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沙盤推演

　　上京城中，許多人都在關註著三堂會審最後壹日的結果。大周朝貴族侯與平民侯的爭執由來已久，如果方雲能夠成功，不止首開士子彈劾準武侯的先例，更重要的是，會審的結果，代表了貴族侯和平民侯在大周朝地位上的變化。
　　方雲走出四方侯府的時候，立即發現大門外，人群比平常密集了許多。看到方雲出來，壹道道目光，立即望了過來。
　　“小侯爺，可以起程了嗎？”
　　大門外，壹名衙役頭領開口道。
　　“嗯。”
　　方雲點了點頭，跨入了轎中。
　　大理寺外守備森嚴，護衛比平常多了壹倍。方雲掀起車簾，目光望向窗外。當看到四輛八匹烈馬拉扯的大馬車時，心中跳了壹下。
　　大周朝禮制極嚴。九五象征天子之數，只有天子的馬車，才能用九匹烈馬拉扯，奔馳。其余人等，不管是誰，拉扯的馬匹絕對不能超過九。而像方雲、許權之類，這些沒有功名的王公子弟，拉車的馬匹則不能超過五。
　　這四輛馬車，車身有雲紋，雕日、月、山川，同時以八匹烈馬駕禦，僅次於天子的九馬，其地位之尊崇，不言而喻。
　　“難道是那幾位！”方雲的心中狠狠的震動了壹把。
　　大理寺內，壹片肅穆。
　　大理寺卿張牧清、刑部尚書李居正、都察院禦史劉守正，此時正坐在大堂兩旁，壹副旁聽的架勢。而在大堂的中央，主審的位置，卻坐著壹位身穿壹品朝服，頭戴通天冠，情神威嚴，卻又露著溫文儒雅氣息的中年儒生。
　　“方雲，這位是朝廷資政閣，壹品光祿榮廷榮大人！今天的沙盤推演，就是由榮大人主持！”
　　看到方雲走入大堂內，刑部尚書李居正站起身來，說道。
　　方雲心中微動，卻是想起壹個人來。當日元宵文試，其中有壹道題，就是當朝壹品光祿大夫榮大人所出的。
　　“莫非就是此人？”方雲心中想道，擡頭望去。
　　大堂上，榮大人似乎洞悉了方雲心中的想法，微微頷首，露出壹絲贊許的微笑。
　　“晚生方雲，見過榮大人！”
　　“嗯。今天的三堂會審，按照陛下的旨意，就由我來主持。張、李、劉三位大人列席旁聽！”榮大人淡然道：“不過，太子少保還沒有到，方雲，妳還得再等壹會兒。”
　　“晚生明白。”
　　連朝廷壹品光祿大夫都能等，方雲還有什麽話說。借著這個時間，方雲打量了壹下。立即發現今天的大理寺，和往常極不壹樣。
　　在榮大人身後，今天還設置了兩卷珠簾布幔，透過布幔最底端，隱隱能看到四把空椅腿腳。
　　“除了楊弘，還有四個人沒到！”
　　大理寺外，四輛八匹烈馬拉扯的馬車早已經到達，也就是說，當今權勢最重的那幾位大人物，早就進入了大理寺內。這四位大人物，隨便那壹位，都是權傾朝野，震撼天下的人物。
　　這四人早已到達，卻均沒有露面。方雲腦海忍不住浮現壹副畫面：四位泰山北鬥，正聚在大理寺內某處大殿內，面對面交談。
　　只要想到這壹副，方雲也禁不住呼吸有些渾濁。在許多人關註今天這場三堂會審的時候，珠簾後的某處，可能正在悄悄決定大周朝未來的走勢。
　　“太子少保到！”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外傳來壹聲洪亮的聲音。緊接著，伴隨著壹陣鏘鏘的腳伐聲，太子少保楊弘出現在了大理寺門口。
　　楊弘步履堅定，雙目明亮有神，透露出壹股強大的自信。
　　“榮大人！”
　　楊弘目光掃了壹眼大堂，最後落在主審榮大人身上。
　　“太子少保客氣了，進來吧。”
　　榮廷宏聲道，他的神態平和，倒並沒有因為楊弘對儒家的指責，而有所偏頗。
　　楊弘踏進大堂內，瞥了壹眼方雲，微微冷哼壹聲，然後負手在堂下左側站定。
　　“既然太子少保已經到了，那麽三堂會審可以開始了。”榮廷壹臉正氣，俯視著堂下，頓了頓，道：“另外，這次按人皇的旨意，特設幕後席位，由太宰、太傅、太保以及武穆列位旁聽。幾位大人，請入座吧！”
　　榮廷的聲音壹落，方雲就看到珠簾布幔底下，三雙黑色的雲紋朝靴，和壹雙淡金色的皮制軍靴同時從兩側魚貫進來，步履蒼勁，鏘然有力。
　　四雙不同的靴子，成八字撇開，在珠簾布幔後的太師椅上，正襟坐下，壹動不動。
　　大堂左側，壹連聽到太宰、太傅、太保以及武穆的名字，楊弘的臉色，壹連數變，在這四股朝傾朝野的大人物面前，輕狂如楊弘，也感覺到了壹股無形的壓力。
　　珠簾布幔後的這四位，代表著大周朝文武最高的權勢，這四個人的地位和權利，不容任何人置疑，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輕辱的。
　　楊弘瞳孔深處有了壹絲微微的慌亂。
　　“果然是他們！”
　　方雲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聽到這四個跺壹跺腳，八方震動的名字，依然禁不住，心中起伏。沒有人料到，人皇會把大周朝的文武泰鬥，全部派了過來。
　　“來人，把沙盤呈上來！”
　　榮廷卻沒理會堂下兩人的感覺，大手壹揮，立即有八名衙役，兩兩擡著壹臺木桌，走了進來。每壹張木桌上，都有由沙子砌成的部分狄荒地形。四張桌子拼在壹起，正好組成壹個巨大的沙盤，完整的顯現了西北戰役的地形。山丘、峽谷、平原、森林，全部顯現，極為詳細。
　　“入席吧！”榮廷指著堂下，巨大的沙盤道。
　　待兩人入席後，榮廷正色道：“方雲，執掌狄族大軍，軍力120萬；楊弘，妳執掌我朝大軍，軍力65萬。這次推演，消滅對方大軍，或是占領對方營地，都算取勝。”
　　榮廷擺了擺手，兩名黑色儒衣，打扮的幕僚壹般的文士走了上來。
　　“這裏壹些小旗，每壹枚旗，代表壹萬軍力。顏色不同，代表的軍種不同……”
　　走到方雲身邊的文士，詳細解釋了壹番狄荒的軍種構成，把壹捆小旗交給方雲後，退了下去。幾乎是同壹時間，楊弘那邊的文士也退了出去。
　　大堂內壹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方雲和楊弘身上。
　　“雙方落子吧！”光祿大夫榮廷道。
　　“方雲，我也不落欺妳。這次沙盤推演，我先落子，妳看清楚了。”
　　楊弘手腕壹抖，手中的旗子全部飛了出去，這些旗子飛出之後，楊弘低頭俯視著沙盤，立即壹動不動，好像化成木雕，失去了靈魂壹樣。
　　“嗯？有點不對勁！”方雲掃了壹眼楊弘，立即感覺楊弘的狀態有些不對。
　　“方雲，輪到妳了。”榮廷提醒道。
　　方雲聞聲收回了目光，定了定神。他也沒去看楊弘的兵力布置。不同的旗幟代表不同的軍種，除了楊弘，別人看到了也沒用。而且這局沙盤推演，壹旦開始，馬上所有兵力步署都會打亂。事先看到了也沒用。
　　沈思了壹陣，方雲在壹雙雙目光驚詫的目光中，把手中所的旗子都插在了同壹個地方。
　　“轟！”
　　旗子插落壹刻，方雲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神，如壹顆石子不斷的往下沈，眼前無數白光炸開，無數復雜的地形在眼前變幻，當方雲靜下心來時，赫然發現，自己出現在壹處山林中，周圍旌旗處處，刀槍指天，密密麻麻的狄族大軍，如同烏雲壹般，席卷開來……
　　“開始了！”
　　大堂內，眾人點點頭。就在方雲落旗的那壹刻，壹股黑白氣流從沙盤上直沖上天，氣流壹轉，化為壹片虛幻的光影，迸射開來。光影之中，無數森林、山丘、平原、狹谷、河流壹壹浮現。在這片復雜的地形裏，兩支大軍殺氣騰騰，正埋藏在其中。
　　在眾人的註視中，楊弘的六十五萬大軍，星羅棋布，組成了壹支龐大的網，散發在這片天地中，散發出壹股滔天的殺機。而在楊弘的對面，壹片深山之中。方雲的壹百二十萬大軍，卻密密麻麻，全部擠在壹起。誰也沒有想到，方雲居然會這麽做，這可是犯了大忌。
　　“兩軍對壘，講究排兵布陣，寸寸陷阱，步步殺機。方雲將所有兵力集中在壹起。這是給了對方全力發揮的空間。在壹開始就落入了下風。方雲，這是犯了行兵的大忌啊！”
　　李居正、劉守正、張牧清看清場中的局勢，心中都是壹沈。他們雖是儒臣，但兵法卻是儒家必修的典籍。方雲這樣的排兵，他們壹看就知道，這是想以多勝少，靠兵力堆死楊弘。
　　但真正的戰場，瞬息萬變，絕不是簡單的兵力多少就能決定的！
　　“兵者，詭道也。我高看方家這位次子了。”
　　在場中眾人心思不壹，紛紛不看好方雲的時候。大堂後方，左側的珠簾布幔後，傳來壹聲微微的輕咦。
　　“以不變應萬變……有點意思！”
　　這個時候，壹品光祿大夫榮廷說話了。他對著大堂兩側拱了拱手，大聲道：“兩位侯爺，這場沙盤推演，就有勞二位了！”
　　“嗯。”
　　光祿大夫榮廷的聲音剛落，大堂左右，兩個色澤暗淡的屏風後，立即傳來兩聲淡漠的回應。隨即，兩道浩浩蕩蕩的內力飛出，沒入中央的沙盤之中，虛空中的光影立即變得無比真實。無數樹林、草叢生長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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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沙盤，居然被煉成了壹件法器！！”
　　此時，山林中，方雲無比驚詫的感受著周圍的壹切。無數營帳成蛛網狀，從這個谷地，向四面八方延伸。每壹個營帳都是無數狄荒士兵。這些狄荒人，壹個個身材高大，眼神明亮，鷹鼻，氣息極為精悍。
　　壹百二十萬狄荒異族，此刻全部在方雲的控制之中，壹個個如使臂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