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儒家酒祝

　　“鐺！”
　　隨著悠揚的鐘磐之聲響起，壹名名天子祭酒，穿白色儒服，束白巾，從太廟之中，魚貫走出。十九名天子祭酒，神情鄭重，每壹步踏出，都是十九寸九分。
　　十九個人緩緩前行，留下的足跡，居然完全重疊，毫無錯漏。仿佛只有壹個人走過。
　　祭祀之禮的規矩，就是這麽嚴格。壹點錯漏都不能有。十九名天子祭酒，幾乎每壹名，都對這套禮儀熟爛於心。步履之間，絕不會出絲毫差距。
　　十九名天子祭酒，在太廟外的祭壇，排成整齊的隊列。為首的壹人，微撩衣襟，大步走上前去。在祭壇前，停了下來。
　　“老師！祭酒的酒器，已經準備好了。壹切都已經準備妥當。”
　　為首的天子祭酒，恭聲道。
　　古老的雕紋祭壇前，壹名須發漆黑如墨，看起大約三十、四十余的中年儒生，靜靜的站立著。他的容貌看起來十分年輕，比之任何壹名“天子祭酒”都要年輕。但眼角的皺紋，卻顯露出了他真實的年齡。
　　這名看起來，只有三、四十許的白服儒士，卻有著比所有天子祭酒，都來得古老、滄桑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人世間的變遷，領悟了日月山川的奧妙。
　　他的氣質極其的古老，德高望重，流露出壹股令人信服的味道。每壹次的祭酒儀式，都會挑選壹名祭酒酒祝，來主持整套儀式。酒祝的地位極其的重要，所以，歷來只能由儒家最德高望重的人擔任。
　　這壹代的酒祝，叫做莊思塵。沒有人知道他的年紀有多大。只知道，在這壹代的“天子祭酒”們，還是青年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太廟中的祭酒們，實在太低調了。關於他們的消息，實在太少。這壹代的酒祝，更是十分的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來歷，只知道，他似乎和夫子有些關系。就連三公見到他，也要行弟子之禮。
　　“嗯。”
　　莊思塵微微頷頭，目光緩緩的掃過眾人手中，盛放在托盤內的酒器，神情嚴肅、鄭重，還帶著壹種百般挑剔的味道。
　　太廟祭祀之禮，乃是國之大事。必須以最嚴格的禮儀去要求，不能絲毫的差錯。酒器，更是重中之重，哪怕位置的擺放，出現壹點點偏差，都不合禮儀。
　　這就意味著，這次的祭祀，完全的失敗。在儒家，這可是大事。
　　“可以了，上太牢吧！”
　　莊思塵領首道。
　　所謂“太牢”，即祭祀所用的牛、羊、象（豬）。因為宰殺，祭祀之前，飼養於牢中，故稱之為“牢”。天子用“太牢”諸使用“少牢”。
　　少牢，只有羊、象，而沒有牛。不過，從大商朝廢黜諸侯，“少牢”之說，已成為傳說。余下的，只有天子家的“太牢”。
　　儒服酒祝聲音壹落，太廟高墻之外，立即傳來陣陣牛嗷之聲。片刻之後，十余名太廟侍衛，用青銅祭器，盛著壹頭頭剖開腹部，除去五臟的牛、羊、象，擡了起來。
　　這些祭品熱氣騰騰，散發著壹股濃烈的血氣。顯然是剛剛殺掉的。
　　十余名太廟侍衛，按照嚴格規矩，將“太牢”擡上進來。
　　從壹名名天子祭酒身前走過。每經過壹處，必有壹名天子祭酒，遞過青銅酒器，承接其中未盡的血液。
　　祭祀用的“太牢”之所以必須在祭祀的前壹刻，才能殺掉。原因正在於此。所謂祭祀，乃是神聖莊嚴的事情。之所以用到牲口之血，便是喻意，以畜牲之血，替代人血，祭祀天地神靈，餵其英靈，免去天下的殺伐、血光之災。
　　以畜血代人血，祭祀天地神靈，免去殺伐、血光之災，這正是祭祀之禮的意義所在。儒家自古厭戰，但兵災歷來不斷。這便有了祭祀之禮。不過，真正的說起來，祭祀之禮卻是起自遠古。最早是從魔神們的祭祀之禮，學習而來。遠古的祭祀，全部都是人血、人祭。到三聖皇的時候，天皇伏羲自覺魔神的祭祀之禮，太過殘忍，便將人祭，改為牲祭。
　　這便是祭祀之禮的由來。
　　承了牛、羊、象血過後。所有太牢，圍繞祭壇壹圈，伏於地上。
　　壹旁，自有天子祭酒，奉上所釀的祭酒，壹壹逐杯澆註。壹趟下來，酒香與血氣，融合在壹起，祭禮便準備的差不多了。
　　儒服酒祝莊思塵，點了點頭，神色壹肅，緩緩登上祭臺。展開壹卷榜文，宣讀皇室所書，人皇加蓋玉璽大印的祭文。
　　“天命丁亥年六月十五，酒祝莊氏，替大周人皇伏首，乞請上聽。”壹篇祭文徐徐道來，聲音回蕩祭蕩，響徹太廟。壹名名天子祭酒，神態莊重，垂首聆聽。
　　“轟！”
　　壹聲巨響，突然從皇宮外傳來，輕微的震動感，遠遠傳來。接著壹陣濃煙，沖天而起。只是短短片刻，接著從其他方向，接連傳來數聲暴炸。
　　太廟內，眾人既是壹震，此時此刻，宣讀祭祀榜文的時候，出現這種狀況，絕對不是什麽好的兆頭。
　　儒家精於養氣，卻不善於武道。所以雖然聽爆炸聲，也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並不知道，六部中的五部，連同軍機處在內，幾乎是同時遭到襲擊。
　　其中，兵、刑、禮、吏部，更是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所有的文檔，連同各部大臣，幾乎是在瞬間死亡。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祭天地如天地在……”儒衣酒祝神情平靜，依舊在宣讀祭祀榜文，雙耳似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哈哈哈……”壹陣雷霆般的大笑聲，突然破空傳來。眨眼之間，天邊便浮現壹個黑點，並迅速擴大：“儒家能執掌天下，果然有其原因。上京城中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妳居然還能念的下祭文。莊大酒祝，儒家之中，除了夫子，便以妳最為神秘，連三公都比不上。儒家最善藏拙，我倒要瞧瞧，妳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儒臣，到底有多厲害！”
　　隆隆的聲音中，壹道身影，急速擴大浮現在太廟上空。這人身上，流露著濃烈的邪氣，這股邪氣凝聚為壹股強烈的可怕。
　　自古正邪相克，這種強度的邪氣，已經可以壓制儒家大儒的“浩然正氣”了。
　　“轟！”
　　虛空壹震，接著壹根長槍，劇烈的旋轉著帶著滾滾的雷音，從天空猛烈的射下。長槍破空，作為壹條黑龍，發出沙啞、淒厲的嘶吼聲。大片的空間，紛紛被攪碎。
　　“太廟重地，天邪宗主，妳敢放肆！”
　　壹聲暴喝，從皇宮深處傳來。眨眼之間光芒壹閃，壹只青色大手，浮現片片龍鱗，從皇宮深處抓了過來，壹把就要抓向那只風暴般的長槍。
　　“砰！”
　　青色大手剛剛飛出，斜剎裏，另壹只黑色大手，魔氣滾滾壹把探破雲層，抓了下來。把青色大手擋下。
　　“嗡！”
　　虛空壹震皇宮重地，又是壹只大手抓出。但很快虛空壹裂，另壹只氣息恐怖、掌紋浮現如山川的巨掌，同樣抓下，將之擋下。
　　“找死！”
　　皇宮內壹聲震怒，眨眼間，十余只大手，如巨龍破海，從深宮中浮現。但馬上，便有更多的強大手臂，打破虛空，攔截過來。
　　“哼！皇宮強者再多，能強過六合八荒所有的宗派嗎？”
　　壹個聲音冷冷道。話畢，所有手掌，聯合壓下，立即將皇宮內探出的手掌，壹壹壓爆。
　　皇室的底蘊再強，也不可能強過六合八荒，所有宗派的聯合。皇室真強到這種地步，恐怕天下的宗派，也不可能存在到現在了！不過，上京城乃天下氣運所聚，所有的巨掌，下壓到距離皇城三百余丈處，便無法再壓下。
　　太廟內，這突然的變化，立即震動。
　　“快！保護諸位大人！”
　　太廟的侍衛驚呼道。沒有絲毫的猶豫，壹名名侍衛破空而起，飛向天空。儒家的天子酒祭，根本沒有任何武道修為。壹旦長槍落下，恐怕所有的天子祭酒，都會毀於壹旦。
　　“轟！”
　　只是壹下，所有飛起的侍衛，連同身上的鎧甲在內，全部被長槍上蘊含的力量絞碎。
　　“方外邪道，殺！”
　　壹道冰冷的聲音，帶著殺伐之氣，從深深的太廟內傳來。大地壹震，接著數道人影，閃電飛出。每壹個人，都是有半步命星的修為。其中數人，距離真氣擰成壹股，只差了那麽壹絲，可以說，真氣凝聚已經達到九成九的地步了。
　　“哈哈哈，天邪宗主，我來！”
　　壹聲長笑，壹道素袍人影，隱於雲霧之中，驀然震破虛空，出現在皇城之中。只是壹拳揮出，拳出人飛，壹名名太廟守護，立即飛了出去。
　　這人正是萬象的當代宗主，牧野蒼！手掌壹番，滾滾的真氣，猶如風暴壹般，向著太廟壓下。
　　“嘻！”
　　祭壇上，宣讀祭文的聲音，戛然而止，伴隨著壹聲長長的嘆息壹聲，目光責老、蒼桑的儒家酒祝莊思塵，終於擡起頭來，望向天空。
　　這壹剎那，他的眼皮眨動了壹下，目光中，迸射出壹道比太陽還在耀目的白光，整個天地，頓時化為壹片刺目的白晝。
　　“轟！”
　　下壹刻，壹道震撼天地、宇宙，連日月都為之失色的浩然正氣，沖霄而起，在收縮了壹下後，猛然擴張，瞬間籠罩整個上京城，往外輻射千裏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