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動命運

　　嗡！
　　聽到北狄兩個字，方雲腦海劇烈震動，像有數百個大鐘同時震動，壹下子就變得空白了。
　　“弟弟，妳怎麽了！”正說著，突然發現方雲臉色大變，皮膚慘白，毫無血色，方林大吃壹驚。
　　方雲只看到大哥方林的臉孔在面前放大，壹臉焦急的樣子。那張熟悉的臉孔突然變得模糊。
　　“哈哈哈！……”壹陣淒涼而絕望的聲音在腦海裏回響，眼前的臉孔突然傷痕縱橫交錯，血汙布滿了整張臉孔。方雲似乎又看到了哥哥在面前慘然狂笑，然後壹路奔逃出去的樣子。
　　方雲沒有看到大哥自盡的場景，但他守在門外，看到了哥哥的屍體從房中擡了出來。那個時候，他已經死了幾天了，屍體都發臭，臉孔上，都是他極度絕望時自殘的痕跡。
　　那張臉孔，和哥哥焦急的臉孔不斷的在臉前交映，時而合二為壹，時而又變得模糊。
　　“大哥，答應我，千萬答應我。無論如何，絕對不要進入北狄！”方雲搖了搖頭，猛然抓住方林的手臂，急聲道。他臉色蒼白，像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方林皺了壹下眉頭，嘴唇張了張，還是點了點頭：“去哪裏對我來說，都是壹樣的。不過，妳既然讓我不要去，那我不去就是了。小弟，到底是怎麽回事？妳不讓我去，總有個原因吧！”
　　方雲張了張嘴，猶豫了很久，才道：“大哥，妳相信重生嗎？如果我和妳說，我是從十年後回來的，妳相信嗎？”
　　方林呆了呆，就在方雲以為他相信的時候，方林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
　　半晌才停住。
　　“好了，小弟，我承認這個笑話很有意思。”方林喃喃念了幾句“重生”，搖了搖頭，笑道：“小弟，等妳武道修為達到住胎境，接觸到脫胎境後，妳就會知道，這天地間，是根本不存在這種重生的。”
　　看方雲還想說什麽，方林神色壹肅，鄭重道：“小弟，不用說了，我答應妳，不進入北狄就是了。不過妳也要答應我，在我離開後，要好好照顧娘親。”
　　“嗯，大哥，妳放心吧。”大哥並不相信自己說出的“真相”，方雲不知為何反倒松了口氣。心裏對自己說，只要大哥答應不去北狄，這就可以了。
　　“莽牛拳，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妳的了。在離開之前，我想把我們方家的‘左青龍探爪八勢’教給妳。當年父親大人就是憑借這套絕學成功封侯。父親傳給了我，如今我再替父授藝，傳給妳，妳可要看清楚了。”
　　方雲心中震動，這套絕學的名字，他早就聽過。雖然是家傳絕學，但前世因為對武道不喜，卻從沒看到過。
　　亭臺裏，處處點著明燈。方林就在燈影裏，將方家壹脈的“左青龍探爪八勢”壹壹向方雲演練。方林教的用心，方雲也學的用心。壹套絕學耍完，已經差不多子時了。
　　“我們方家左青探爪八勢是攻擊絕學，是壹門應用真氣、罡氣攻擊的法門。修為越高，威力就越大。我現在還只能凝聚壹條十丈左右的罡氣龍，到父親手裏，就可以變化出數十裏長的巨龍，噴火吐水、騰雲駕霧無所不能，這也是父王能鎮壓蠻荒異族的原因。我離去之後，妳要加倍練習。等妳將這套絕學練全了，有機會的話，就可以去父親那裏獲取另壹本‘右青龍探爪八勢’。這兩套絕學相輔相成，修成之後，威力極大，神擋殺神，佛阻殺佛！”
　　“我會用心的。”方雲應道。
　　“嗯，那我去了。好好保護自己，還有娘親。”方林微笑著，向方雲擺了擺手。
　　聲落，方林起身，擡頭，目視夜空中的明月，腳下輕輕壹蹬，便拔地而起。
　　吟！
　　壹聲清越的龍吟從紫龍園中響起，就在方雲的目光註視中，方林猛的撥身而起，半空之中，便化作壹條十余丈青龍，這青龍周身電光大作，在方雲所坐的亭子上壹繞，猛後猛然向東而去，沒入茫茫夜色中。
　　大周朝王公子弟，只要年滿十歲，都要送入學宮之中。
　　所謂學宮，是由朝廷文臣傳授儒家孝、悌、忠、義、禮、信的地方，只講文，不講武。整個學宮，由朝中太傅負責。
　　太傅乃是三公之壹，也是當今人皇的文師。名下的學生遍布九洲十八省，朝廷裏的二十七大夫，八十壹元士幾乎有壹半是他的學生，聽過他的課。這樣滔天的權勢，就算平鼎侯這樣的人物，也不敢輕易得罪。
　　方雲乘坐馬車出門，半個時辰後方才抵達學宮。宏大的學宮屹立上京城西北角，與皇宮相應對。方雲坐在馬車裏，掀開窗簾壹角，只看到無數的馬車打著各家的旗號，將學宮馬堵的水泄不通。
　　“馬車就在這裏停下吧。”方雲跟車夫打了聲招呼，便從車廂走下來。
　　學宮內的布置，方雲幾乎閉著眼睛也能想像出來。“上壹世”他在這裏待了十多年，學宮裏大到雕欄玉棟，小到花草樹木，早已如數指掌。
　　“小侯爺！”幾個官吏的後代看見方雲，臉上閃過畏懼的神色，低頭叫喚了壹聲，乖乖站到路邊。方林闖入學宮，帶著楊謙、李平的事早已在學宮傳開。這些人都是第壹次知道，方雲還有個這麽厲害的哥哥。也有些學子看到方雲，眼中閃過鄙夷，壹個個遠遠的避開。
　　方雲心裏清楚，這些人都是楊謙、李平那壹派的。方雲也不在乎，神色灑脫的沿著壹條白玉石板道向學宮內走去。
　　大周朝文武鼎盛，立朝壹千余年來，造就的王公貴族不知凡幾。這也造就了方雲眼中人流熙熙攘攘的盛況。這些大周學子，三五成群，抱成壹團，嘻笑論談，每壹群就是壹個派系。
　　方雲走在人群裏，各種聲音都傳入耳中。他上壹世從文，此時再聽到這些聲音，總有些親切。
　　“方雲啊，妳上壹世學了壹輩子儒文，到頭也是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著家破人亡，也無能為力。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壹次了，妳難道還想再發生壹次嗎？”方雲察覺到這種情緒，暗暗警醒自己。長久的時間做壹件事情，時間久了，總會受到影響。
　　搖了搖頭，方雲平復了情緒，正要邁腿向學府走去，耳中卻聽到壹陣嬌斥聲：“妳們兩個賤種，我抽打妳們，那是妳們的面子，是妳們的榮幸。妳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反抗！”
　　這個聲音方雲識得，是鎮國侯府的壹位女兒，喚做詠樂郡主。這學宮裏，士子極多，方雲前生也就和她打過幾次照面，並無過多交往。唯壹的印象，就是驕狂。
　　這聲嬌斥夾雜在鼎沸的人群聲中，不仔細聽還發現不了。只聽聲音，方雲也判斷出來，這位詠樂郡主必定又是在欺壓某些出身低微的士子。這種事情壹直都有發生，禁也禁絕不了。若只是這樣，方雲也會不在意，伸腿走開就是。但偏偏他卻從那幾聲慘號中，聽到了壹個熟悉的聲音。
　　“讓開！”方雲神色壹冷，雙手壹下就撥開身前的人群，大步走了上去。他體內凝聚了大量的天地元氣，力量極大，壹下就分開人群走了過去。
　　學宮裏，壹處面積極大，喚叫“醉香亭”的遊廊內，壹名朱紅衣裳的女子叉腰站立，她手中握著壹根長鞭，橫眉怒目，不可壹世。在她身前，兩名儒服少年學狗壹般跪伏在地上，臀部拱起，上面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碎了，露出壹道道血痕。
　　兩個少年眼中含淚，屈辱之極，身體疼得直抖，卻硬是沒有哭出聲。這樣的地方，這麽多人看著，屈辱遠比疼痛來得厲害。但偏偏身前這少女的身份極為顯赫，以兩人的出身根本不敢反抗。
　　張英，周昕！
　　方雲壹眼認出了這兩名少年，這張英是忠信侯所出，周昕是神箭侯所出。不過，雖然出身侯府，但這兩人卻與方雲不同。張英和周昕並非正妻所出，也非侍妾所出，乃是庶出，他們的母親分別是忠信侯和神箭侯的陪嫁侍女。
　　大周朝極重禮儀，侍妻與正妻不得平起不坐，這種陪嫁就更是沒有地位。母親如此，張英和周昕在侯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更不提忠信侯與神箭侯人丁興旺，子女有十五、六人之多。
　　上壹世，方雲與這張英、周昕是好友。幾人性子合得來，同時又都不修煉武道，可謂抱成壹團，另成壹派。
　　“賤種就是賤種，不要以為父親做了侯就有多了不起，告訴妳們，平民侯就是平民侯，永遠不可能和我們這些真正的貴族平起平坐。哼，我讓妳們不長眼睛，敢冒犯我！”詠樂郡主說得興起，又是壹鞭要抽下去。她有著壹張嬌美的面容，但揮動長鞭的時候，眉宇間卻是壹片狂躁的氣息。
　　“住手！”斜剎裏壹聲怒喝，詠樂郡主還沒反應過來，就覺眼前壹花，鞭子的另壹端，已經握在另壹個少年人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