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可道 第壹六七章 獨力撐

　　悟空正氣憤時，只聽得那草坡中有響動聲，眼見跳出幾只老猴。這幾只老猴見了悟空幾人，哀嚎壹聲，連滾帶爬來到悟空面前。叫道：“大王回來了！”
　　悟空驚問道：“可是花果山舊人？”
　　那猴兒道：“正是正是！”
　　悟空問道：“當日花果山我族盡已遷往灌江口，妳幾個緣何還在此處？”
　　老猴道：“大王恕罪，我幾個那日貪玩，去了山南浪潮中玩耍，後聞得山中大亂，也不敢出來，便尋個巖縫躲了起來。待過了壹日出來後，發覺滿山皆空，也不知兄弟姐妹都去了哪裏，今日才知去了灌江口。”
　　悟空問道：“山中破敗卻是何人作怪？”
　　老猴道：“舉山遷走後不過壹二年，天上下來幾個穿著盔甲的神人，落下天雷天火來，我幾個躲在海邊巖下，才脫此難。”
　　悟空罵道：“好膽！”然後對這幾個老猴道：“非爾等之過，今日之始，我便要重建花果山，倒看看哪個還敢再來？”
　　悟空將通風、王禺、牛魔王喚了過來，道：“妳三人壹去尋覆海蛟與無支祁，壹去尋大哥九靈元聖，壹去灌江口將四元帥、七十二洞妖王帶回。”三人大喜，迫不及待騰雲去了。
　　三人既去，赤松子道：“此山寶地也，這般模樣，實在是可惜了。”他只壹揚手，便見天上雲朵風卷壹般聚起，只在花果山上，片刻工夫，嘩啦啦下起甘霖來。
　　悟空見雨師出手，自知時機不可錯過，便使出禦木神通來。那滿山枯枝殘根，在二人施法之下，漸漸吐芽放綠，不多時便還了滿山碧青。後羿見只自己無事，便運神力將那歪倒的峰頭扶起，又使出法術移走山中碎石，添入溝壑當中。
　　三人齊心協力，不過個把時辰左右，花果山舊貌換新顏，藤攀葛繞，柏翠松青，桃花綻放，綠草遍山，已是還了洞天福地模樣。
　　雨方歇停，見西邊兩朵雲彩飄至，壹人自雲上落下，高喝道：“悟空，可想煞哥哥！”正是九靈元聖來到。悟空迎上去道：“小弟罪過，叫大哥擔憂！”
　　二人正敘話時，有壹人騰雲而來，卻是二郎神楊戩。楊戩與悟空壹見如故，交往雖少卻情意深重不遜於任何壹人，他見了通風，便知悟空歸來，當下癲喜若狂，也等不及大隊人馬，便壹人前來了。
　　悟空也知二郎神得知他噩耗後悲痛欲絕，心中頗為感動，迎上去與二郎神執手相看，忽又覺此舉小兒女態頗濃，然後松開手，齊聲哈哈大笑。
　　少時，覆海蛟、無支祁與牛魔王又至，最念著悟空的自然是無支祁，他也不說話，只楞楞看著悟空微笑。
　　忽然無支祁壹眼看見了赤松子，立時眼中兇光壹閃即逝。悟空忙傳音叫王禺將他拉至壹旁解釋，片刻後二人面色如常歸來，顯是說通了。
　　悟空見八大聖已到了七人，唯有金翅大鵬不知去了何處，心中極為歡喜，只是此際花果山空無壹物，便待客也做不到，心中為難。
　　此時見覆海蛟懷中壹件件物事取出，放在地上，可不正是無數美酒佳肴。悟空笑道：“蛟兄好仔細，這都不忘。”
　　牛魔王哈哈大笑，道：“都是我老牛的主意，今日久別重逢，又添兩位新朋，豈能無酒！”
　　楊戩看了看後羿與赤松子，問道：“這二位氣宇非凡，不知是哪裏的朋友？”
　　悟空看了看後羿與赤松子，見他二人並無阻止之意，便道：“這兩位乃是上古人物，後羿，赤松子。”
　　楊戩聽後呆立當場，半晌才道：“悟空，妳我莫不是夢中相見？”
　　悟空笑道：“哪裏有這般稀奇古怪的夢，他二人有甚稀奇，教妳如此驚訝？”
　　楊戩道：“此乃上古大神也，聽人說早歿於上古炎黃大戰中，今日又見，豈能不驚？”
　　赤松子笑道：“皆謬傳也，我等閉關封印，卻出了差錯，幸得悟空解開封印，將我等救出，故此幾萬年不現於世。在場皆是悟空兄弟，也不必上古、前輩般稱呼，只呼名字便可。”
　　楊戩躬身道：“豈敢豈敢。”
　　這時牛魔王喝道：“莫再客套了，水簾洞中酒菜早已備齊，還不入內來！”
　　眾人壹齊進了水簾洞，後羿赤松子初次來此，看的嘖嘖稱奇，眾人圍坐壹齊，敞開胸懷痛飲起來。
　　九靈元聖等人自然問起悟空這些年去處，悟空只雲老君將他投入壹處奇異之地，幾經周折才得逃生。
　　楊戩問道：“悟空可是要重建花果山，再興妖業？”
　　悟空道：“自當如此！”
　　楊戩自知悟空若再起事，以天庭行事風格，必再來攻，只是此事怎好勸阻，仍是兩難。
　　牛魔王嚷道：“重樹我八大聖名號，再建花果山威名，那是順理成章的事！”
　　蛟魔王自然也跟著附和，只九靈元聖壹味飲酒，卻不說話。
　　悟空心道，花果山自然要再建，只是規模是大是小，人手是多是少，該示弱還是示強，卻要再商議了。
　　後羿與大禹早忘了酒的滋味，此番闊別無數年再飲，卻是逢杯必幹，不壹時身上便湯水淋漓，哪裏還似上古大神的威儀？
　　眾人飲了壹會，通風自外面進來，原來他從灌江口回來，攜了花果山七八十個頭領在外面等候，悟空教眾人慢飲，自己出去，將四元帥、七十二洞妖王帶至後山敘話。
　　眾人見悟空歸來，心中大喜過望，壹個個昂首嘶鳴，便在地上也站不定，上躥下跳模樣。悟空道：“當年壹戰後，未料與爾等闊別這許多年，灌江口可住得慣？”
　　馬元帥道：“大王，他鄉雖好，總比不得自家，自到了那，兒郎們無時無刻不盼著大王回來。”白犀王急道：“大王如今回來，可是要重振我花果山雄風？”
　　悟空道：“尋爾等來，正是要商議此事，我教七十二洞選出能飛善遁的萬余兒孫來，可是難事？”
　　流元帥道：“稟大王，此事甚易，這幾百年間，我家兒郎更年不輟，如今地仙修為的總有二三百人，神仙修為的不下四五千人，其余得道深淺不論，卻多如牛毛了。”
　　悟空道：“好！爾等仍在灌江口住，共選出萬人來聽候調遣，其余兒孫也劃歸壹處，不過數日，我便給妳們安置個好去處。”
　　“大王，難道不回花果山了？”幾個心急的妖王問道。
　　“少安毋躁，我妖族興起只在眼下，我今日教妳等來，便是要叫我花果山舊部安心，切不可躁動，可記下了？”
　　眾人聞之心中激情昂揚，悟空在他們心中向來有如神祇壹般，他既然說妖族將興，那自然是沒錯的。
　　於是轟然應下，拜辭了悟空，興沖沖回灌江口不提。
　　悟空辦妥此事，仍回來飲酒，覆海蛟帶來了百壇美酒，不過兩個時辰，便壹滴不剩，其中後羿赤松子二人便飲了三四十壇。
　　飲罷，二郎神知道悟空與諸多兄弟久別重逢，當有許多話要說，自己在這裏倒算是外人了。於是別了悟空，又教他幾日後去灌江口飲酒。
　　二郎神壹走，花果山上眾人果然如釋重負，言談間頓時放肆了許多。眾人對二郎神雖無惡感，但畢竟他是玉帝的親外甥，若談論起事情還是多了幾分顧忌。
　　見楊戩行遠，始終未曾開口的九靈元聖忽道：“悟空，妳此番歷盡磨難，如今重回天地，應是躊躇滿誌吧。”
　　悟空笑道：“只躊躇也，何來滿誌壹說？”
　　覆海蛟道：“有甚躊躇，如今我等聚齊，實力更勝從前，正當舉事。”
　　悟空問道：“好，蛟兄妳說，妳舉事為何？”
　　覆海蛟道：“我與天庭素有大仇，那還用問！自然是殺上天庭去，奪了他淩霄寶殿，才叫解恨。”
　　悟空點了點頭，又問牛魔王：“二哥，妳怎麽想？”
　　牛魔王道：“若是如覆海蛟所說，我妖族之興倒似成了壹人之事，不妥不妥。凡成大事必有大胸懷，為私仇而嘯聚，倒與尋常山寇無甚區別了。”
　　悟空又問九靈元聖：“大哥，妳韜光養晦，怕是早有打算了吧？”
　　九靈元聖道：“以我愚見，重建花果山，不妥！老二老五所言均有道理，但天庭圍剿花果山壹事，今日回想起仍記憶猶新，不過區區四百年，在人間看似幾朝幾代，在天上卻只壹年多時光。怕我等今日舉事，明日天庭便又攻來，若無必勝天庭的把握，最多只是相衡之勢。打來打去，縱妳我無事，身下兒孫卻不平白送了性命？”
　　悟空贊道：“大哥真是仁義！”
　　牛魔王道：“悟空，妳問這個，稱贊那個，倒說說妳是如何想的。”九靈元聖也道：“悟空想來算無遺策，這等大事我等只亂出些主意，還要由妳做主。”
　　悟空道：“大哥說哪裏話，大哥所言已是大善，只不過現下與當初，卻是此壹時彼壹時了。”
　　“怎麽個不同法？”九靈元聖問道。
　　悟空道：“先前花果山中只妳我兄弟八個撐著，雖不至弱小可欺，但比起天庭來，仍是相差甚遠。那日與通明殿前，都沒見老君出手，我便暈倒在地，這等本事若是認真起來，恐怕我八個也不是他對手。所謂花果山與天庭相抗，其實笑談也。既無相抗之力，何必再自取其辱？”
　　“而如今，卻有壹個天大的喜事要與妳們說。”悟空手指後羿、赤松子道，“這兩位乃是上古大神，後羿、赤松子也。如今我等得了他二人相助，天庭再來戰時，自然多了幾分把握。”
　　“除了這兩位前輩外，還有幾人本領絲毫不遜於他二人，然此時有事纏身，最多不過廿載，便會來此尋我。到了那時，才敢說真正不懼天庭也！”
　　眾人壹聽，精神大振，聽悟空說這幾位上古大神竟有與老君相抗之力？若都願助妖族，那可真是天下妖族之幸事也！
　　九靈元聖道：“既然悟空這麽說，那這花果山看來還是要重建了。”
　　悟空點了點頭道：“必要重建！”
　　覆海蛟嚷道：“繞了這許多彎子，還是壹回事。”
　　悟空道：“重建歸重建，卻只是我壹人坐鎮，妳們……嘿嘿，自去別處找地兒吧。”
　　眾人壹聽，大多皺眉，牛魔王道：“什麽？有了幫手，不要我們啦！”
　　悟空道：“非也！只我壹人在此，叫這兩位前輩率爾等去別處建山，我妖族能否興旺，便看妳們的能耐了！”
　　“妳為何不去？”覆海蛟問道。
　　悟空道：“我留在此處，另有要事。妳等初建大業，起初萬不可喧喧嚷嚷，只暗地培育勢力便可。我在此與天庭周旋，吸引視線，拖得壹載是壹載，妳可明白？”
　　九靈元聖與牛魔王齊喝道：“悟空不可！萬不可再將自己置於險地！”
　　悟空笑道：“無妨，我另有妙計，此番無人再能捉得我了。”其實他哪裏有什麽妙計，只是心中揣摩如來、老君都已出過手，應不會再為難自己。自己在三界中得了許多際遇，本領又已大漲，料想天庭難有人能降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