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查兇

　　李澄空心下嘆息。
　　也苦了陸青鸞，竟然受了如此刺激。
　　他知道周思盈在陸青鸞心目中的地位是多麽重要，如母親無異，甚至更勝母親。
　　周思盈暴斃，對陸青鸞是莫大的打擊。
　　而又是被人所害，對她的打擊更大。
　　陸青鸞怎麽能不發誓報仇？
　　換了自己，也壹樣會想方設法報仇，不顧壹切的報仇，不殺掉仇人決不罷休。
　　陸青鸞現在顯然是把大永皇室都恨上了，不管是哪壹個人下令，不管是不是霍天歌，都要滅掉大永皇室。
　　既替師父報仇，也完成永離神宮的夙願，徹底改變大永的天地。
　　此舉既能報私仇，又能獲公利。
　　陸青鸞則在思忖。
　　師父被害之事只有自己知道，甚至兩位師姐都不知道師父是死於他人之手。
　　她只告訴她們師父走火入魔。
　　她們哀傷了壹陣子，也慢慢走出來，自己獨自背負著這血海深仇。
　　那李澄空怎能知曉這件事的？
　　自己有護魂玉，聖女看不出自己內心，李澄空是怎麽猜到的呢？
　　李澄空打破了寧靜，嘆息道：“青鸞妳非要報仇是吧？”
　　“妳說呢？”陸青鸞冷冷壹笑：“換成妳，妳會不會報仇？”
　　“會。”李澄空毫不猶豫。
　　“那妳要阻止我報仇？”
　　“我會幫妳報仇！”
　　“可笑！”
　　“青鸞，我會想辦法找出殺害周前輩的真正兇手！”李澄空緩緩道：“冤有頭債有主！”
　　“妳覺得壹定不是霍天歌？”
　　“……應該不是他。”李澄空遲疑壹下，慢慢說道。
　　他不相信霍天歌會做出這種事。
　　況且，永離神宮也沒什麽威脅，霍天歌根本不必擔心會威脅到他的皇位。
　　最大的可能是別有用心之人，想要破壞霍天歌與自己的關系，從而謀取利益。
　　如果自己與霍天歌鬧翻了，誰獲益最大？
　　宋玉箏？
　　宋玉箏也不至於幹這種事。
　　宋石寒？
　　他臉色沈肅。
　　如果真是宋石寒，那還真麻煩。
　　當然還有別的獲益者，壹壹列舉的話，數量太多，不過還真要壹壹列舉，逐壹排除。
　　“如果是霍天歌呢？”陸青鸞冷笑道：“他說不定利用妳這種心思，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下手了！”
　　“……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如果是他呢？妳還要護著他？”
　　“唉……”李澄空嘆息。
　　陸青鸞冷笑：“果然是親疏有別！”
　　李澄空搖頭道：“如果真是他，那我便不再阻止妳，看妳們各自的本事吧。”
　　“這話妳可記住了，不準反悔！”陸青鸞凝視他。
　　李澄空點頭：“我壹邊是跟妳的交情，壹邊是跟他的友情，只能兩不相幫了。”
　　“那就好！”陸青鸞哼道：“妳會發現妳自己的判斷是錯的，人心難測！”
　　李澄空道：“我會查清楚兇手。”
　　“不準打擾師父。”陸青鸞冷冷道。
　　她擔心李澄空要檢查師父的屍首。
　　大宗師身體不朽不壞，受傷而亡，傷痕會壹直殘留不褪。
　　李澄空道：“周前輩是死於內傷？”
　　“是受人暗算從而導致走火入魔，逝於走火入魔。”陸青鸞聲音冰冷。
　　她眼前浮現師父倒在自己懷裏的壹幕。
　　嘴角不停的湧血，回天無力，自己想救卻沒辦法救她，只能睜睜看著她咽下最後壹口氣。
　　無助、悲痛、冰冷，壹下攫住了她。
　　“受了什麽暗算？”李澄空看她臉色變了，氣息格外的陰沈，忙打破她的思緒：“可留下破綻與線索？”
　　“……這個。”陸青鸞深吸壹口氣，壓住痛苦與焚心之痛，從懷中取出壹根細細的竹管。
　　碧綠竹管約有小拇指細，打開來，裏面是壹枚銀針。
　　約有小拇指長的銀針，黯淡沒有光澤。
　　這枚針飛在空中是極不惹人註目的。
　　李澄空皺眉。
　　即使它再不引人註目，也難逃大宗師的感應，可此針很古怪，竟然能瞞得過感應。
　　雖然瞞不過自己，可足以瞞過壹般的大宗師。
　　顯然，周思盈是沒能發現這壹枚銀針，從而被其暗算。
　　他伸手。
　　陸青鸞卻沒有交給他的意思。
　　這枚銀針自己壹直帶在身邊，就是提醒自己壹刻也不能松懈，不要忘了師父之死。
　　人都是善忘的，當時不管再悲痛，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悲痛會慢慢減弱。
　　當時恨不得自殺隨師父在壹起，壹年過去，便快要忘了師父的容顏。
　　這枚銀針卻能壹次又壹次把自己帶回當時的壹幕，讓自己再次悲痛與憤怒。
　　李澄空道：“青鸞，給我吧，這是重要線索，我要根據它找兇手！”
　　“妳不會隨便找壹個人糊弄我吧？”陸青鸞哼道。
　　李澄空失笑：“青鸞妳把我想成什麽人了，再怎麽也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
　　“……別弄丟了！”陸青鸞最終交給了他。
　　李澄空打量著這枚銀針，閉上眼睛，半晌之後擡頭看向天空。
　　陸青鸞盯著他壹動不動。
　　她忽然感覺李澄空正在迅速離開。
　　明明站在跟前，感覺卻在漸漸遠去，眨眼功夫，已經站在雲端，仿佛隨時會隨風而去。
　　她眨了眨明眸，凝神盯視。
　　李澄空確實站在跟前，可壹恍惚，又有站在遙遠雲端之感，宛如仙人謫塵。
　　他負手擡頭，仰望天空良久，最終長長吐出壹口氣。
　　“唉——！”他嘆息。
　　“妳這是什麽奇功？”陸青鸞道。
　　李澄空扭頭看向她。
　　陸青鸞只覺他雙眼宛如塵星，目光熠熠，仿佛從遙遠天空傳過來的星光。
　　李澄空道：“找到了。”
　　“嗯——？”
　　“找到這枚針的主人了。”
　　“誰？”
　　李澄空搖頭：“紫煙。”
　　“是，老爺。”袁紫煙從遠處飄飄過來，進入小亭，朝陸青鸞壹禮：“陸宮主。”
　　陸青鸞輕頷首。
　　她對袁紫煙是極不滿的，能感受到袁紫煙隱隱所藏的傲慢。
　　“筆墨。”
　　“是。”
　　袁紫煙迅速研好墨，遞上紫毫。
　　李澄空提筆很快完成壹幅肖像畫，紙上畫的是壹個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
　　“去找找看。”李澄空道：“找出他來。”
　　“是，老爺。”袁紫煙提起紙，輕吹壹口氣，便要離開。
　　“慢著。”陸青鸞道。
　　袁紫煙停住。
　　李澄空道：“青鸞妳認得？”
　　陸青鸞的臉色極為難看。
　　李澄空看得出，她是認得此人的。
　　陸青鸞擡頭看他：“不會弄錯吧？”
　　李澄空笑笑：“十有八九是沒錯的，難道妳真認得此人？”
　　陸青鸞緩緩點頭。
　　“不會是妳們永離神宮的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