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羅本的告誡

　　車子飛速的從市區駛到了郊外，此時的我好似被兩種無形的力量擠壓著，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那在不堪重負中，漸漸變形的意識，我無比渴望解放，哪怕很短暫也要解放此時的自己。
　　我又來到了那條熟悉的護城河邊，剛停穩車，便逃亡似的向河堤下跑去，然後對著河面壹陣陣嘶吼，我厭惡這樣的選擇，直到精疲力盡，才帶著殘留的不甘和憤怒坐回到草坪上。
　　我喘息著，然後平躺，怔怔地望著那蔚藍的天空，好似看到了兩幅畫面，壹幅是我與米彩結婚時的喜氣洋洋，另壹幅則是米彩喪失卓美後的失魂落魄……於是，我更加的煎熬了起來，拷問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自私著，而壹個不斷向米彩索取的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媲美卓美在她心中的地位？
　　時間在我痛苦的煎熬中壹點點流逝，終於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撥給了CC，我想讓她帶些啤酒來，已是中午時分，我真的有些餓了。
　　很快，CC便在護城河邊找到了我，可惜她並沒有帶多少的啤酒，區區兩罐而已，吃的東西倒帶了不少。
　　我拿起其中的壹罐啤酒，撕開喝了壹口，隨即向她抱怨道：“怎麽才帶了兩罐？”
　　“妳不是說自己餓了嗎？我當然是替妳把中飯帶過來了，兩罐啤酒開開胃就好了，喝那麽多做什麽？”
　　我將其中的壹罐啤酒壹飲而盡，然後又平躺在草地上，卻已經被正午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再也不敢看向那蔚藍色的天空。
　　CC拍了拍我的肩，關切地問道：“妳怎麽了？壹個人跑到護城河邊。”
　　“沒事兒。”
　　“什麽沒事兒！每次來到護城河邊都這副死樣子，想想幾年前妳和簡薇分手後，我多少次來這裏接回了喝得爛醉如泥的妳……現在好些了，還知道在沒喝酒前給我打個電話。”
　　我神經質似的從地上忽然坐起，然後盯著CC看，CC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身子，問道：“幹嘛這麽看著我？”
　　“如果有壹天我和米彩不在壹起了，妳會覺得意外嗎？”
　　CC並沒有回答我，卻質問道：“妳不覺得自己很奇怪嗎？……妳到底是怎麽了？”
　　如果我告訴CC真相，她必然會轉告給米彩，而現在的我還沒有把這個事情想明白，當然不願意讓米彩知道蔚然找過我，因為擔心在自己想的不夠透徹的情況下，冒然說出，會引發壹場深刻的錯誤。
　　於是我咬緊牙關對CC說道：“那我不問就是了。”
　　CC並沒有打算放過我，追問道：“妳把我人都喊來了，有什麽事情還不能和我說嗎？”
　　“喊妳來是因為我想喝點兒酒，還有，妳不覺得這春末河邊的風景很美嗎，我不願意壹個人獨享……”
　　“妳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妳這人廢話總是會說壹堆，正兒八經的事情，卻總是憋在自己心裏想了壹遍又壹遍，最後往往還想不明白！”
　　我沒有言語，撕開了另壹罐啤酒，這次卻沒有壹飲而盡，而是小口小口地喝著，然後果然像CC說的那樣，把這件暫時壹定要憋在心裏的事情想了壹遍又壹遍……
　　喝完了兩罐啤酒之後，我又吃完了CC帶來的中飯，躺著休息了好壹會兒，還是不願意離開這條曾經被自己當作避風港灣的護城河，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我翻了個身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卻驚異的發現是羅本打來的，我接通了電話，問道：“有些日子不聯系了，在大山裏過得怎樣？”
　　“我們馬上到西塘了，妳趕緊到車站接壹下。”
　　“啥，到西塘？……還我們？”
　　“嗯，兩個人，當然是我們！”
　　我不敢確定，於是試探著問道：“還有韋蔓雯？”
　　羅本只回答了我壹個“嗯”字，卻給我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沖擊，想來，我們解決卓美的公關危機就花了三個多星期的時間，而韋蔓雯與羅本約定的日子也已經到了，此時他帶回了韋蔓雯，這意味著什麽？疑惑中不禁壓低了聲音問道：“妳們復合了？”
　　羅本卻用另壹種方式回答了我：“她沒有和周航結婚。”
　　我看了看身邊還壹無所知的CC，心情頓時變得復雜，許久才對羅本說道：“我現在人在蘇州，妳們來蘇州吧。”
　　“行，那我們直接從西塘轉車去蘇州，妳差不多過壹個小時到車站接我們，今天妳非得陪我喝高了！”
　　……
　　結束了和羅本的對話，我又壹次望著CC，久久不知道怎麽開口……
　　CC卻笑了笑向我問道：“是羅本給妳的電話吧？”
　　“妳都聽見了？”
　　“他和韋蔓雯復合了嗎？”
　　我沈默了許久，才向她點了點頭，然後有些不忍看她的表情。
　　CC笑中含淚：“挺好的，多好啊！……這是他壹直夢寐以求的！作為這麽多年的朋友，我們都應該為他和韋蔓雯感到高興，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我不知道說些什麽，但卻明白此時的CC說的越多，其實越傷痛，只不過想借此掩飾，讓自己看上去堅強壹些罷了。
　　CC又說道：“妳喝酒了，待會兒就別去接他們了，我開車去接。”
　　“讓他們打的也可以的，妳就在這兒陪我坐上壹個下午吧，黃昏來了，這兒的風景更好！”
　　CC已經起了身，眼眸中卻已經沒有淚水，笑著說道：“其實我不難過，真的為他開心，我現在就去車站，第壹時間給他們送上我的祝福，我想羅本最需要的也是我的祝福和釋懷！”
　　CC已經快走到河岸邊，我終於也坐起了身子，隨後向她喊道：“待會兒接到羅本後，讓他來護城河找我，我們約好壹起喝酒了。”
　　“知道了……”
　　CC的聲音隨著她的遠去漸漸微弱，可是我卻在她的背影中看到了壹種叫做無私的東西，相比於她，我對米彩的愛似乎有點自私，明明知道她最在乎的是卓美，卻依然不肯放手，也許有壹天她真的會恨我的！……可是此時的我似乎根本鼓不起勇氣讓她做出選擇，因為結果可能會是自己最不願意去承受的那種！
　　……
　　我壹個人在護城河邊從下午躺到了黃昏，而姍姍來遲的羅本卻沒有讓我失望，他手中提著壹只編織袋，裏面裝滿了灌裝的啤酒。
　　羅本在我的身邊坐下，將編織袋放在了兩人的中間，拿出壹罐啤酒扔給了我，自己也撕開了壹罐，與我碰了碰說道：“喝盡興！”
　　我點了點頭，壹口氣喝掉了半罐啤酒，才向他問道：“韋蔓雯呢？”
　　“CC陪著她去商場了，準備置辦壹些衣服，妳知道的，她在大山裏待得太久了！”
　　“可是妳有想過，在CC幫韋蔓雯挑衣服的時候，她會是什麽心情嗎？……告訴妳，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強顏歡笑更痛苦的笑容了！”
　　羅本失神的沈默了很久才說道：“我當然知道她的心情，可是她的不回避，恰恰是為了讓自己好過壹些，因為把自己置身其中的去經歷，她會痛，等痛夠了，也就麻木了，最後對她來說，所有的痛苦只是壹個個散亂的片段罷了！”
　　“妳對不起CC，當初妳們不該盲目的開始！”
　　羅本起身，從地上撿起壹塊石片，扔進了河裏，石片在河面跳躍著向對岸奔去，可終究還是未能上岸，沒入了護城河裏，羅本又失神地看著沈沒的地方，許久才說道：“是啊……壹個決定往往只在分秒間，可影響的卻可能是兩個人的壹輩子。”
　　“妳後悔嗎？”
　　“後悔也沒有用，畢竟蔓雯她受了3年的委屈，要不是當初那壹個錯誤的選擇，也不會有CC今天的痛苦……我們都被這他媽的選擇，操了壹遍又壹遍！”
　　我也從草坪上坐了起來，隨即又扔了壹罐啤酒給羅本，碰了壹個之後，說道：“現在我正被選擇給操著，卻沒什麽把握能選擇正確的答案……”
　　“那妳被操定了！”
　　“是啊，看到妳曾經被操的這麽慘，我更不知道怎麽去選了！”
　　羅本看著我，終於正色說道：“說說看，是什麽難題讓妳去選了？”
　　羅本的關系和米彩算不上親近，他不會和米彩說，於是我便將今天早上和蔚然見面的事情說與了他聽，然後等待著他用過來人的經驗，給我指壹條明路。
　　沈默了半晌，羅本終於對我說道：“如果妳覺得她最看重的是卓美，選擇放棄，那和我當初選擇放棄蔓雯是壹個性質，然後彼此誤會了3年，還連帶著傷了原本無辜的CC……所以為了避免類似我那愚蠢的選擇，妳應該和米彩開誠布公的聊聊，如果她自己覺得卓美無可替代，妳到那時候再選擇放棄還能落個偉大、豁達的名聲；相反，米彩如果最在乎的是妳們這壹段感情，妳還自作主張的放棄，那妳不是和以前的我壹樣欠操麽？”
　　“所以？”
　　“所以妳得找個機會和米彩聊聊，去了解她的真實想法……別把錯誤弄得太深刻！”
　　我深深的呼出壹口氣，在羅本的前車之鑒下，我確實該和米彩聊聊了，而這也是我做出選擇的基礎……可是她真的會把我們的感情看得比卓美更重嗎？
　　除了她，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