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修真武俠

雷聲喑啞沈悶,從陰雲之上轟然落下。 夜雨並不大,絲絲縷縷細細綿綿。看著旁邊正抽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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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深海裏的朝拜

修仙遊戲滿級後 by 文笀

2021-4-28 20:52

  北海中心。
  最後壹條圉圍鯨躍出水面,看向天空。
  它清明的眼瞳裏,倒映著天空,灰色的天空。是厚重灰雲和稀薄陽光堆積著的天空,並不美。但是對於終日面對幽藍深海的它來說,是美麗的,不壹樣、不盡相同便是壹片美麗的風景。
  水柱從它背後噴出來,是沖向天空最後的希冀。
  最後,它的身體沈入大海。自然母氣從它身體裏溢出,隨著某種牽引,跟隨大潮,朝著南方而去。
  然後,它那龐大的身體,開始萎縮,像是曝曬在烈日下的魚。透著亮光的水,離它越來越遠,漸漸變成深藍之中的壹縷微光。
  它沈入壹片漆黑的深海之中。如同祭祀詞裏所念的那般,“魄,歸於大地”。自然母氣是它們的靈魂,歸於天空。
  李命浮立在深海中,身上不著絲毫濕痕。他默默地註視著最後壹頭圉圍鯨的鯨落,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它的氣息後,才幽幽地嘆了壹口氣。
  “三千四百五十二頭。比上壹次少了兩千五百多頭。唉……”他垂目,“這就是大勢嗎……”
  在他的記憶裏,圉圍鯨的數量壹直在減少,壹次比壹次少。但是這次,少得太多了,比以往任何壹次都要多得多。這在壹定程度上反應了天下不樂觀的局面,並不只是針對某個人、某個地方、某個族群,是全天下的共同局面,影響到每個人的。
  可是,這個情況沒多少人來關心。他們只關心自然母氣。
  大潮開始的時候,李命便守在這裏,不僅是為了守護圉圍鯨順利完成鯨落,防止有人從中攪亂,還為了在鯨落中尋找可能存在著的玄機,或者說不為世人所知的秘密。
  他的確是發現了壹些事情,但目前還是估摸不準,不敢妄下斷論。
  從思考中醒轉過來,他便幽深的海底看去,視線穿透阻礙,卻到了某個距離,壹切都變得粘稠起來,海水像是某種粘稠劑,將他的“視線”黏住,便是連神念都難以去穿透。這種阻礙來得莫名其妙,不知來由。他甚至不確定阻擋自己的到底是什麽。
  收回神念,他陷入思索。
  片刻後,他決定下去看看。說來也是稀奇,他李命堂堂壹位大聖人,居然還看不透壹片海。
  身形閃爍,不斷往下沈降。縮地成寸這樣跨越空間的神通,在這裏行不通,那股“粘稠”感拖拽著李命的身體,甚至是壹身的道法,讓他無法跨越空間,只能由著聖人之軀的強度,慢慢沈降。
  越往下,便越感覺海水不是海水,而是壹攤泥漿。但是當他細致感受的時候,發現那的確又是海水,並不是泥漿。他只能猜想,這深處的海水存在著某種陸地上不曾見過“東西”,或許是物料,或許是氣息,或許是壹種道意。
  他不斷下落,越來越慢,視野也越來越小。下面的壹切都是未知的。
  李命向來是穩重的人,在這樣壹個時期,更是謹慎。他很明白,自己不能出事,若是出事了,沒人掌得住神秀湖的局面。那位先生可以,但是李命覺得那位先生並不願意掌局,他答應了自己會完成告靈儀式,也只是答應了告靈儀式。但神秀湖的局面並不只是告靈儀式。李命感覺那位先生並不是位愛管閑事的人,他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沒有人能夠幹涉他。
  但是此刻,他沒有感覺到任何危機。強烈想要探究的欲望蓋過了沒有危機感的穩重。
  他繼續向下。
  直到某壹處,他看到壹點熒光。
  不對!
  不是壹點。是壹片!
  壹片熒光點點,如果不是確切地感受到向下的重力,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在向著星空前進。
  那真的像是壹片星空,安靜地躺在深海裏。這本該是被文人墨客盛贊的美麗畫卷,卻在這裏,無人問津。
  李命呆滯片刻後,向底下那片“星空”沈去。
  直到近了後,他才發現,那些熒光點點是圉圍鯨的頭骨。
  每壹個熒光點,便是壹頭鯨落完畢的圉圍鯨,它們用最後藏在骨頭裏的氣息,點亮這深海之底。密密麻麻,如漫天繁星的圉圍鯨共同築起了這般盛景。
  當李命從喟嘆中醒過來時,他發現,似乎,所有的圉圍鯨頭骨都朝向壹個地方。它們像是被人刻意排列起來,指向同壹個地方。
  這讓李命感到好奇。他便圉圍鯨頭骨所指的地方走去。
  每壹具骸骨都如同小山壹般。李命在其間小得如同灰塵。
  李命聽聞,斷代前,除了人類,許多生靈體型都是十分龐大。它們以肉身儲存能量和生機,來度過壹次又壹次災難。是否是那樣,他並不知悉,畢竟斷代前,到底是如何的景象,沒人清楚。
  有人清楚嗎?或許有吧。
  從這“深海骨林”中穿過。直到某壹處,他發現圉圍鯨的骸骨止住了,沒在向前鋪成。
  他朝所有骸骨指向之地看去。那裏是壹座十分寬大地廣場,而在廣場中間,樹立著壹座龐大無比的雕像。
  他擡頭,朝那雕像的容貌看去。
  然後,震驚的表情陡然浮現。幾千年過去了,李命是第壹次感到如此震驚,即便是那天葉撫將存在於斷代前的“潉”喚醒了,他也沒有這麽震驚過。
  因為,那雕像的面容,赫然是葉撫的學生,那位主持祭祀的玄命司——秦!三!月!
  即便是李命,也用了好壹會兒才將這個事實消化。
  若不是確確地感受到雕塑上上萬、數萬,甚至斷代前的滄桑氣息,自己,數不清的圉圍鯨骸骨朝著這裏,他便要認為是不久前才雕刻好沈入這裏的。
  冷靜下來後,他定定看去。
  仔細分辨後,發現那雕像容貌比起自己前不久看到的秦三月更為成熟,像是“長大後”的秦三月。
  李命這才意識到壹件奇怪的事,為什麽自己見到雕像的瞬間,便認定那是秦三月?
  仔細去看,的確像,那份鐫刻在眉目間地神韻也很像,甚至左眼眼皮上那道疤痕都如出壹轍。
  他心裏謎團沖沖。不知為何,他忽然對自己下來這深海感到不安,好似有什麽難以把握的事情被觸動了。
  這份不安在心裏升起後,便止不住。他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了,最後看壹下那雕像後,離去。他想,或許可以等神秀湖大潮後,再來看看。看壹看這深海裏的朝拜。
  ……
  陳縹緲依然站著。壹手端著明月,壹手挑著太陽。
  沒人能突破他的防線。沒有人。
  十數位聖人,數十位半聖,皆在他面前攜著神通道法。
  “陳縹緲,妳當真要舍棄掉數千年的道行嗎!”付笑笑喝問。
  陳縹緲反問:“舍棄?妳覺得我是在舍棄?”
  “不然呢,妳能得到什麽!”
  “妳奪去了母氣後能做什麽?扔進那虛無縹緲的‘洛神’像中,復活早已死去的人嗎?付神官,妳覺得可能嗎?”陳縹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在這樣的情況下,留情面可沒什麽用處。
  付笑笑堅信了上千年的信念,哪能這麽容易被改變。她也知道,陳縹緲是站定了守在祭壇面前,根本不會有絲毫動搖。她那般說辭也只不過是壹輪戰鬥後,被陳縹緲的實力震驚後的自我安慰。
  不僅僅是她,同陳縹緲對敵的每個人都是這般心境。他們當真是領會到了陳縹緲這當年的“不世之才”的名頭是何等分量。
  十多位聖人,還有數十的半聖,這放在那裏去都是驚天動地的陣容,可能幾千年都湊不到壹起來。而今,湊到壹起,卻被他陳縹緲壹人壓住了。雖然這裏面有著陳縹緲視死如歸,而自己等人“躡手躡腳”的情況在影響著,但是他陳縹緲是壹個人啊!這隨便換作壹位聖人到陳縹緲的位置上去,被如此多聖人圍攻,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除非他陳縹緲——
  他們想到壹種可能,陳縹緲他觸摸到了大聖人的玄關!
  大聖人,多麽令人窒息的壹個名頭啊。
  整座天下的大聖人是屈指可數的,而為人常知的便是儒家學宮長山先生李命,以及道家駝鈴山三祖陳放。至於至聖先師、道祖那些只存在傳聞中的人,總是被下意識排除在外。
  李命,陳放。這兩人哪個不是能牽動整座天下的。壹言壹行決定著許多人的走向,當真是以壹人之力,扛著萬萬人前進。可想大聖人於這座天下的影響程度。即便只是觸及壹絲大聖人的玄關,都是十分難得,甚至說是艱難的壹件事。
  而今,陳縹緲所表現出來的本事,已然超出他們單個人太多,以至於不得不得令他們去想,他陳縹緲是不是觸及了大聖人的玄關。
  但是現在,不管他是不是觸及了,自己等人已然同他站在對立的戰場上了,根本沒有任何退路。聖人的打鬥往往是絲絲縷縷牽扯很深的,諸如因果、大道、氣運上的牽扯。因果氣運上的影響是聖人們最不想看到的,也是最難處理解決的。所以,壹般而言,聖人之間極少親自出面打鬥,往往以某件事、某種情形來進行博弈,看誰技高壹籌。
  而現在,當他們站到陳縹緲面前,報出自己的稱號後,便已然意味著入局了,不決出勝負,無法出局。
  這就是聖人們的戰鬥。很難出現,但壹旦出現,便難有好的結局。
  眾多聖人們知道,面對這樣的陳縹緲,該拼底牌了。絕世僅有的法寶、無與倫比的神通、玄妙通幽的道法,他們不再保留,若是再保留,就不僅僅是白跑壹趟這麽簡單了,更可能的是要搭上壹條大道,甚至是壹條命。
  龍象門霍星文設龍門,化山嶽法相,震蕩山河;
  龍象門溫天河設龍門,化蒼龍玄虎法相,呼嘯乾坤;
  雪川牧群人惠人氏,點燃大雪地裏的壹道星火,消融寒川;
  雪川節令人霜星,騰起雪潮,招來封閉天地的大雪;
  相生原域,達目坷冄不是佛陀,勝似佛陀,千手千面萬對眼。他睜開所有的眼,看清世間所有;
  洛神宮,付笑笑,是隴北的神官,是那裏山川河流之神的主宰,手捧壹本封神大冊,點化壹切;
  洛神宮,影人寒鴉,壹身解千意,每壹道影子都是她的助力;
  玄劍劍宗,張丈九,四道本命劍齊發;
  幽劍劍宗,武元,壹劍接碧落,壹劍通九幽……
  ……
  許多許多。
  “都動真本事了啊,好啊。”
  陳縹緲輕吟壹聲,然後,他左手舉起太陽,右手舉起月亮,照亮天下。
  所有人被光所吸引,朝那裏看去,只看到日月並空。
  ……
  那壹日,神秀湖陸家老祖宗陸修文,手捧《史冊》,牽動紀元的歷史洪流,讓眾人得以聽到每個時代的贊歌。
  周天紀,是探索的贊歌;
  寒霜紀,是希望的贊歌;
  玄靈紀,是勇氣的贊歌;
  通天紀,是堅持的贊歌;
  聖人紀,是收獲的贊歌;
  春秋紀,是博學的贊歌;
  尋仙紀,是求索的贊歌;
  通明紀,是天下的贊歌;
  天元紀,贊歌正在抒寫。陸修文再沒從身上擠出壹點血來,寫不完這壹首贊歌。不過,他希望,有人能代他寫完這壹首贊歌——
  名為“愛”的贊歌。
  ……
  那壹日,神秀湖範家老祖宗範仲,腳踏“玄重”,壹拳又壹拳落在聖人們的身上。
  每使出壹拳,他身上便多出壹道裂縫。
  直到,
  裂縫遍布全身。
  他向世人證明了,讀書人不是只會提筆寫字、拿書識字的文弱書生,也可以憑借壹雙拳頭,砸穿壹切。他用他的拳頭證明了,用幾位聖人渾身粉碎的骨頭證明了。
  最後壹拳打出去後,他停了下來,看著天,雖然看到的是深海般的幽藍。
  哢嚓——
  破碎的聲音從他手上傳來,
  像極了那壹年,兩歲的女兒第壹次打破瓷器的聲音。
  “範書桃……”
  “我的女兒……”
  ……
  那壹日,神秀湖陳家老祖宗陳縹緲,壹手持明月,壹手持驕陽。
  那壹日,是他第壹次踏入大聖人玄關,也是最後壹次。
  那壹日,陳縹緲從開始站到最後,站著把血流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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