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老狄皇

　　“李億玄，妳可是說話算話嗎？只要我活過來，妳便和我遠走高飛嗎？”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傳入耳中的時候，李億玄的渾身劇震，不可思議的回過頭來。他的目光盡頭，壹名嬌俏的女子，從血泊中坐起，正壹臉喜悅的看著他。
　　“……”
　　壹種夢般的感覺，讓李億玄已經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眉兒。”
　　“呆子。”
　　謝道韞欣然微笑，呼喚道。
　　這壹聲呼喚，讓時間回溯了十多年。仿佛中李億玄又回到了那壹年，當年在書館之中，女扮男裝的謝道韞，就是這般稱呼他的。
　　“妳……”
　　李億玄眼神恍惚了數次，終於回過神來。壹股怒意，猛然暴發。他霍的站起身來，振袖道：“妳騙我……”
　　以他的能力，本來是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分不清的人的死活。他壹向理智，但是關心則亂。對於謝道韞，他實在很難以平常的心態去處置。用壹句話來說，謝道韞就是他的破綻！
　　“不騙妳，難道還真的讓妳們互相廝殺，最後同歸於盡？或者，這樣才是妳想見到的嗎？”
　　壹個聲音從天下飄來，方雲衣袍舞動，仿佛壹只大鷹，從空中徐徐的落下。
　　“方雲，是妳。”
　　李億玄吃了壹驚，沒有料到方雲會出現在這裏。深吸了壹口氣，李億玄眼眸迅速變得清晰，腦海也從混亂中清楚。他很快瞟了壹眼謝道韞，又望了壹眼方雲，很快想到了關鍵：“這壹切，都是妳在搗鬼。”
　　“如果，妳認為，不讓妳殺了謝道韞，是我在搗鬼的話。那麽就算是好了。”
　　方雲平靜道。壹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呆子，剛剛妳說的話，還算數嗎？”
　　謝道韞卻不管這麽多，只是壹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李億玄，似乎要看穿他的靈魂和內心。
　　“這……”
　　李億玄猶豫了。他在朝中，向來獨來獨往。自從十年前的那次殿試開始，他所說過的話，都沒有今天壹天來得多。謝道韞的逼問，讓他陷入了兩難之地。
　　儒家向來重信諾，他既然應承了人皇，自當斬殺謝道韞，以成君臣之義。但是他剛剛明明又答應，如果謝道韞醒來。就和她遠走高飛……
　　“妳真的還想殺她壹次嗎？”
　　方雲搖頭道。他伸掌壹攝，淩空從謝道韞體內攝出壹件法器，指了指謝道韞的胸口道：“雖然我用法器幫助謝道韞，讓她假死騙過妳。但是那些血，卻是真的。沒有丁點做假。妳那壹劍，雖然沒有殺死她，卻是真真正正的捅在了她的心口。十多年前，妳捅過她壹次，如今還要捅第三次吧？”
　　李億玄下意識的看了壹眼謝道韞，果然發現謝道韞雖然沒有死，但臉色卻很蒼白。死亡可以做假，鮮血卻做不得假。
　　謝道韞身體和地上的血流，沒有壹絲做假。全是從她體內流出來的。為了逼真，這些血液是必不可少的。
　　李億玄沈默不語，眼中隱隱有絲不忍。又強行按捺住了。憑心而論，今日的拔刀相向，本非他所願意。但是皇命難違啊！
　　“還在考慮皇命嗎？如果不是我那件法器，謝道韞九條命也死了。事實上，妳已經殺過她壹次。只是我救了她而已。妳答應人皇殺她，如今謝道韞死過壹次，自然不算違抗皇命。而且，謝道韞已經答應，只要妳不舍棄她。她就願意拋下狄荒的壹切。只要她不坐鎮狄荒，對於大周就沒有威脅，自然也就算死了。至於，妳對於謝道韞的承諾，那就是妳自己的事了……”
　　方雲說完這句，不再多言。
　　李億玄依舊沈默不語。
　　謝道韞死死的盯著李億玄，半晌，見他依舊沒有動靜。終於忍不住露出傷心和失望的神色：“既然妳這麽想殺我，那我就徹底的成全妳吧。妳放心，這壹次，我親自把我的頭割下來，讓妳帶給妳的人皇復命。”
　　謝道韞心中悲憤交加，對於李億玄，她是真正徹底的死心了。
　　“鏘……”
　　寒光壹閃，謝道韞手中立即多了壹柄刀。刀寒光四溢，吹毛斷發，是把寶刀。謝道韞把這柄寶刀往脖下壹抹，便欲徹底的成全了李億玄。
　　以謝道韞的修為，把頭割下來。那就算方雲有天大的能耐，也救不了他。
　　這壹幕，完全出乎方雲的預料。不在事先的計劃之中。謝道韞雖然有柔弱的壹面，卻也有剛烈的壹面。只是她剛烈的壹面，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不可！”
　　李億玄驚呼壹聲，屈指壹彈。壹道浩然劍氣，將謝道韞的劍氣徹底的震碎。這壹剎那，方雲都反應不及，但他卻反應過來了。
　　李億玄雖然壹直深藏自己的感覺。外表冷漠，但心中其實壹直註意著謝道韞。看到她要刎頸，成全自己。哪裏能不震驚。只聽“砰”的壹聲，長刀震碎，完全化為齏粉。
　　這壹彈，完全是全力而為。
　　當長刀“砰”的壹聲震碎的時候，謝道韞怔了怔，才低呼壹聲，激動的撲入了李億玄懷裏。剛剛那壹剎，如電光石火。如果李億玄不是壹直關註著她，根本不可能反應得過來。
　　謝道韞本來就是蘭馨慧質的人，微壹思忖，如何能不明白李億玄外冷心熱，其實也是在乎她的。
　　李億玄猶豫了壹下，臉上現出深深的躊躇，但終於還是雙手合攏，抱住了謝道韞。
　　這對歷經波折的鴛鴦，終於打開心結，走到了壹起。
　　方雲暗暗點了點頭，眼中露出壹絲微笑。這件事情結束，他也算是了卻了心中的壹件願望。還了李億玄當初的三翻相救的恩情。
　　方雲有仇報仇，有恩報仇。得了李億玄的恩惠，雖然李億玄不在意。但是他會記得。
　　這是他的行事原則。
　　突然，方雲感覺到了什麽，猛然擡頭，望著空中暴喝道：“誰？”
　　二話不說，手掌壹招，壹股浩浩蕩蕩的勁氣，吞日吐月，崩天裂地，向著上方的壹處虛空，猛烈的轟擊過去。
　　“好壹對狗男女！好個數典忘祖的畜生！我帝嚳壹脈居然有妳這樣的敗類，與敵國人的相勾結，還要恬不知恥的私奔，簡直是家門不幸！今日，我就清理門戶，收拾了妳這個不知廉恥的敗類子孫。”
　　壹個蒼老而雄渾的聲音，從天空傳來。聲音未落，壹只巨大的手掌，震破虛空，向著抱在壹起的謝道韞和李億玄抓了起去。
　　這只巨掌，雖然以真氣聚成，但卻仿佛鋼鐵壹般。青銅的色澤，還有金屬的光澤。仿佛是巨人的手掌。這壹抓，陰狠歹毒，趁著兩人忘我的時候，卻是將他們壹起擊殺。
　　“嗡……”
　　就在這鋼鐵般的巨掌，五指落下的時候。兩人四周，空間扭曲，現出層層漣漪，壹眨眼，嘩的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卻是數千丈外。卻是方雲在剎那之間，操控空間之力，將兩人挪移了出去。
　　轟……
　　同壹時間，天空中的壹團空間碎裂。身著帝嚳戰甲的老狄皇，被方雲之前發出的氣勁逼了出來。
　　“方雲，妳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插手我們帝嚳壹脈的家事。”
　　老狄皇居高臨下，指著方雲怒聲道。
　　方雲笑而不答，轉而道：
　　“老狄皇，妳果然不甘寂寞。雖然放謝道韞出來，卻偷偷的放出壹縷神念跟蹤。不過，跟蹤也就罷了。妳到底也是帝嚳的子孫，武道高超，地位不凡。這種背後偷襲的事情，妳不臉紅，我帝禹壹脈都替妳臉紅”
　　“放肆！”
　　老狄皇勃然大怒：
　　“妳還有臉說。上次，九洲共主，妳跑到狄荒壞我的好事。只因為帝湯壹脈，說要留妳壹命，我才放了妳壹馬。如今，妳居然得寸進尺，勸我的孫女拋下身份地位，和壹個低賤的書生私奔。妳真的以為，有了帝禹子孫的名頭，就沒人收拾妳嗎？”
　　“哈哈，以妳的身份。說這句話，倒也是有資格。不過，這個世界，看的不是資格，而是實力。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妳想收拾我，也要有那個能力才行。”
　　方雲笑道。
　　“哈哈哈……”
　　老狄皇怒極反笑：
　　“好小子，有種，上次上京城之戰，瀛皇六百萬大軍，盡毀於妳父親之手。枉他之前，還這麽看好妳。壹力勸說我們，要將妳奉為未來的九洲之主，還視妳父親為知交，要把他拉近了。但是妳們父子卻是如此對付他的。也罷，反正，瀛皇放話，遲早要收拾妳。今天，我就先替他教訓妳壹番。”
　　天機閣“地魂榜”壹出，方胤的存在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瀛皇略壹印證，心中便更加確信當天那個金刀神秘人的身份。
　　五帝後裔之間，互通消息。瀛皇知道了，老狄皇自然也知道了。
　　“我父親為人如何，用不著妳來評價。反倒是妳，以大欺小，倚老賣老。連自己的重孫女都不放過。哼，妳們這些人老想著，重掌皇權，重新恢復五帝榮耀，卻忘了蒼生萬民，才是五帝的榮耀所在。既然如此，我就將妳這個老糊塗打醒。放心，我不會殺了妳。不只如此，看在謝道韞和五帝壹脈同傳的份上，我還讓妳三招。”
　　方雲招了招，示意老狄皇盡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