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人不能做錯事

　　在我說出要方圓去路酷謀求壹個職位的時候，米彩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而我已經記不清這是她今天晚上的第幾次沈默了，但這種沈默卻已經給了我答案：在卓美面臨上市成敗的關鍵時期，壹切對於她來說都是可以犧牲的，所以方圓去哪裏工作，不會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我看著她許久，終於壹聲輕嘆，拿起自己的外套對她說道：“我先走了，妳早點休息吧。”
　　“妳要去哪裏？”
　　“找方圓，他還在等著我的消息，雖然不是什麽好消息，可我總是要告訴他的吧。”
　　“我和妳壹起去……”
　　我望著她，問道：“妳去做什麽？親口告訴他，他被卓美給炒魷魚了麽？”
　　“我……我只是不想妳有情緒！”
　　“我現在即便有情緒也沒有用，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待在這裏，哪兒也別去，妳需要讓自己好好休息壹下。”我壹邊說，壹邊檢查著窗戶有沒有關嚴實，確定都關牢了之後，這才穿上外套向屋外走去。
　　……
　　窗外的冷雨還在下著，我坐進了車內，卻沒有立即啟動車子，而是給自己點上了壹支煙，我不太知道待會兒該用什麽方式將米彩的意思轉達給方圓，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更不想看到未來的某壹天他黯然離開卓美的樣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年他在工作上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米彩的做法對他而言過於不公平……
　　有些煩悶的掐滅了手中的煙，我終於給方圓打了個電話，約他到“第五個季節”酒吧見面。
　　壹刻鐘之後，我們在酒吧外的停車場碰了面，他剛下車便向我問道：“昭陽，米總怎麽說？”
　　我往酒吧裏看了看，示意到裏面說，方圓終於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隨著我的腳步向酒吧內走去……可能是因為下著雨且不是休息日的緣故，今天的酒吧異常冷清，只有幾個正在喝酒找消遣的顧客和壹個駐唱的歌手，她正唱著壹首我非常熟悉的民謠歌曲，那平緩的旋律，讓酒吧顯得更加的安靜，但很適合談話。
　　我與方圓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隨即要了壹打啤酒，示意他先喝酒，再聊天……
　　方圓壹口氣喝了半瓶啤酒，然後向我問道：“米總是不是還在氣頭上呢？……現在想想，我今天摔電腦的行為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摔電腦是小事兒……方圓，我也不想和妳繞彎子了，米彩還是之前的意思，要不妳跟她的團隊去美國，要不……”
　　方圓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發泄似的將那剩余的半瓶啤酒壹口氣喝完，然後言語低沈的對我說道：“昭陽，我知道米總調查過我，也曉得我和米瀾有過壹段錯誤的過去，可是我在公司壹直循規蹈矩，兢兢業業，她不應該這麽質疑我！”
　　我點上壹支煙，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因為說什麽都改變不了方圓正在遭遇的困境。
　　方圓痛苦的拍著自己的腦袋：“人活著真的不能做錯壹件事情嗎？……我方圓這輩子就錯了這麽壹件事情，便毀掉了這麽多年奮鬥來的結果，恐怕就算我和她去了美國，以後她也不會信任我吧！……我他媽的真是糊塗啊！”
　　我低著頭，只是望著桌上那只看上去很晶瑩的玻璃煙灰缸，心中也翻滾著壹陣不是滋味的滋味，有時候現實就是這個樣子，壹個錯誤的決定，壹次不能自已的放縱，便能毀掉壹切……直到手上的煙抽完，我終於對方圓說道：“有些錯誤確實是不能彌補的，但妳還很幸運，因為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至少顏妍現在已經為妳懷了孕，妳的另壹段人生才剛剛開始！”
　　方圓仰頭靠在沙發上，過了很久，他的手重重從自己的臉上抹過，然後對我說道：“昭陽，我明白了，作為兄弟我不會讓妳為難的，我給米總寫辭職信！”他說著便從公文包裏拿出了紙和筆，卻又是壹陣沈默後，才將那顫抖的筆落在了空白的A4紙上。
　　那些字模糊的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然後將我心中那根原本便崩著的弦越拉越緊，我感到了窒息，這種窒息數次驅使我要去阻止方圓繼續寫下去，可終究也沒有伸出自己的手，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
　　終於，方圓將那寫好的辭職信推到了我的面前，只說了壹聲“幫我轉交給米總”後，便拿起擺放在桌面上的啤酒，沒有停歇的喝著，他的人生已經因為這封辭職信而徹底改變了……也許就像他所說，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做錯的，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抱著壹顆包容的心去看待！
　　我按住了他那拿著啤酒瓶的手，說道：“別沮喪，無論妳混的多麽落魄，兄弟壹定站在妳的背後力挺著……加入我的路酷吧，我們兄弟二人壹起創業……”
　　方圓眼神充滿失落的看著我，半晌笑了笑說道：“昭陽，兄弟發自內心的感謝妳，但蘇州這座城市，真的讓我感到厭倦了，這種心情妳應該最有體會的……”
　　我的確能夠理解這種心情，因為我也曾壹度在人生的最低谷中離開了蘇州，可仍不能確定方圓想和我表達些什麽，問道：“妳這話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壹天了，因為米總很久以前便已經把我排除在她的派系之外，遲早有壹天會對我動手的，這次的機會最好……說到底，我只是卓美內部權力鬥爭的壹個替死鬼，米總她是想借炒掉我向其他人釋放信號……呵呵，我佩服她的謀略，但我也厭煩了這種商場上的謀略和勾心鬥角……今天下午我想了很多，我是時候離開這座城市了……我想帶著顏妍回老家，我們還有壹些積蓄，這邊的房子也能賣不少錢，可以回老家做點生意，就像妳說的那樣，我在蘇州的生活也該告壹段落了，我應該有壹種新的生活……”
　　我的心中好似忽然被抽空了壹般，替方圓感到淒涼，那無數個不眠的日夜，換來的竟是這個黯然離去的結果……
　　方圓就這麽壹瓶接壹瓶的喝著啤酒，宣泄著自己在這座城市作為壹個失敗者的恥辱感，而我就這麽全程陪著他，直到他在我面前喝到丟了意識，才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通知顏妍來酒吧將他接回去……
　　獨自抽煙的等待中，我也進行了壹番自我反省，我問自己：當初極力將方圓推薦到卓美到底是不是壹個正確的選擇？而他現在的困擾有壹部分完全是因為我，如果沒有當初酒吧的打架事件，他也就不必為米瀾擋下那砸下來的酒瓶，可能也就沒有後面發生的那壹段孽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