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國舅

　　宋玉箏道：“妳不信？”
　　李澄空搖搖頭：“妳奈何不得她。”
　　“哼哼。”宋玉箏不停冷笑：“偷偷打開城門，是妳的傑作吧？”
　　李澄空道：“不是。”
　　“我不信！”宋玉箏撇紅唇道：“除了妳，誰還有這本事？壹定是妳！”
　　李澄空搖搖頭微笑：“確實不是我。”
　　是宋雲軒與袁紫煙出的手。
　　既然已經知道霍青空的壽命，宋雲軒留在禦膳房已經沒有意義，直接撤出來。
　　進出軍營騙得鑰匙，他輕松如意。
　　袁紫煙則偷了城主的鑰匙，也是小事壹樁。
　　城門守將的鑰匙則兩人壹起動手，根本不引起波瀾，甚至宋雲軒扮成守將，親自開啟了城門。
　　眾城衛雖然不解，卻沒有違逆命令。
　　委實是太平太久讓他們失去了警惕，也是因為對鐵西關太過輕視，毫無戒備之意。
　　所以讓他們輕松的得手，順利得超乎想象。
　　說到底，沒有對手，沒有足夠的壓制，官員腐化的速度是驚人的。
　　大雲現在也跟青蓮聖教的情況差不多。
　　“那是誰？”
　　“鐵西關還是有些能人的。”
　　“故弄玄虛！”
　　“妳要是報復她，小心再來壹次跑馬攬月城！”
　　“她要是能做到，我就心服口服，往後絕不會讓梅花司對付鐵西關！”
　　“此事妳做不得主。”
　　“我能做主！”
　　“梅花司不對付鐵西關，那要妳們梅花司有何用？”
　　“梅花司要對付的人多了去，可不僅僅是鐵西關！”
　　“是鐵西關為主吧？”
　　宋玉箏道：“梅花司主要對付的還是攬月城範圍的官吏，主要是反內，就像妳們大月的巡天衛。”
　　“看來妳要轉向內部了。”李澄空若有所思的道：“要肅清內部？”
　　他看過大雲禁宮秘庫的記載，知道三十六司的使命，類似於前世明朝的錦衣衛。
　　超然於朝廷的體系之外，是皇權的直接延伸，既對外也對內。
　　所以會交給她這個公主手上。
　　不過真要把梅花司交到她這個公主手上，吃相未免太過難看了壹些。
　　這是朝廷應該極力避免的。
　　那為何這壹次破例，直接把梅花司交到宋玉箏手上呢？而且看宋玉箏的打算，也是要肅清內部。
　　顯然，大雲皇帝也發現了官員的腐化太嚴重，尤其這壹次攬月城輕易被破，更凸現了將領與官員的退化。
　　大雲已經不是從前無往不利，所向披靡的大雲，已經處在很危險的境地！
　　通過寥寥幾句話，李澄空已經推算出這些。
　　“……嗯，妳果然看得出來。”宋玉箏輕輕蹙眉，胳膊支到石桌上，以手托腮：“這壹次，我是當劊子手的！”
　　李澄空皺眉：“妳為何接下這樣的差使？”
　　她只是外表看著狠辣而已，其實心不夠硬，未必下得去狠手。
　　這對她會是壹種莫大的折磨，甚至會影響心境，可能會做噩夢，睡不好覺，甚至影響性格。
　　她壹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為何做這種事？
　　“我不做誰做？”宋玉箏搖頭：“這是燙手的山芋，沒人想做的。”
　　“那也輪不到妳吧？”
　　“我得幫大哥壹把。”
　　“……妳還真夠可以的！”李澄空搖頭道：“是需要我配合吧？”
　　“我想請妳幫忙。”宋玉箏輕聲道：“我知道妳們青蓮聖教的聖女有觀心之術！”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妳要是幫了我，我就不對付獨孤漱溟了。”
　　李澄空哈哈大笑：“妳這手段也真夠高明的。”
　　“妳就別取笑我啦！”宋玉箏認真說道：“幫不幫？”
　　“我有什麽好處？”李澄空道：“我可是教主，不能為私人交情而驅使教內弟子出力。”
　　“妳想要什麽好處？”宋玉箏道：“別獅子大開口！”
　　“那就把布價上調三成吧。”
　　“妳——！”
　　“三成也不算多吧？”
　　“這還不多？！”宋玉箏瞪大明眸：“我這是白忙呀，李澄空，妳也真夠狠毒的！”
　　李澄空笑道：“比起梅花司的使命，花點兒錢算是很合算的了吧？妳拿出再多的銀子也請不到聖女的。”
　　“……”宋玉箏竟然無言以對。
　　確實是拿出再多的銀子也請不動聖女，因為青蓮聖教的聖女只聽命於教主，其余人的話是不聽的，更不會被銀子收買。
　　“要不然就算了。”李澄空笑道：“太讓妳為難的話就算了吧。”
　　“壹成！”宋玉箏狠狠瞪他。
　　李澄空搖頭：“三成！”
　　“壹成半！”
　　“三成！”
　　“兩成，最多兩成！”宋玉箏恨恨道：“超過兩成，我就不求妳啦！”
　　“……十萬匹布，皆按這價錢算。”李澄空道。
　　“妳身為大宗師，想弄點兒銀子不難吧，何苦為難我！”宋玉箏氣惱。
　　壹再被他漲價錢，弄得自己根本賺不到錢了，全是瞎忙活，委實氣人。
　　李澄空搖頭：“大宗師總不能搶劫吧？那成什麽了？！”
　　大宗師逼急了當然能搶，不過不能輕易的開這個壞頭，否則麻煩無窮。
　　關鍵還是要激發手下人的能力，讓他們出力賺錢，而不是自己這個首領擼起袖子去搶錢，那真會成為天下的笑柄。
　　宋玉箏撇撇紅唇：“妳這就是搶！”
　　李澄空笑道：“壹個願打壹個願挨，怎麽算搶？”
　　“……好好好，李澄空，我可記住妳了。”宋玉箏真有點焦急。
　　李澄空笑道：“妳準備明著來還是暗著來？”
　　“暗中進行。”宋玉箏冷冰冰說道。
　　李澄空沈吟道：“需得有城守配合才好。”
　　“這是自然！”宋玉箏點頭。
　　李澄空道：“只有壹天的時間！”
　　“壹天？！”宋玉箏沒好氣的道：“妳這也太過份了吧？”
　　“壹天足矣！”
　　“……壹天？壹天怎可能壹下把他們都揪出來。”
　　“敲山震虎即可，難不成，妳要把所有的貪腐之輩都揪出來？”
　　朝廷跟青蓮聖教又不壹樣。
　　青蓮聖教對弟子的要求嚴苛，防微杜漸，而朝廷則是魚龍混雜，怎麽可能讓所有官員都清廉自守？
　　幾個頂尖官員清廉就足夠了。
　　官職越高，貪腐造成的危害越大，必須除掉。
　　而且收拾了位高之人，對下面也是警示，讓他們老實幾年就足夠了。
　　“都揪出來！”
　　“那恐怕攬月城剩不下幾個。”李澄空搖頭：“甚至攬月城的城守都未必清廉！”
　　“……城守也查！”
　　“哦——！”李澄空恍然大悟：“原來目標是他！”
　　他壹下明白了，原來宋玉箏的目標是攬月城的城守。
　　他搖頭笑道：“攬月城失守，他這個城守難辭其咎吧？何必還要繼續追查？”
　　“扳不倒他。”宋玉箏搖頭：“他是大哥的舅舅。”
　　既然李澄空看破了，她也就不再遮掩，而且除了城守，其余人也是目標。
　　要把這壹窩全部扳倒，還大雲壹個清凈。
　　這壹次攬月城之事，簡直就是讓大雲蒙羞，大雲的赫赫威名全被丟盡了！
　　李澄空道：“大皇子的舅舅，那就是國舅爺了？確實夠難弄的。”
　　“妳幫不幫？”宋玉箏問道。
　　李澄空道：“這是大麻煩，聖女可是尊貴得很，摻合進這樣的事，危險重重。”
　　國舅的勢力絕不是尋常人可比，恐怕擁有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力量，收攏不少奇人，防不勝防。
　　宋玉箏恨恨道：“妳難道還要再獅子大開口？”
　　李澄空道：“算了，誰讓我們交情深厚呢，看在交情的份上，讓聖女冒壹次險吧。”
　　“交情深厚！”宋玉箏狠狠剜他壹眼。
　　李澄空笑道：“什麽時候開始？”
　　“越快越好。”宋玉箏道：“讓聖女現在就啟程吧，我也馬上啟程，去攬月城匯合！”
　　“好。”李澄空痛快答應。
　　宋玉箏起身往外走。
　　李澄空笑道：“不留下玩幾天？”
　　“現在沒心思玩。”宋玉箏蓮步不停，哼道：“還有這壹次的事也很蹊蹺。”
　　李澄空眉頭挑了挑。
　　宋玉箏道：“據父皇說，這次是有人泄密了，所以大月有所覺察，才會提前發動，應該是妳幹的吧？”
　　李澄空笑著搖頭。
　　“鐵錚已經說了。”宋玉箏道：“壹猜就知道是妳們青蓮聖教聖女幹的！”
　　李澄空皺眉。
　　這種事怎麽能說？
　　這鐵錚身為大太監，也忒傻了吧？
　　宋玉箏道：“妳小心點兒吧，父皇可不會就這麽算了，早晚要找妳的麻煩，報復回來！”
　　李澄空緩緩點頭。
　　這確實不得不防。
　　不過嘛，自己現在在皇宮內有江逾白與江逾霜，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能知道。
　　不妨先下手為難，讓大雲皇帝先亂了陣腳無暇顧及自己。
　　他心思電轉，開始推算壹條條計謀，權衡選擇啟用哪壹條計謀。
　　這次的國舅之事可以攪壹攪。
　　他若有所思。
　　“走啦。”宋玉箏來到南王府的大門外，擺擺玉手，在兩個大宗師的護持下飄飄遠去。
　　……
　　五天之後，攬月城內壹間簡樸的小院中。
　　夕陽籠罩下，宋玉箏坐在院中葡萄架下聽著葉秋冷露的話，雙眸閃爍。
　　李澄空負手站在壹旁的花圃前，悠然欣賞仍舊盛開的幾朵鮮花，搖頭笑道：“這壹次妳打錯算盤啦，這位國舅爺竟然是壹位清廉自守之人。”
　　這大大出乎他意料。
　　印象中的國舅無壹不是仗勢而為，肆意隨心，卻不想這位國舅卻德操過人。
　　“……”宋玉箏緊抿紅唇。
　　李澄空道：“即使如此，妳還是要扳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