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途漫漫 第三二壹章 大發現
齊天傳 by 楚陽冬
2023-4-15 20:16
又有湍急水流阻擋,又有數百丈深的泉眼,又有陣法攔路,此處定有古怪!悟空行到此處,已經斷定這子母河必是人為。
都是水中之陣,此處陣法與通天河處的陣法又有不同,通天河中的陣法為隱陣,是叫別人看不見的;而這個陣法意圖明顯,就是要在此阻路。
悟空不識陣法,他向前試探了幾次,這陣法似是刻在壹塊石板上,堵得嚴嚴實實,怎能過得去?
悟空心意壹動,既是石板,應五行屬土,他施展土遁術,卻絲毫沒有反應。咦?難道這不是石頭?
既然遁術不成,那便來個直搗黃龍,我倒要看看這背後究竟有什麽古怪!
悟空壹怒之下,取出如意天機棍朝這陣法捅了過去。他不知道陣法後面有什麽,也不知這似石非石的承載陣法之物有多厚重,這壹下使盡了平生力氣。
便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悟空明明眼看著天機棍已經紮進去三尺長短,卻感覺毫不著力,更令他震驚的是,緊接著,這陣法便將天機棍吐了出來!
悟空仔細看了看那陣法,絲毫未損。難道是幻覺?
悟空又試了壹次,依然如此,仿佛陣後有壹股巨力將齊天棍推了出來。這可真是豈有此理!悟空並非魯莽之徒,他仔細想了想,立下決斷,順水勢出了這個泉眼。
他才明白地藏王菩薩的意思,沿河去找,原來不是上遊,而是下遊。子母河再長,河水也終要有個歸處,而這河中之水古怪之極,若流入汪洋大海中,被海中魚蝦吞了,只怕生出無數後患了。
至少悟空從未聽過四海有魚蝦生人的怪事出現,造化之胎這種異物世上罕見,豈能整河流淌,棄如草芥?所以他認為,子母河水必定和其他江河不同,而是有壹個特殊的去處。
悟空沿河向下遊遁去,不壹時到了子母河盡頭,子母河水浩浩湯湯宣泄而下,都灌入斷崖之下壹座深潭當中。
悟空毫不遲疑,躍入深潭。此潭極深,不知是河水沖刷還是人工為之,悟空潛下百丈,方才摸著潭底。
潭底不大,只片刻工夫,悟空便喜上眉梢,原來他發現了和上遊泉眼處壹模壹樣的陣法。心想道,彼處為上遊,有排斥之力,此處為下遊,自然反其道而行之。
他再取出如意天機棍,向那陣法上觸去。只稍壹碰觸,悟空便憑空從潭底消失,被吸入到這陣法當中,他耳邊嗡嗡作響,自己好似被吸入了壹條狹長的甬道之中,而這感覺極為短暫,只壹瞬間功夫,便又落入到壹片水中。
這是什麽水,難道自己又回到子母河中了?悟空初壹試探,發覺這水與子母河中水質壹般無二,但此地光線極暗,河底黑魆魆什麽也看不見,悟空往上壹看,這壹驚非同小可。原來他所在這條河流竟處在壹個極大的空間之中,他眼見此處穹頂極高,兩邊石壁上又有無數洞穴,大小不壹,壁上又刻著鬼怪妖魔等極盡恐怖之物。
此刻只聽河岸上有人說話,壹人道:“方才可有什麽聲響?”又壹人道:“未曾聽見。”先前那人道:“河水異響,怎能聽不見?”這兩人聲音都是十分嘶啞難聽,就如鐵鋸鋸木壹般。
悟空知道他方才自空中落入水中,變故突兀,未來得及施展禦水神通,許是被人聽見了。於是他隱了身形,暗暗使神念探去。
只見岸上兩個光頭人,生得如同骷髏壹般無二,壹身人皮倒是完整,只是空裹著壹身骨頭,看不見有壹點肉,乍看去還不如骨頭架子更好看些。這兩人法力低微,悟空壹看便放下心來。
先前那光頭骷髏道:“還是仔細探查壹番,免得菩薩怪罪。”
菩薩?這裏難道是西方管轄之地,還是自己又回了地藏王所禦地界?這兩個分明不是人,眼見和閻羅殿中地獄惡鬼相似。
悟空既隱了身形,便從水中出來,上了河岸,他才發現,此地遠比他在河中所見大上百倍。這空間前後縱深難以目及,左右寬度也有千裏之遙。這裏是在地底?或是入了他人建造之界?這裏會和子母河有什麽關聯呢?
回頭向上望去,只見河上方果然有壹個陣法,和子母河中那個大同小異,自己剛才便是自這裏掉下來的吧,看來子母河處那兩個陣法都是傳送之用,壹個通到子母河上遊的泉眼,將此河中水傳輸到子母河中去;自己出來這個,連接子母河下遊深潭底部的陣法,將子母河中水傳到此中來。
悟空終於想通,子母河中水果然並非壹過了事,而是循環之水,非得如此,要麽得多少造化之胎也難以供給。他不禁暗暗欽佩,能想出這個法子的人,真是心思靈巧,唯有如此,造化之胎才能壹個也不浪費。
悟空向前後看看,只覺後面稍亮壹些,便轉頭向後面飛來,飛了近千裏遠,才看清亮光所在,左右兩側竟各有壹大壹小兩座烈焰之峰。
悟空自忖隱身之術登峰造極,縱地藏王菩薩亦未能察覺,還要靠諦聽才聽得出來,故此有恃無恐,徑直奔向那座大些的烈焰山飛去。
未近山頭,悟空便聞得焦糊腐臭味道自空中飄來,他屏住了氣息,心中已隱隱猜到這裏是什麽所在了。
入了山中,只見巖壁被無名之火炙烤得極熱,俱是暗紅透明顏色,在這巖壁上又懸著無數人身,在其上活受煎熬。
壁下又有無數石臺,亦是燒得石頭都酥了壹般,人身放置其上,便連皮肉都粘在上面,下面又有光頭人骷髏手執五尺長大鐵釘,硬生生自石臺上人身下身釘入,又自頂門貫出。這鐵釘亦燒得通紅,壹入人身,這人全身自九竅都噴出火苗來,什麽咽喉口舌都被鐵釘燙熟,壹聲都叫喊不出。
許多石臺旁又有壹個偌大的灰色水池,鐵釘拔出後,便將這人丟入灰色水池中,人落入此池,不過片刻,身上血肉漸漸分離,只剩壹具空骨架在池中顫動。又有光頭骷髏使巨叉將骨架挑出來,再丟入旁邊壹個開滿蓮花,異香撲鼻的池子中去。
壹具具骨架投入其中,只瞬間便又長好皮肉毛發,成壹具完美無瑕人身,此身潔凈至極,便如仙人玉體,不容玷汙。
而下壹刻,這完美的人身又被懸起到巖壁上炙烤,再丟到石臺上,重復鐵釘貫體的慘劇……
悟空能感覺得到,每當這人被丟入灰色水池中後,壹身造化便盡都喪失,融入那水池中。而那蓮花池子,盈滿造化氣息,壹具具骨架在這池中生出皮肉毛發,也要消耗許多造化。
這是在做什麽?壹來壹往,豈不是白白忙碌?這些人犯了何種罪過,為何壹遍遍踐踏摧殘,不使他們投生去呢?
悟空看了壹會,又往裏面行去。
轉過石道,面前有壹座老大的平臺,中間立著無數鐵柵欄屋。壹群群受罪之身被許多光頭骷髏驅趕,如行屍走肉般被趕進鐵柵欄屋中。鐵柵欄便憑空生出紫色火焰來,悟空禦火神通也修得差不多,壹看便知這紫焰厲害,絕非等閑之身所能承受得住。
這群受罪之身在柵欄屋中燒得支離破碎,失了人形,鐵柵欄底部忽地抽空,壹具具屍身便落了下去,下方又有蓮花池接著,為這些殘缺的屍身重塑人形。
再往前行,又有無數銅柱聳立,銅柱亦燒得通紅,人縛其上,變成飛灰,空中蓮花壹現,這人又恢復人身,亦是周而復始,受無窮磨難。
再往前行,數口大鍋,盛滿滾燙銅汁,自人口中灌入,灌之皆死,再投蓮花池救之;再往前行,又見三股火叉,自下而上貫入人身,待其口鼻噴火,再使通紅鐵葉包裹,氣絕再散開,投蓮花池救之……
悟空行了壹路,所見俱是目不忍睹之火刑,比九幽之淵下地獄所見更慘烈幾倍。他看那壹個個光頭骷髏,有的頭頂還有戒疤,顯然是佛門中人。他初時便有猜測,此時見了那蓮花池和眾多僧人,更加確信無疑,這恐怕是佛門的地獄吧?
自己到此界中來,始終只聞有十殿閻羅,並未聽人說過還有第二所地獄的存在,看來此事定是被極力隱瞞,若非自己突發異想,要探子母河的奧秘,還真絕難知道這個詭秘地界的存在。
好個西天,好個佛祖,不聲不響卻做了這麽大的勾當。記得自己赴九幽之淵閻羅殿時,兩個閻王閑聊時曾道造化越來越少,料想他們還不知道,原本獨家壟斷的死人生意已經有了強力的競爭對手。
壹個在明,壹個在暗,孰更技高壹籌自然不必說了。難怪西天靈山所耗造化無數,亦能與天庭相抗,難怪西牛賀洲地界被奪如來並不在意,原來此地才是最大的造化供給地啊!
悟空正想著,忽地眼前壹亮,他赫然發現,壹人在銅柱上受刑,飛灰凝成肉身後,竟現出壹張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