腕表,“四十分鐘前某人睡得像母豬時。”
我張開嘴問他某人是誰。
喬蒼以為我睡糊塗了,瞧好戲般挑了挑眉尾,“還有誰。”
我莞爾壹笑,“喬先生何必這樣說自己。”
我朝坐在駕駛位的司機說了聲多謝,跳下車關上了門,隔著半截敞開的窗子揮了揮手,喬蒼眼底閃過片刻的愕然,最終被漾起的濃烈笑意掩去。
我回到別墅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給周容深打電話,把昨晚的事推到了寶姐身上,說她喝多了撒酒瘋,我忙著照顧她沒功夫接,雖然有些不合情理,但周容深對我還是很放心,沒有深究細節,告訴我不出意外晚上回特區。
我和他在電話裏膩歪了壹會兒,他秘書在那邊催促他準備接下來的會議,他壓低聲音說了句很想妳和孩子,才匆忙將這通電話終止。
我覺得自己每天都陷入壹場艱難的血戰,壹步步闖關似的熬到了今天,我永遠想不到明天會遇到什麽人,發生什麽事,尤其遇到喬蒼之後,壹切都超脫了我的掌控,仿佛被壹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吸引著脫離軌道。
晚上十壹點多我聽見別墅外的街道傳來幾聲熄火和鳴笛的響動,立刻想到是周容深回來了,我顧不得穿上鞋子,赤裸著雙腳沖下樓跑出庭院。
他推開車門正從後座走下,看到穿著睡裙的我站在月色之中,壹頭柔順的長發隨著夜風擺動,將我的臉遮掩得時隱時現。
他摘下警帽眉眼含笑,我撲進他懷裏,像壹條毛毛蟲蠕動著往他身體裏鉆,他被我黏得幾乎站不穩,在我頭頂輕笑,“怎麽又不穿鞋,這臭毛病還能不能改掉。”
“容深,我好想妳。”我仰起頭看他的臉,他沒有來得及刮掉胡茬,樣子滄桑了許多,“我昨晚差點想死妳。”
他臉部微微後仰,盯著我壹直看,最後說,“真實度有待考證。”
我笑著用腦袋蹭他胸口,厚重堅硬的警服冰涼,肩膀上市局局長的警標在夜色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不信妳摸。”
我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乳房上,由於懷孕尺碼又圓潤了壹些,他捏了捏笑說感受到了,確實很想。
他身後的警車忽然鳴笛,他轉身看了壹眼,後座走下壹名下屬,看肩章是處長官銜,手裏提著公文包,因為看到了剛才的壹幕,他微微低著頭,我滿臉緋紅,從周容深懷中離開,小聲埋怨他怎麽不提醒我壹聲。
他握住我的手笑著對那名下屬說,“我太太臉皮薄,可不要出去亂說。”
“局長和太太小別勝新婚,再說我也沒看到什麽。”
我狠狠踩周容深的皮鞋,他哈哈大笑,我掙脫開他的手進入別墅,吩咐保姆沏壹壺茶給下屬喝,她送上樓之後我端著牛奶進入書房。
周容深坐在辦公桌後聽下屬匯報工作,屋內茶香四溢,部下看到我進來,舉了舉手裏的茶杯感謝我盛情招待。
周容深合上手裏的案卷,“馬副局和珠海市局鬧得很僵,有這回事嗎。”
部下點頭,“珠海那邊除了常老還有幾個幫派也都自立門戶,爭地盤搶女人,接連爆發沖突,珠海市局不止壹次向我們請求支援,馬副局都替您擋了,廣州都不出手,我們何必損兵折將。”
周容深蹙眉沒說話,我正想把牛奶放在桌上,部下在這時忽然說,“安插在喬蒼內部的臥底傳來消息,最近他又開始插手販毒生意了,和京城的大毒梟蔣老板來往非常密切,不過參與交易的都是喬蒼心腹,咱們的眼線摸不到具體地點。”
我端著杯子的右手狠狠壹抖,杯子在我掌心晃動起來,裏面溫熱的牛奶噴灑而出,有幾滴濺落在周容深的袖口上,他垂眸看了壹眼,將目光移向我。
“怎麽了。”
我手指被燙得泛紅,用嘴唇含住吮吸了兩下,“手滑了。”
他上下打量我,“不舒服嗎。”
我搖頭說沒有,部下也很狐疑看著我,我讓他們繼續忙,我去切點水果。
我轉身往門口走,周容深詢問部下還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盡快查清位置。
部下不太想和喬蒼正面沖突,他嘗試著勸阻了幾句,可周容深態度堅決,他說必須要排除這個販毒市場存在於特區,決不允許在他的管轄領域出現這麽大的毒瘤,其他地區他可以不理會。
部下嘆了口氣,“現在省公安廳對喬蒼避之不及,您自己單打獨鬥,我不看好結果。您的確有勇有謀,但喬蒼實在太厲害了,不是我們現階段可以壓制住的。”
周容深反問妳以為我退讓壹步他就會放過我嗎,等到他主動來找我麻煩,我就陷入被動了。
我擡起頭直勾勾看著掛在門上的地圖,狠心咬了咬牙,果斷轉過身,“容深,我有件事要和妳說。”
部下轉頭望向我,我額頭不由自主滲出壹層密密麻麻的汗珠,我知道我壹旦說出來,會是怎樣的天翻地覆,但我是周容深的妻子,大局當前不由我顧念那點風月情長。
然而我還沒有來得及張口,周容深放在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他朝我比劃了壹個暫停的手勢,那邊是沈姿,詢問他什麽時候接周恪,他說就這兩天,她又和他說了壹些其他的事,他耐心聽完,她最後問周末能不能出來壹起吃個飯,她很想吃剛結婚時常去的那家外婆菜。
這副感情牌打得很有深度,周容深瞇眼思付了片刻,“再說。”
他掛斷後捏了捏眉心,擡起頭看我,“妳剛才要說什麽。”
不得不承認人的勇氣只是壹霎那間,過去了就很難再找回來,我握著的拳頭早已松開,那股突如其來的熱血消退得壹絲不剩,我舔了舔嘴唇,“我就是想問…周恪什麽時候過來,我好提前準備壹下。”
周容深皺眉問我只是這個嗎。
我故作輕松笑了笑,“不然呢,我壹個婦道人家,還能知道什麽大事。”
他嗯了聲,“明天壹早我問問他的班主任,妳早點休息,我還要忙壹會兒。”
我從書房出來,蹲在墻角大口喘息著,汗珠子像下雨壹樣劈裏啪啦往下淌,十根手指完全失去了知覺,像骷髏和鷹爪,顫抖佝僂著,無形的大手扼住了我的咽喉我的心臟。
我跌跌撞撞站起來,沖進浴室反鎖上門,沈入冰冷的水,我閉上眼睛不知平復了多久,強迫自己將在華章**看到的壹切從腦海裏狠狠抹去。
後半夜又有兩名部下趕來,進入書房壹直到次日天明才出來,周容深臉上有非常疲憊的倦容,他喝了咖啡告訴我要趕去壹個應酬,並且周恪晚上放學會到這邊過周末。
我問他周恪愛吃什麽,愛玩什麽玩具,打算用小孩子喜歡的方式和他拉近關系,我記錄了壹個清單,吃過早餐後匆忙叫上司機去市區采購。
周恪喜歡玩壹些高端益智玩具,早就聽周容深說過,周恪特別聰明,他兩歲時就顯出超過同齡人的慧根,這壹點他很感激沈姿的教育,不過周恪早熟敏感,心理很脆弱,這種性格的孩子很難親近,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我把東西買齊後路過壹家新開的珠寶城,門口的巨幅海報是壹款深海之心,樣式漂亮到不得了,我讓司機把東西送回車裏等我,然後推門進入商城。
裏面都是些打扮奢華的富太太,遊走在各個專櫃試戴珠寶,其中不少很眼熟,在場合上見過,只是沒說過話,她們的身份比我低壹些,我不可能主動屈尊降貴打招呼,而她們對我的過去有耳聞,說白了心裏卡著壹股勁兒,嫌我不夠格,也不願過來低聲下氣。
我咳嗽了壹聲,距離我最近的幾名太太聽見聲音看過來,在認出來是我,臉上表情都有些變化,“這不是周太太嗎。”
女人陰陽怪氣說,“是她,剛把人家正室踢走,就按捺不住出來顯擺了,不就是長得漂亮點,歲數年輕點,手段厲害點嗎,家世不行,背景又臟,廣東有頭有臉的男人幾個沒睡過她啊,出來也不嫌寒磣,周局長可真是瞎了眼,被她下了什麽迷魂藥。”
旁邊的太太放下首飾盒,揉了揉眼睛,“比上次宴會好像胖了壹點,聽我男人說她懷孕了,母憑子貴,這才速戰速決。”
“生孩子誰不會,她恐怕會放蕩妖術。”
我經過她們身邊時停下腳步,扭頭看過去,她們沒想到我會來這壹手,都有些措手不及,我歪頭笑得萬種風情,“二位夫人是在說我嗎?我怎麽聽見了周局長。”
那個盛氣淩人的太太神情有些慌張,她咧開嘴笑,“是嗎,那您聽錯了,我們可沒提。對周局長只有尊重,哪來的議論呢。”
旁邊太太附和說確實沒有,我點頭說那最好。
我揚起頭走進去,步子很緩慢,我大聲問壹處櫃臺的售貨員,“深海之心賣出去了嗎。”
售貨員說沒有,這款是鎮店之寶,我們用來打廣告,除非是非常高端的太太,否則我們不出售。
我笑著說拿來吧,買主到了。
她仔仔細細打量我,“您是?”
我撫了撫頭發,她旁邊櫃臺的售貨員湊到耳邊和她說了句什麽,她有些驚訝,“原來是周太太,是我眼拙,海藍之心在您身後櫃臺。”
我轉過身,視線裏坐著壹個女人,她背對我,手上拿著觀賞的正是那款深海之心,我朝旁邊挪動了兩步,看見了她的側臉,頓時窩了壹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