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殊途

　　禇素心的氣息驟然微弱，如鮮花迅速枯萎，好像垂危欲斃，嚇得禇小月也臉色慘白。
　　“小姐妳怎麽啦？”她焦急地叫道。
　　“不要緊。”禇素心的聲音微弱：“壹會兒就好了。”
　　“小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難道是那病要犯啦？”
　　“嗯。”
　　“怎麽辦？那怎麽辦？”禇小月慌慌張張。
　　“先閉嘴。”禇素心柔弱無力的擺擺玉手：“扶我進屋。”
　　“哦，哦，進屋。”禇小月六神無主，聞之忙把她輕輕托到屋裏的炕上。
　　“小姐？”
　　“取出最內側的黑瓶。”
　　禇小月忙去打開炕頭櫃裏的抽屜，取出壹個小黑瓶，黑漆漆如墨浸。
　　她又將黑瓶打開，裏面是壹顆黑黝黝的丹丸，約有眼珠大小。
　　“取壹半給我。”禇素心道。
　　禇小月用指甲輕輕壹劃，如刀切割，黑丸變成均勻的兩半。
　　她將壹半裝回瓶裏，另壹半塞到禇素心嘴裏，然後去倒水助她服下。
　　禇素心的氣色迅速轉好。
　　慘白臉龐在十幾次呼吸之後就開始出現血色，三十幾次呼吸之後已然恢復了紅潤。
　　“謝天謝地！”禇小月長長出壹口氣，心有余悸的道：“小姐，嚇死我了！”
　　“我死不了。”
　　“小姐妳還嘴硬，剛才要是我不在身邊，那可怎麽辦？！”禇小月嗔道：“不行，還是得趕緊治這病，不能拖延。”
　　“已經在治了。”
　　“那何時能治好？”
　　“兩個月左右。”
　　“要那麽久啊……”禇小月不滿意。
　　自己不能時刻陪在她身邊，洗衣做飯是在家裏，可出門采藥就不在家了。
　　小姐身子弱，難不成還要壹起去采藥？
　　禇素心擺擺手道：“這壹次是突然發作，下壹次就不會了，放心吧。”
　　“我可不放心。”禇小月皺眉：“要不然，小姐，還是讓李先生幫忙吧。”
　　禇素心白他壹眼。
　　“估計他要出手，很快就能治好小姐的。”
　　“趁早歇了這心思。”
　　“小姐，到底為什麽呀？”禇小月道：“這李先生的名聲很不錯的。”
　　禇素心擺擺玉手：“我歇壹會兒，妳去吧。”
　　“唉……”禇小月無奈搖頭。
　　固執啊固執，真是沒辦法。
　　她退出屋子，站在臺階上發了壹會兒呆，最終還是搖頭嘆氣，開始生火做飯。
　　——
　　李澄空坐在壹塊石頭上，沐浴著清晨的明媚陽光。
　　數尊天神正在禇素心身邊，觀察著她的壹切。
　　他對禇素心極為好奇，她身上的秘密應該就是經脈之玄妙。
　　通過禇素心的話，他隱隱有壹個推論，想要證明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
　　徐智藝則坐在兩米開外的壹塊石頭上，口鼻前有壹團拳頭形狀的氤氳之氣，氤氳之氣之中有明光在閃爍，壹閃壹閃，明滅不定。
　　李澄空正對太陽而坐，推衍青松心訣。
　　青松心訣所載是禇青松壹路修煉的感悟，從最初的開始修煉到後來境界漸高。
　　剛開始的感悟很多都是錯的，甚至很多是讓李澄空啼笑皆非的謬論。
　　但到了後來，卻漸漸高深，可以看得出禇青松的悟性極高，精進極快。
　　而且他思維開擴，天馬行空，不拘泥於當下，常常有奇思妙想，靈光閃動。
　　靠著這些靈光，他壹路精進，壹直到了天外天的最頂尖層次，然後開始感悟天地之妙。
　　山與水，風與火，雨與霜，還有樹木與動物，他都能看出其中所蘊含的無窮奧妙。
　　越是琢磨越覺奧妙無窮，天地之理用盡壹生也不可盡窺，便生出敬畏之意。
　　敬畏壹起，則心莊重，氣沈靜，精進更速，最終停留在天地為束縛、唯心得自由、境內心造的感悟上。
　　到了這裏，青松心訣便結束。
　　李澄空起身負手踱步。
　　他腳下的石頭約有十米長，五米寬，半邊淩空而出，好似在盡頭踩壹腳就能掉落。
　　陽光正照著他臉龐，他修長眉毛微鎖。
　　自己的路與禇青松差不多，感悟也差不多，但到最後的兩條感悟卻不同。
　　他莫名的出壹身冷汗。
　　看來自己的路也走到了盡頭，稍不註意恐怕就要踏上禇青松的老路，也要白日飛升。
　　最大的收獲就是這壹條了，知道了自己的確切位置。
　　原本也隱隱有感覺，可沒辦法證實，現在通過禇青松的感悟便能清晰定位自己。
　　確實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再往上壹步便要踏空，飛上虛空。
　　不知道這壹步之後會是怎樣的，是死是活，或者是能返回自己原本世界？
　　但自己與禇青松的感悟並不盡相同。
　　禇青松是覺得天地為囚牢，為束縛，自己卻覺得天地如水，自己如魚。
　　自己可以在天地間暢流，順勢而行自由自在，並沒感受到拘束感。
　　自己與禇青松的不同之處在於世界觀。
　　禇青松是先追求的天人合壹，白雲峰的武學類似於自己前世的道家，到了高深境界之後便追求突破天人合壹。
　　而自己因為受前世思想影響，講究的是人定勝天，借勢而動，禦天地之力。
　　通過超算，對天地之理的窺探已經到了極致，對天地之力的利用也駕馭也到了極致。
　　轉世來到這裏之後，也是壹樣的思想，像觀星術，再像陣法，都是借天地之力而行。
　　所以自己難有禇青松壹樣的心境，對天地的敬畏之心遠遠少於禇青松。
　　這便意味著，自己的路與禇青松是不壹樣的。
　　“老爺，禇姑娘那邊好像出了岔子。”徐智藝明眸睜開，清光蕩漾。
　　口鼻前的氤氳之氣漸漸歸入她身體，令她明眸更亮了壹分。
　　李澄空頷首。
　　“不用去看看？”
　　“不必，她應付得來。”
　　“殘缺壹條經脈竟然能活到現在，”徐智藝輕輕搖頭：“醫術真是厲害。”
　　她還沒聽過這種奇癥，也沒想到這種奇癥能活到現在，如果現在殘去自己壹條經脈，自己很快就會沒命。
　　李澄空頷首。
　　“她的秘密就是這殘缺的經脈吧？”徐智藝若有所思：“難道並不是天生殘缺，而是人為造成？”
　　“應該如此了。”
　　“那會是誰呢？”徐智藝笑道：“肯定不是她的仇人，否則，應該會答應老爺的幫忙，那就是親人，是為了她好？”
　　徐智藝明眸放光道：“難道這是壹門奇功，厚積而薄發？”
　　李澄空露出笑容。
　　徐智藝冰雪聰明，能想到這壹點兒也不出奇。
　　她笑道：“老爺難道想壹窺其妙？”
　　“我覺得，很可能是禇真人的後手。”李澄空道。
　　徐智藝精神壹振。
　　李澄空道：“應該類似於壹種逆天改命的手段……很想見識壹下。”
　　“那確實要見識壹二。”徐智藝也興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