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噩耗

　　我打開酒店的門，沈曼穿著睡衣站在門口，我想象的出，她是準備休息的，可是卻不能安然入睡。
　　我們坐在沙發上，我抽煙，沈曼幫我按摩著右臂，氣氛卻在沈默中有些許的尷尬。
　　終於我問沈曼：“妳們準備什麽時候回南通？”
　　“關穎明天回去，我想留下來照顧妳！”
　　我看著沈曼醞釀許久說道：“師姐有些事情我們都不願意說破，但不代表不存在，不管怎麽樣，妳現在已經嫁給了王子，無論從什麽立場來說，我們也應該保持距離的。”
　　“我不能原諒王子。”沈曼語氣很輕，但她的眉頭卻是緊蹙的。
　　我反問：“如果不原諒，妳打算怎麽做，離婚嗎？……生活是給我們過的，不是折騰的，我始終相信，人都會有幡然醒悟的壹天，王子如此，妳我也是如此……回首這些年，太多的矛盾，太多的悲劇，都是源於我們內心的偏執和看不破。”
　　沈曼註視著我，許久才說道：“有些事情到生命結束的那壹天恐怕也是看不破的，我曾經以為結婚便意味著壹個終點，可是結果呢，結果是他的變本加厲……這些年我站在壹個女人的角度把妳和王子都看得很清楚，妳們壹個讓我失望，壹個讓我絕望，可是命運卻又這麽無情的將我們捆綁在壹起，不能掙脫……曾經，我不止壹次的想在日本平靜的過壹輩子，可是真的放不下……或許妳是對的，太多的事情我們懂，可是卻看不破！”
　　我點了點頭，看不看破只在壹線間，可是卻有太多的人迷失在這壹線間走不出來。
　　“師姐，真的不要再為我做些什麽了，當這壹切都沒有發生過，放過王子，也放過妳自己！”
　　沈曼嘆息：“如果妳不和清怡離婚該有多好……或許就不會有如今這麻煩的壹切！”
　　我愕然，假設陳清怡現在還在我身邊，又會是怎樣的局面呢，至少沒有了和安琪的糾纏，至少不會讓王子在憤恨之下砍我壹刀，至少孤獨時我還有壹個可以依靠的家庭，很多時候陳清怡就好似調節劑，我們結婚的壹年半，的確因為她掩蓋了很多的矛盾，但我和陳清怡也實在沒有愛情，我們掩蓋的住第三方的矛盾，卻始終不能掩蓋自身的矛盾，而人生就是這麽的無奈！
　　……
　　沈曼離去後的夜，我又陷入到無盡的思考中，我想解決眼前這棘手的壹切，可卻苦無良策，恍恍惚惚中已是早晨。
　　這是壹個下雨的早晨，淅瀝瀝的雨聲中，我仍沒有睡覺的欲望，心中莫名煩躁，這種煩躁是許久不曾體會過的，我試圖讓自己冷靜，卻越來越焦慮。
　　大約7點，我接到家裏的電話，是老爸打來的，電話中他的聲音低沈，充滿悲痛：“壹西，妳爺爺……妳爺爺已經吃不進東西了，沒幾天了，回來見最後壹面吧！”
　　我的心壹陣陣抽搐，盡管我已經無數次做好心理準備，但是這壹天真的到來時，卻如此的不舍，如此的悲痛。
　　老爸安慰我：“別太難過，妳爺爺已經80多歲了，重孫也抱上了，倒是沒什麽遺憾！”
　　我哽咽著應了壹聲。
　　老爸猶豫了壹下，又對我說道：“壹西，妳看看能不能……讓清怡回來，送妳爺爺最後壹程，前幾天還念叨著呢！”
　　“我和她聯系，不知道還能不能來得及。”
　　“盡力吧。”老爸輕聲嘆息。
　　……
　　我用手重重的從自己的臉上抹過，我擦掉了淚水，許久才在悲痛中回過神，我找到陳清怡的電話號碼，隨後撥了過去。
　　此時的愛爾蘭已是深夜，許久電話才被接通，陳清怡好似已經睡下，她的語氣有些朦朧：“壹西，怎麽了？”
　　我沈默了許久才說道：“爺爺他不行了，方便的話回來見他最後壹面吧。”
　　陳清怡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沈默了很久、很久……
　　“可以回來嗎？”
　　“我現在就訂機票，乘最近的航班回去……”陳清怡的聲音哽咽。
　　“謝謝！”我語氣沈重的和陳清怡道謝。
　　“張壹西，不要謝，哪怕我們離婚了，至少我還是爺爺的幹孫女，於情於理這最後壹程我都應該為他送行！”
　　……
　　雨還在淅瀝瀝的下著，小城的交通不算發達，為了趕時間我和沈曼、關穎三人和濟南的朋友借了壹輛車，向小城趕去。
　　到達小城時已經是下午，我們沒有任何停留，直奔醫院。
　　醫院的病房外，老爸、老媽、小姑姑、小姑父幾乎所有的家人都在，所有人都顯得很沈重，這種生離死別，哪怕爺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年紀，也沒有人願意面對。
　　“老爸，妳回來了……”皮皮老遠就向我跑來。
　　我用左手抱起了他，來不及感受父子重逢的喜悅，情緒陷入另壹種悲痛中。
　　……
　　我和眾人壹起來到爺爺的病房，他打著點滴，面色蒼白，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他的生命已經燃燒到了盡頭，連睜開眼都顯得那麽的費力，而幾個月前，我帶著陳清怡回家看望他的時候，我們還壹起下了棋。
　　“爺爺，我回來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顯得是那麽的無神，可是在看著我的時候，卻有了眼神的變化，但沒有言語的力氣。
　　我抓住了他幹癟又冰冷的手，我心中悲痛卻沒有哭，我知道爺爺是個樂觀開朗的人，我不願意在他面前用哭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情感。
　　“爸，壹西回來看妳了……妳有什麽要和他說的嗎？”小姑姑哽咽著說道。
　　“嗯……壹西啊……回來就好……爺爺要走了……希望妳們好，都好好……過……”
　　“會的，壹定都會好的。”我強忍悲痛。
　　爺爺又閉上了眼睛，卻含糊不清地喊著：“皮皮呢……”
　　我拉過了身後的皮皮，讓皮皮握住他的手，我說道：“皮皮和太爺爺說幾句。”
　　皮皮點了點頭，他帶著童音哽咽著說道：“太爺爺，皮皮不想妳走，我還想聽妳和我講老紅軍的故事……我現在已經不愛聽白雪公主，聽大灰狼，最喜歡聽太爺爺講的老紅軍，他們都是硬漢，太爺爺也是硬漢……”
　　皮皮的話讓所有人都沈浸在要離別的悲痛中。
　　終於老爸將我拉到壹邊，他輕聲問我：“和清怡聯系了嗎？”
　　我點了點頭：“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老爸嘆息說道：“希望還來得及吧，要是妳爺爺等不到，走的也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