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章 真話假話，求學問道

汝陽侯聽秦陽說完，眼神有些飄忽，沈吟了許久之後，喟然壹嘆。
“大帝姬啊，說來話長了……”
“就從大帝姬的身份開始說吧。”
“那就要從很遠的地方說起了，我也是聽我父親模糊的提過，大帝姬乃是先帝的兒女之中，唯壹還存活的女兒，可先帝已經與數萬年前駕崩，到了萬年前，大帝姬才忽然出現在離都，那時她不過是壹個稚童而已，大帝這麽說，也無人敢多問，左右不過又多了壹個皇族之人而已……”
“那時，楚朝被滅，神朝聲勢，壹時無兩，大帝聲威，震懾天下，沒人會多關註壹個多出來的皇族之人，然而，壞就壞在，大帝姬天資聰穎，天賦極高，只是靠著皇族的最低供應，就在短短百年時間，壹躍成為了道宮強者，後面更是壹飛沖天，大有勢不可擋之態……”
“那段時間，域外異族、妖邪、魔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大帝姬親自率軍，屢立戰功，更是親自培育了不少人，當年之人，還活著的，如今差不多都是巡天使，後來發生了什麽，我就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那段時間，大燕神朝屢犯邊境，大帝姬之名更是在那段時間，成為了威懾大燕神朝的底牌，那段時間的朝局，很是古怪，不時的有人被定天司查出來問題，罪名更是什麽都有，我汝陽侯府，紮根南境，不設朝局，也未能安安穩穩……”
“後來聽人以訛傳訛，大燕神朝的太子，率軍被大帝姬暴揍了壹頓，差點隕落在邊境，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變成了仰慕大帝姬巾幗不讓須眉，停戰之後，派人前來求親，聘禮很是豐厚，只是聽說領地就有十州之地，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而大帝也真的同意了，大帝姬後來也不知為何同意了，可送親的隊伍，出發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定天司都沒能追查到……”
“如今巡天使之中，絕大多數都是大帝姬當年的人，其實也是因為他們到現在還沒放棄尋找，巡天使有職責之便，慢慢的就變成了如今這樣……”
“當年的辛密，早就淹沒在塵埃裏，具體如何，怕只有當事人清楚了，只是沒想到，當年可能有兩位封號道君壹起出手，當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汝陽侯長籲短嘆，至少提起大帝姬的時候，他也是多有贊嘆，僅僅擺在明面上的功績，就非他能比的，而且這還是壹位女子，自然更讓人佩服了。
別的地方，秦陽聽的糊裏糊塗，汝陽侯自己也不太清楚，可是牽扯到紫霄和葬海二人，秦陽心裏就有了猜測。
這倆混蛋，壹個是南蠻魔道第壹大教的封號道君，壹個還是個妖族，十有八九是妖國的大佬。
若大燕神朝與大嬴神朝，當時達成了秦晉之好，不提最後會不會翻臉，可起碼會有挺長壹段時間的蜜月期吧。
兩個神朝，不用再耗費巨力提防著對手，也不用損兵折將，消耗彌天的交戰，自然會有更多的精力去忙的別的事情。
於大嬴神朝而言，南蠻之地自然就是最好的目標，而另壹邊，妖國，也會成為了大燕神朝的目標。
這倆混蛋封號道君，壹起出手破壞聯姻，倒也不是沒可能。
見面之後惺惺相惜，結為摯友，然後計劃達成之後，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經歷了什麽，又翻臉成了死敵……
無論是這倆已經死透的混蛋，還是當年大帝姬的事，要麽是牽扯敏感，要麽是隱秘，沒什麽記載留下來，到了今日，怕是很難再弄明白了。
秦陽回憶了壹下嫁衣沒清醒的樣子，似乎還真的挺霸道的……
當年可是二話不說就自己躍到他的背上，根本沒商量，後來隨手給的東西，誰想到還真是對她挺重要的東西，而且這麽厲害……
秦陽聽完了不完整的故事，神思不屬的回憶往事。
而汝陽侯，鼻孔裏發出壹聲冷哼，宛如望著壹個白癡。
“妳還能坐得住？妳不明白，妳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麽？”
“嗯？”
“大帝姬還活著，可是她根本沒有歸來，妳現在就是最重要的壹條線索，離都那邊，有的是人，想要通過妳找到大帝姬，而且，妳還沒明白飛鸞令代表著什麽……”
“代表大帝姬。”秦陽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沒這麽強吧？”秦陽幹笑壹聲，眼神裏帶著壹絲期盼。
“哼，就是這麽強。”汝陽侯冷哼壹聲，指了指腳下：“妳以為我現在為什麽要待在這裏，還不是要避避風頭。”
“飛鸞令不是壹般的令牌，唯有大帝姬親自賜予，才能煉化，而煉化的人，就如同大帝姬親臨，可以調動當年的飛鸞三衛，縱然飛鸞三衛，如今已經改了編制，可其中的頂尖強者，起碼有九成，依然會認這塊飛鸞令。”
“而當年的那些人，還活著的，不少都是大權在握，尤其是巡天使之中，更是幾乎完全被當年的飛鸞三衛的人占滿了！”
“這些人所蘊藏的力量，足夠任何壹個人眼紅了，尤其是在大帝姬根本沒回來，生死未蔔的情況下！”
“大帝已經步入晚年了，而且本尊已經多年未曾出現，秦陽，妳應該明白了吧？”
汝陽侯壹盆又壹盆的冷水潑下來，聽的秦陽冷汗直冒。
這句話什麽意思，還不是說大帝其實沒多久好活了，下面的皇子，必然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現在有壹股很強的力量，忽然出現，誰拿到手，誰就可能會有很大的優勢。
而更妙的是，這股力量的主人，消失多年了……
只是壹想，秦陽就頭大不已。
早些時候哪知道這塊飛鸞令這麽厲害啊，正常人不都是關註法寶本身的力量麽……
再說，這些都是辛密，誰會知道後面隱藏的力量，才是更強的。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秦陽清楚的知道，被那些皇子盯上了，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
不站隊還好，起碼各方維持平衡，站隊了之後，立馬會得罪壹大批人，多的是人想要他走路上摔壹跤之後，腦漿子都摔出來……
“師兄，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跟妳告辭了！”秦陽站起身，壹臉鄭重。
“呵呵……”汝陽侯面無表情，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我原本以為殿下已經回來了，沒想到殿下竟然還是了無蹤跡，只是想想，我就坐臥不寧，連吃肉都沒了胃口，我與殿下也算是共患難，歷經艱險才度過了難關，如今她贈予我飛鸞令，自身卻生死未蔔，我……我實在是良心難安……”
“怎麽？妳待怎地？”
“師兄，我想好了，無論如何，我壹定要去找到殿下，誰知道是不是又有賊子，暗下毒手，師兄，無論如何，妳都別攔著我！”秦陽壹抱拳，轉身就走，半點猶豫都沒有。
身形壹晃，秦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壹揮手將所有書籍都收起來，這些日子裏用到的東西，也壹同收了起來。
回過頭，就見汝陽侯靠在大門上，抱著手臂，壹副看熱鬧的架勢看著他。
“妳準備去哪？出去了可沒這裏安全又清靜。”
“師兄，我呢給妳說句實話，我實在是不忍心連累妳。”
“那假話呢？”汝陽侯不以為意，心裏毫無波瀾，隨口就又問了壹句。
“假話？假話自然是我覺得師兄妳扛不住壓力的，妳到底還是神朝的臣子，面子上的事情，很多時候妳都過不去的。”
“那妳準備去哪？我認真問妳呢，妳師尊知道妳到我這了，我若是沒照顧好妳，豈不是對不起崔師伯，妳若是有更好的地方去，我自然不會攔著妳。”汝陽侯攔在了房間門口。
“師兄，妳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秦陽眨了眨眼睛，壹臉認真。
“真話如何？”
“真話呢，我可以去五行山學藝，他們見我天縱奇才，天生五行靈體俱全，又有壹封大佬的推薦信，五行山的人，十有八九會哭著喊著抱著我的大腿，將我留在五行山，我若是拜入五行山苦修，自然就表示了態度，他們總不能去五行山強拉人吧？
再說了，這飛鸞令，又不是誰都能用的，他們也不敢殺了我，殺了我飛鸞令就沒用了，我這也算是委婉的表示壹下，誰都別來找我，給大家都留些顏面，這樣多好。”
“假話呢？”
“假話啊，我回南蠻之地，無論是懷著好意還是懷著歹意的人，不怕死的盡管來，實在不行了，我還可以回南海，回死海，真到了死海，天高海闊，我看誰能奈我何！當然，師兄妳信我，這個是假話。”
“以現在的情況，妳能離開神朝的疆域？”汝陽侯理所當然的問了壹句。
“師兄妳放心好了，這壹點我還是很有信心的。”秦陽壹拱手，欠身壹禮：“這些時日，多謝師兄照拂，師兄保重！”
秦陽告別了汝陽侯，化出壹尊分身，用壹手九流的儀容方法，欲蓋彌彰壹般的逃出了府城，直奔南邊而去，而真身易形改貌，悄悄的從府城東門離開。
溜了溜了，最近還是避避風頭吧……
離開神朝的範圍，怕是的確不容易了，身負飛鸞令，又是被激活過壹次，若是離開神朝疆域，青鸞紫鸞二姐妹，十有八九會有感應的。
此時此刻，就算是當年嫁衣的那些部下，恐怕都不希望他離開神朝吧。
再說，自己也沒打算逃，現在也不算是茍，只能說是壹心求學向道，誰也不能阻止自己學習新知識。
實話都給汝陽侯說了，他不信誰有什麽辦法。
都說了是假話，還專門強調了壹下。
可他偏偏要以為自己跑路了，說破了嘴皮子都不信……
隨他去吧，這世道實在是太艱難了，做個實誠的老實人，太不容易了。
分身離開府城之後，壹路向南，直奔南蠻之地而去。
不過區區三日，分身就察覺到有人追來了，拐入壹片有密林有水脈的地帶，分身悄悄的潛入到水脈之中，直奔地下水脈而去，順著那些恍如迷宮壹般的地下水脈，不知道遊走了多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之後，分身轟的壹聲消散，化作壹根頭發崩碎成齏粉……
而秦陽的真身，向東走了半個月，沒發現有任何人跟著之後，拿出壹個箱子，晃了晃之後，從裏面拿出來壹個紙團。
“看看這次能抽個什麽名……”
拆開壹看，秦陽眉頭壹蹙……
“王小明，這名字不行，壹聽就是不走心的假名……”
將紙團燒成灰燼之後，又重新摸了壹次，再次打開紙團壹看。
“季無道，無道，這個名字不吉利啊，還有點狂，壹聽就不是正派人士……”
隨手就要燒掉的時候，秦陽摸著下巴壹琢磨。
“算了，最近臉黑，就這個名字吧，不正派就不正派吧。”
搖身壹晃，化作壹個國字臉，濃眉大眼，眼神明亮，周身氣質剛硬炙熱，壹看就是正派硬漢的男人。
再換了壹身衣裳，頭發用草繩隨意的紮起來，再將膚色換成了古銅色，任誰看，這都是壹個行事豪莽，內外如壹的典型體修。
“五行山啊，我來求學了……”
秦陽壹路步行而去，將所有的真元，統統納與海眼，靠著千裏萬裏的艱險路途，磨礪肉身。
不過數月的時間過去，秦陽身上已經多了壹絲體修苦修士特有的滄桑氣質，由內而外，做不得假的那種。
壹路自南境東部，沿著海岸線，壹路向北，抵達了大嬴神朝的東部。
五行山就坐落在這片地方。
……
另壹邊，俞城別院。
“許大人，我都跟妳說了幾遍了，秦陽走了，回南蠻之地了，妳還要讓我說幾遍？”汝陽侯壹副火大的模樣。
“樂侯爺，妳也別針對我了，這話是獻國公讓我問的……”許文程也是壹臉苦相。
壹日之後。
汝陽侯看著眼前的青鸞，苦笑著搖頭。
“青鸞大人啊，秦陽當時真的說他回南蠻之地了！”
“哼，休要框我，這小滑頭將我的人帶進了地下水脈，差點迷失在裏面，他後來就氣息全無，還敢說他回南蠻之地了，雖說飛鸞令未曾催動的時候，我等都無法感應到位置，可若是離開神朝疆域，我等不可能感應不到！”
“我對天發誓，秦陽當時真的是這麽告訴我的，他說實在不行了就回南海，再不行就回死海！”
“哼，這小滑頭！”青鸞氣的壹跺腳，化作壹道神光，沖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