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大祭司

　　“在狄荒選擇退避的時候，夷荒卻因為反應不及時，遭到了慘重的損失。從夷荒邊境，壹直向內陸延伸，數千裏的範圍內，都是夷族戰士的屍體。大地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殘戈斷戟，拋滿大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劉揣，妳這是在逼我！”
　　大殿上，身材高大的夷皇，壹身黃金戰甲，散發出太陽般耀目的光明，來回走動。他每壹步踏下，都似千鈞之重，整座皇城連帶大地，都在他的腳步聲中震動。
　　作為命星境的強者，死多少普通戰士，幾乎都無足輕重。但作為夷族皇帝，他更多的要考慮自己的百姓。在命星境的武道霸主，和夷族的皇帝，這兩個角色之間。他更多的，是扮演後者。
　　再厲害的武道霸主，都要從普通的武者壹步步修煉而來。這些普通的夷族戰士，正是夷族最頂尖強者的由來，是壹切武道精英的基石。壹次損失近百萬的大軍，這樣沈重的打擊。夷族也承受不了。
　　夷荒不同於中土，根本沒有那麽龐大的百姓基礎，可以將幾百萬戰士的損失，視若無物！
　　大殿裏，整個夷族的精英，盡集於此。壹名名將軍、大將軍列於殿下，皇室供奉列於左右。感受到夷皇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眾人都有些不安。
　　“陛下！”
　　壹名長著胳腮胡，披著獸形鎧，身軀壯的就像壹頭人立黑熊的男子，從文武大臣的隊列中走了出來。他的氣息非常強大，如同壹頭水中走出來的洪荒猛獸。
　　他定定的望著殿上，目光明亮，透著殘忍，仿佛壹只饑渴的鷹：“陛下，既然中土皇帝不顧協議，將所有軍隊派出進攻夷荒，想要滅亡我們。我看，我們也沒有必要再顧忌了。微臣建議，我們出現皇室中的天沖境及以上的強者，趁著大周皇帝還沒反應過來，將這些軍隊壹舉夷滅，將之重創！”
　　“嗡！”
　　古木爾這番話壹落，整個大殿中，所有文武大臣心中嗡鳴，只覺得頭皮都驚辣的顫栗起來。
　　這個念頭太膽大了，膽大到所有人都有過這個念頭，但從來沒人敢這麽說。更沒人敢這麽做。而“古木爾”卻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
　　在夷荒內，古木爾乃是不折不扣的主戰派，強硬派。對大周朝的每次戰爭，幾乎都有他的身影。所有夷荒的強者，趁著天機蒙蔽的時候，憑空降臨，誅滅大周朝的軍隊。將大周朝最為強大的武力，夷滅掃盡。
　　這個念頭，就像魔鬼壹樣，深入到眾人心中，生根發芽，蓬勃生長。若是其他時候，還真沒人敢想。但現在，夷荒接連遭到重創。人被逼急的時候，是不會顧及那麽多的。
　　整個大殿中，壹下子寂靜下來。就連夷皇，也目露思忖，身上散發出極其危險的氣息。
　　“陛下，聽說大周朝的都城被襲擊了，現在是亂象重生，或者，我們真可冒險壹試。”
　　壹個聲音小心翼翼，帶著試探的語氣道。
　　這番話壹出來，夷皇大殿中，那股可怕而危險的氣息，更加的濃重了。人人心中似乎蠢蠢欲動了。
　　“父皇！”
　　大殿下，皇儲阿依西木終於忍不住發出壹聲低呼：“此事萬萬不可啊！”集中最強大的力量，毀滅大周朝數百萬的軍隊。這個念頭，看起來美妙，但阿依西木清楚，這就比如是割股啖肉，當時這股饑餓止住了，但最終引發的禍患，只會比饑餓更加嚴重！
　　“殿下，現在已經什麽時候了。妳還要婦人之仁，難不成，還要等到大周的軍隊，攻陷王城，屠光我們夷族百姓嗎？”文武大臣，立即就有壹名大將軍越眾而出，大聲指責。
　　“父皇，不可啊！”阿依西木滿臉焦急，夷皇臉上那股心動的神色，讓他感到極為危險：“此事比如割股啖肉，腹飽而身亡啊！”
　　“阿依西木！妳什麽意思？妳身為我夷皇的皇子，未來的夷皇人選。難道學了幾天儒家絕學，就幫助敵國，對付妳自己的母國嗎？”
　　古木爾厲聲喝斥道，他身上也有皇族血統，又是實權派，對阿依西木根本沒有太大顧忌。
　　“等壹等，讓他說。”
　　大殿上方，夷皇揮了揮手，制止了眾人。身軀壹轉，俯瞰著殿下：“阿依西木，妳最好能說出壹些令朕和諸位大臣信服的理由。否則的話，皇儲之位，恐怕要另立人選了。”
　　現在是非常時候，大周朝幾百萬的軍隊，鎮壓在邊境。隨時可能攻破皇城，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容兒戲，就算是皇儲也是壹樣。
　　“父皇。”阿依西木並沒有被嚇住：“此事關系重大，不得不慎重啊。現在大周朝雖然大軍壓境，便並沒有派出所有的強者。換句話說，大周朝現在還沒有徹底滅亡夷荒的打算。但是如果我們出手擊殺了大周朝幾百萬軍隊，後果就完全不壹樣了。”
　　站在大殿中，阿依西木感覺自己似乎被整個世界孤立。但是另壹股強大的力量，在支撐著他。瀛荒壹行，阿依西木深深的感知道。夷荒和其他各荒，與大周朝差的不止壹籌。
　　這壹點，從最基礎的後起之秀就能看出來。
　　在漫長的邊荒戰爭中，荒夷從來就是處於弱勢的地位。從始至終，夷荒只是在徘徊在毀滅邊境。這個邊遠的地區，不論是文化、戰爭，還是土地的富饒程度，都和中土相差太遠。
　　在夷荒，上千年的僵持，讓人們心中滋生了“我們與中土分庭抗禮，平起平坐”的想法。就像現在大殿中的憤怒，就是這種無謂的“平等”想法，滋生的虛假產物。
　　阿依西木深深的明白，不論走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夷荒都不可能和中土平起平坐。這雖然很令人無奈，但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父皇，古木爾，還有各位大臣，如果我們現在派出頂尖強者，傾巢出動。不錯，是可發剿滅大周朝屯在邊境的幾百萬軍隊。但是這樣就勝利了嗎？之後呢？之後我們又該如何呢？”
　　阿依西木的聲音回蕩在大殿。
　　眾人怔了怔，還真是沒人想過這個問題。不過，自有人去應對：“殿下，妳多慮了。大周朝現在深陷四方的戰爭，根本無暇顧及到我們。”
　　阿依西木搖搖頭：“大周朝本來根本沒有特別註意到我們。但壹旦我們匯集頂尖強者，毀滅了大周朝幾百萬的軍隊，結果就完全不壹樣了。兵家之爭，各有損傷。哪怕損失再大也沒什麽。這壹次，我們雖然損失很大，但大周朝損失也不會小。不過，這件事情壹發生就不壹樣了。”
　　“妳們有沒有想過。在此事之後，大周朝很可能像我們壹樣，派出皇室中的頂尖強者，降臨大夷。像我們對付大周的軍隊壹樣，對付我們的軍隊。甚至於，他們可以直接舍棄其他各荒，集中對付我們。如果大周集中全部的力量，對付我們。古木爾，妳覺得我們可以支持多久？”
　　古木爾神色壹窒，如果大周朝集中全部力量，對付壹方，根本沒有哪個勢力，能夠對付得了。
　　“十天？二十天？”阿依西木搖搖頭：“就算退壹百步。哪怕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但是妳們想過沒有。我們與中土神洲的經此壹事，結下死仇。數百萬的普通士卒，雖是大周的士兵，也是中土的百姓。日後哪怕大周滅亡了，其他朝代確立，都無法繞過這壹關。與我們夷荒不死不休。難道這就是各位想看到的嗎？”大殿內壹片寂靜，阿依西木的話，讓眾人心中沈甸甸的。的確，擊殺幾百萬軍隊，遠不能算結果。大周朝實力依舊在。如果真像阿依西木說的，那真的就是距離滅亡之日不遠了。
　　“父皇，依孩兒所見。大周朝這次，不過是要平定邊荒之亂，好全力對付中土的宗派。只要我們示敵以弱，大周朝的軍隊未必就會繼續深入。”阿依西木道。
　　古木爾終於忍無可忍：“夠了！阿依西木妳也是夷荒儲君，怎麽如此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妳所說的壹切，全部都是如果、假如，可能……沒有壹個是必然發生的。幾千年後，我們和中土人是不是不死不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我們就已經和中土不死不休了。現在大周朝內憂外患，正是我們最佳的時機。錯過今日，我們荒夷甚至連這種機會都不會擁有。”
　　“陛下，妳難道想要讓我們的子孫，永遠仰中土人的鼻息生活嗎？自古成王敗寇，哪裏能夠不冒壹點險。但如果能點壹把火，覆滅大周朝。甚至讓我們夷荒戰士南下，入主中原。這難道不是很值得嗎？”
　　大殿上，夷皇終於再次心動，阿依西木心中大急：“父皇！”
　　“夠了。此事朕自有主張！來人，傳令……”
　　夷皇目光閃爍數次，終於狠下心來，眼看最終就要做出出兵的決定。就在此時，壹陣腳步聲從大殿角落裏傳來：“等壹等……”
　　這個聲音，沙啞、蒼老，帶著壹種陰惻惻的感覺。聽到耳朵裏，仿佛有壹條蛇纏在脖子上，令人全身極其的不熟悉。
　　大大殿角落裏，隨著壹陣木杖頓在地上的響聲傳出，壹名頭發霜白，目光陰惻到的削瘦老者，穿著滾金邊的黑袍，大袖飄飄，緩緩走入殿中來。
　　在他身上，壹股股黑霧不斷的散發出來，不停的吞噬著周圍的光和熱，仿佛要將壹切都籠入黑暗之中。
　　“大祭司！”
　　看到這個人，殿內眾人都驚呼起來。這人不是別人，乃是夷荒信奉、伺奉偉大邪神的大祭司，聆聽神音，距離神靈最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