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私奔

　　在顏妍疑惑的眼神中，我說道：“別閃著妳那雙疑惑的大眼睛看著我，妳沒損過方圓嗎，小情侶之間，互相損損有益感情的健康發展，在座的誰不知道我昭陽人品過硬。”
　　說完又向米彩抱怨道：“別鬧，損我的話，咱們回家打情罵俏著說，這幾個可都是損友，妳別和他們同流合汙。”
　　“昭陽，妳還真是喪心病狂啊，為了妳自己壹個人的高大形象，可貶了我壹幫人！”向晨說道。
　　“我壹向擅長這麽幹！”
　　這壹次米彩主動接話：“那我說妳人品差，沒說錯吧？”
　　“太對了！”眾人附和，隨後會心的笑著，又紛紛端起酒杯碰了壹個，氣氛終於活躍了些。
　　我壹口喝掉了剩余的半瓶啤酒，心中稍稍松了壹口氣，眼角的余光卻看向簡薇，從進酒吧以來，她甚至比米彩還沈默，只是偶爾才和向晨說上幾句話。
　　眾人繼續聊著天，我雖然緊挨著米彩坐著，卻不敢和她有壹點肢體接觸，因為怕她翻臉，我現在只希望能平靜的結束這場聚會，以後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參加，此刻，我心中的痛苦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只想站在簡薇和向晨的背後默默祝他們幸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違心的陪著眾人嬉笑怒罵，讓我心中充滿苦痛，可又逃脫不得。
　　人啊！戴上壹張不合尺寸的面具痛苦的不僅僅是臉，還有心！
　　遠處的羅本終於演唱完畢，他拿著話筒看向我這邊說道：“昭陽，上來唱兩首，給妳的朋友們助助興。”
　　羅本的話音剛落，簡薇第壹個鼓掌，隨後方圓、向晨等人也壹起鼓掌，吹起了口哨，整個酒吧的氣氛也隨之high了起來。
　　我目光掃視眾人，沖羅本點了點頭，隨後向舞臺走去。
　　羅本將手中的吉他遞給了我，自己又從樂隊成員小五的手中接過了壹把貝斯與我合作，我做了壹個深呼吸，要了壹首鄭鈞的《私奔》。
　　“壹首私奔送給妳……們。”我說著撥動了吉他弦，閉上眼睛壹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又浮在了腦海中。
　　“把青春獻給身後那座　輝煌的都市，為了這個美夢　我們付出著代價，把愛情留給我身邊最真心的姑娘，妳陪我歌唱　妳陪我流浪　陪我兩敗俱傷，壹直到現在　才突然明白，我夢寐以求　是真愛和自由，想帶上妳私奔　奔向最遙遠城鎮想帶上妳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私奔、私奔、私奔……”
　　撕裂的聲音中，我即興改編，壹連唱出了三個私奔，我的情緒在這壹刻徹底釋放，在簡薇出國前，我們被逼的走投無路，從上海躲回到蘇州，又想從蘇州私奔到西藏，那時候的我們天真的以為，靠這首歌中的勇氣可以私奔到天涯海角，又以為：壹把吉他，兩個人，壹路狂奔就是最幸福的人，更以為：私奔可以讓我們從現實的世界裏竊取出兩個人的壹輩子……
　　重金屬的音樂撕裂了渴望，所有世俗的嘈雜全部淹沒在這首《私奔》中，我從未如此不能自已的歇斯底裏，恨不能撕破世界，撕破虛妄！
　　音樂的聲音漸止，掌聲開始雷動了起來，我依然仰著頭，許久將吉他還給了身邊的羅本，頭也不回的走向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鏡子裏，我的臉上滿是水漬，卻慶幸終於瞞天過海，順利地將那些傷痛，憋屈的淚水虛假的掩飾了起來。
　　曾經，她是我在這座欲望都市裏的信仰，現在，信仰無情的坍塌，於是那些傷的，痛的，渴望的，全部壓抑在心底，終於不堪重負在壹首歌的時間裏變異，絞痛著我的神經。
　　……
　　酒吧的門外，眾人道別，我們三個男人都喝的有點高，方圓搭著顏妍的肩向他們的車先行走去，簡薇攙扶著意誌不清醒的向晨，只有我和米彩保持著不易察覺的距離。
　　簡薇將向晨攙扶進了車裏，以為她要離開時，她卻折回了頭向我和米彩這邊走來。
　　她站在我和米彩的面前，卻沒有看我，對米彩說道：“回去給他喝壹杯用蜂蜜泡的牛奶，他胃不太好。”
　　米彩點了點頭，簡薇這才看了看有些站立不穩的我，然後向米彩點了點頭，沒有再言語，轉身向那邊的車走去。
　　我凝視著她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
　　“她已經走了……”身邊的米彩對我說道。
　　“哦。”我麻木的應了壹聲。
　　“妳住哪兒，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行了。”
　　米彩笑了笑說道：“我可答應了妳的前女友幫妳泡壹杯蜂蜜牛奶，我不喜歡失信於人。”
　　“那走吧。”
　　……
　　米彩開著車，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車子壓著城市的光影穿梭在高樓林立間，我有些暈眩，我知道酒勁上來了。
　　沈默了許久，米彩終於向我問道：“妳剛剛那首歌是唱給妳的前女友聽的吧？”
　　“她……叫簡薇。”
　　“怎麽，妳不喜歡別人稱她為妳的前女友嗎？”
　　我有些不利索地回道：“已經撇清……關系的兩個人，幹幹凈凈的叫，叫名字不是更好嗎？”
　　米彩笑了笑，道：“恐怕妳心裏並不像嘴上說的那麽幹凈吧。”
　　我不應答，盯著米彩看了許久，忽然說道：“開快點，我有點想吐。”
　　“那妳下車吐吧。”
　　“回家吐，妳開快點。”我再次催促，言語都變得流利了起來。
　　米彩壹腳踩住剎車，車子頓時停了下來：“下車吐，憋著不難受嗎，那邊有條河。”
　　雖然暈眩，但還不至於要吐，之所以說吐只是不想和她談起簡薇，但這個急剎產生的慣性下，差點沒讓我胃裏積存的各種酒噴出來，這個女人似乎總能拆穿我的謊言，然後給予我懲罰。
　　我打開車門，連滾帶爬的跑向了河邊然後歇斯底裏的吐了起來。
　　我有些虛脫，呈大字形平躺在地上，看著閃爍的星空又是壹陣暈眩。
　　米彩來到我身邊遞給我壹張紙巾，用壹種責備的語氣說道：“讓妳再喝那麽多酒啊！”
　　“妳剛剛不……猛踩那，那壹腳剎車，我根本就不會吐。”我依舊不太利索的說著。
　　“是嗎，那妳剛剛又是在耍我咯？”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又不打自招了，索性裝死躺在地上壹動不動。
　　“妳繼續裝，我先走了。”
　　我又想起那個被米彩扔在荒郊野外的夜晚，壹把拽住了她的手，道：“別走……”
　　我死死握住米彩的手不肯松，生怕自己壹個人落在這鮮有人車路過的地段。
　　米彩有些慌張，她壹邊掙紮壹邊讓我松開，我又死死抱住她的雙腿，好似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慰藉，找到了遺失的過去。
　　“昭陽妳趕緊松開，妳喝多了，別發酒瘋。”米彩的言語更加緊張，這樣的肢體接觸對於我們而言過於親密。
　　“讓我抱壹會兒，別走……”我的聲音已經哽咽。
　　“我不是簡薇，昭陽妳清醒壹點！”米彩按住我的雙肩，劇烈的掙紮，終於將我推到在地上，奪路向自己的車跑去。
　　再次躺在地上，我的世界壹片昏暗，秋天的冷風又將我吹的漸漸清醒，躺了壹會兒後起身向米彩的車走去，而米彩心有余悸，堅決不同意我坐在副駕駛座上，將我趕到了後面。
　　車子再次啟動，帶著我漸漸清醒後的失落向前面的壹片燈火閃亮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