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二章 嚴父的回憶

　　嚴冰壹家三口統壹向上的風格雖然讓葉凡哭笑不得，但對於他們的熱情還是很感動的。嚴母此時搓著手道：“看來今天我必須親自下廚了。”
　　嚴父頗具大將風度地點點頭說：“做幾樣妳的拿手菜來，否則只好我出手了。”
　　葉凡自然免不了要客氣壹下：“不用這麽麻煩了，隨便吃點就行啦！”
　　嚴母沒說什麽，只是笑了笑後就進了廚房，嚴父此時對嚴冰道：“嚴冰，帶葉凡在咱們家轉轉，免得他壹會上廁所迷路。”
　　葉凡心說沒這麽誇張吧，但嚴冰已經應了壹聲，葉凡也只好跟著起身。
　　如果說轉壹遍許家需要的是時間的話，那麽轉壹遍嚴冰家需要的只是瞬間。壹共不過三屋壹廳，嚴冰逐壹介紹：我們的出發點是在客廳，然後到達的將是我爸媽的臥室，再下來會是我的屋，現在我們所在的是本次旅程的最後壹站：書房，接下來我們會回到始發點。
　　葉凡笑著點頭，在屋裏假模假樣的瞎轉悠，裝作頗有興趣似的欣賞著屋裏的擺設。現在已臨近中午，書房那深色的落地窗簾卻沒有拉開，屋裏很是昏暗，嚴冰打開了頂燈。葉凡本來已經裝完樣準備離開了，眼睛卻突然壹亮，目光落在身前的寫字桌上。
　　寬大的寫字桌上，放著壹臺筆記本電腦和壹個插著幾枝筆的筆筒。但葉凡註意到的是桌子的壹角，那裏擺著壹個金屬模樣的小本子，葉凡只覺得似曾相識。
　　假裝隨意地拿了起來，入手頗沈，輕輕翻開，葉凡暗叫果然。
　　左邊，不過是個免冠照，卻照得神采飛揚；右邊赫然寫著：特別調查員，嚴奕。正和當日自己看到的那個謝明鈞的證件壹樣，只是，這次幾個字筆劃的凹凸似乎與上日自己所見略有不同。
　　嚴冰此時走了過來，對於葉凡翻看這東西絲毫不以為意，只是淡淡道：“這是我爸的證件。”
　　葉凡道：“原來妳爸是特別調查員。”
　　嚴冰露過壹絲驚訝：“妳知道什麽是特別調查員？”
　　葉凡道：“不太知道，正想聽妳說說。”
　　“那不如讓我爸來說。”兩人邊說邊走出書房。
　　嚴父正側過頭來，看到兩人出來後道：“葉凡，妳知道特別調查員？”術者的感官都要強於常人，葉凡和嚴冰在屋裏說話也沒有特別隱藏，所以嚴父雖在客廳卻聽得清楚。
　　兩人坐回了沙發，葉凡這才道：“不算知道吧，只是我看到過和妳這壹樣的證件。”
　　“哦！”嚴父應了壹聲後道：“和特別調查員有過接觸，妳是做什麽的？我指妳術者的身份。”
　　葉凡躊躇，嚴父立刻笑道：“不方便說沒有關系。”葉凡如釋重負。
　　嚴父此時道：“特別調查員說得酷壹點，其實就是國家特工，之所以特別，就是因為會術。”
　　葉凡壹邊點頭壹邊道：“特工的身份應該是保密的吧？告訴我沒事嗎？”
　　嚴父笑了笑道：“妳都看到我的證件了，我的身份還怎麽向妳保密？只要妳不說出去，多知道壹點也沒什麽關系。”
　　葉凡連忙道：“我當然不會說出去。”
　　嚴父道：“作為特別調查員，執行的任務基本都是常人無法勝任的，大多數來說都是牽涉到術者的事。”
　　葉凡點頭道：“我想也會是這樣。”
　　嚴冰在壹邊插話了：“妳不要附和他啊，壹會該說起來沒完了。”
　　“什麽意思？”葉凡沒聽明白。
　　嚴冰掃了他老爹壹眼後道：“妳想啊，他這些特工的事跡不能逮個人就隨便說啊！今天難得遇到妳這麽個能聽的，他那些發了黴的光輝業績還不都得拿出來曬曬啊！”
　　“這是我信任葉凡的表現，妳懂什麽。”嚴父立刻道，然後望著葉凡溫柔地道：“放心，我不會殺妳滅口的。”
　　殺妳滅口這種話從嚴父嘴裏出來，就像在說給妳吃個蘋果壹樣輕松自在。葉凡本來是沒想到還會有這種危險的，現在被嚴父壹提醒，頓時害怕起來。
　　嚴母大概是在廚房裏壹邊做飯壹邊聽著外面的動靜，“殺妳滅口”四字剛落，已經從廚房裏竄出來，問道：“要殺誰滅口？”手裏的菜刀閃亮，光芒不遜於白牙，葉凡的懼意更深了壹層。
　　嚴父忙揮了揮手道：“沒事沒事。”
　　嚴母又回到了廚房，葉凡此時已經不敢再多問了。不料嚴父此時真像嚴冰所說的，壹付要打開話簍子的模樣，目光深邃仿佛要將人吞噬，顯然正在進行相當深層次的回憶。
　　“二十年前的時候……”嚴父的聲音突然充滿了磁性。
　　“我剛剛通過考核成為特別調查員，不久就接到了第壹次任務，我當時非常激動。不過這第壹次任務之所以讓我這麽印象深刻，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在這次任務中我認識了我現在的老婆，也就是嚴冰他媽……”嚴冰無情地壹通搶白，末了道：“爸，妳要說說個新鮮的行不行，每次都是這些，連臺詞也不換，我剛才說的有壹個錯字嗎？”
　　嚴父挺不好意思，嚴冰對其的模仿何止沒有錯字，就連聲音、語氣、語調都已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要不是嚴冰最後說話，葉凡都沒察覺到這點，差點朦朧地以為自己是在看電影，耳邊響起的是以主人公身份自敘的話外音。
　　嚴父沒再講下去，嚴冰倒是來勁了：“爸，妳敢不敢講壹個我聽過次數在三次以下的？”
　　“十四年前……”“駛車飛越斷橋追敵那次，九遍……”嚴冰搶過。
　　“六年前……”“從飛機追蹤到地鐵，從地鐵再追到火車，最後卻在船上把人逮住那次，也是九遍。”嚴冰再搶。
　　“三年前……”“單臂擒方臘……四遍！”嚴冰道。
　　“等等。”這回卻是葉凡插嘴了，“單臂擒方臘，那是戲裏的武松幹的吧？”
　　“哦，對，不好意思，是叫方娜。不小心說錯了，妳看，才聽了四回嘛，有點生疏。他抓的那個叫方娜，是個女的，不然怎麽可能被他單臂擒住呢？因為是女的，所以單臂擒住，另壹只手嘛……誰知道幹嘛呢！”嚴冰滔滔不絕。
　　嚴父終於有些怒了，葉凡默然了。這是壹家人顯然是毋庸質疑，因此他此刻正在懷疑這究竟是父子還是哥倆。
　　“啪”壹聲，嚴父壹拍桌面，葉凡被嚇了壹跳。只見嚴父壹指嚴冰叫道：“十年前，聽過沒有！”
　　嚴冰冥思苦想，終於目瞪口呆道：“好像真沒聽過有這麽壹出。”
　　嚴父得意：“妳真當老子什麽事都往外面倒啊！”
　　嚴冰頓時眉飛色舞，也壹拍桌面壹指他老爸道：“原來還有壓箱底的，那就快講來吧！”
　　兩人壹個炫耀壹個熱情，葉凡被夾在中間，忽然覺得好像沒自己什麽事。雖然說嚴父是準備講給自己聽得來著。
　　嚴父卻在此時面色凝重起來，搖頭苦笑道：“壓箱底？根本不是，這件事之所以我壹直沒講，是因為這是我這麽多年來任務完成最失敗的壹次。”
　　嚴冰精神集中，大氣都不出壹下，葉凡也只得壹副很有興趣傾聽的模樣。
　　於是嚴父的目光又開始深邃，嗓音又開始磁性：“我這麽多年執行大大小小任務無數，雖然不說全部都完美的完成，但只有那壹次，是因為我個人的能力不足，導致最後的失敗。這次失敗無可爭議，即使當時再給我壹次機會，我也不可能成功。”
　　“是什麽任務？”嚴冰迫切地問道。
　　“任務很簡單，不過是捉壹個人而已。”嚴父淡淡地道，“這人當時的身份很隱秘，我也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才追蹤到他的下落，終於有壹次，我認為時機完全成熟，所以向他出手。”
　　“結果呢？妳被他拿下了？”嚴冰問，從嚴父之前的預告，已經不難猜出這個結局。
　　嚴父淒然地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時我壹心只想不能有壹絲紕漏讓這人有機會逃脫。哪裏想到他根本沒有想著要逃，而是面對面的，硬生生地擊敗了我，堂而皇之的從我面前離去。”
　　“這人用什麽‘術’？這麽厲害？”嚴冰又問。
　　“我不知道。”嚴父搖頭，“當時我早已完成了‘延’，但即使這樣，我的兵器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的手明明是空的，但我卻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招架著。”
　　“這是怎麽回事？”這次是葉凡先發問，不知不覺中，他也被嚴父所講的陳年往事所吸引。
　　“難道他的兵器是隱形的？”嚴冰不光問，還進行推理。
　　嚴父壹邊搖頭壹邊道：“這麽多年來，我也壹直在想。說隱形多少有些離譜，但我另有壹個想法，不知道有沒有可能。”
　　“是什麽？”嚴冰問道。
　　嚴父望著葉凡道：“葉凡，妳應該已經達到‘註’的程度了吧？”
　　葉凡點了點頭。
　　嚴父道：“那妳有沒有註意到，妳‘註’的這些東西有什麽共同點？”
　　葉凡茫然的搖頭。
　　嚴父道：“我們壹般術者所想到的‘註’，目標全部都是固體。這幾乎已經是壹種固定思維。”
　　“不錯，的確是這樣。”葉凡恍然大悟，而隱約間他已經感覺到嚴父要說的是什麽了。
　　嚴父慢慢道：“那妳有沒有想過，如果把‘註’運用到液體，甚至是氣體時，會是什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