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我舍不得殺他！

　　秋意漸濃，現在的燕子塢已經有了幾分寒意。
　　院子裏的槐樹樹葉仍然茂密，但是呈現出來的卻是耀眼的黃色。不算熾烈的太陽光線照射在這些黃葉上面，就讓它們變得更加金黃，甚至葉邊給人有光芒乍泄的感覺。
　　屋子裏的人大多數都身穿單衫，也不會讓人覺得寒冷。對於他們這些習武之人來說，些許涼風根本就難以傷人，即便是大冬天來個裸泳也是壹樁簡單容易的事情。
　　葉子的身體最弱，也有壹些武功底子，這個時候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出來。
　　因為自小和姐姐葉溫柔關系交好，而且壹直視葉溫柔為偶像。所以葉溫柔的立場就是她的立場，她的立場也是壹直隨著葉溫柔的立場而改變。
　　在她剛剛得知溫柔姐姐和方炎戀愛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排斥的，甚至還當面質疑過溫柔姐姐的選擇。她覺得方炎配不上溫柔姐姐，至於誰能夠配上溫柔姐姐——她的腦海裏面也沒有具體的名字和輪廓，只是覺得應該是比方炎更加優秀厲害壹些的人物吧？
　　燕京城才子眾多，英傑豪雄如過江之鯉，為何非要在這燕子塢擇壹夫婿呢？
　　但是溫柔姐姐甘之如飴，她也只能跟著接受。所以，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壹直是想要幫方炎說幾句話的。雖然她知道自己說的話也不會有人聽，大抵也起不到什麽良好的效果。
　　在她聽到方炎所說的那番話之後，她沒有跟著葉家人壹樣的憤怒，反而有些——有些感動。
　　壹個真摯的男人，壹個固執的男人，壹個不會輕言放棄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不正是女人們所渴望和追尋的嗎？
　　在微風吹拂的秋日晨光，在蟲鳥肆意的葉家後院，那個男人在緩緩地說著些自己的心事。
　　“我知道我說這些話妳們不喜歡，甚至會很憤怒。但是，這確實是我的心裏話。我也同樣知道，無論我說什麽——妳們都不會同意讓葉溫柔嫁給我。以言動人，這樣的事情在妳們眼裏是沒有什麽意義的。這個時候妳們不會先考慮什麽愛不愛的，這對妳們來說都是壹些無聊小事，妳們首先在考慮的就是自己家要丟失壹位天道高手——妳們會把它想象成莫輕敵，或者擊傷莫輕敵的神龍，他們也無非是天道境——如果葉溫柔攀登天道成功，就是和他們壹樣的人物，這樣的人縱橫九天，翺翔萬裏，可以給葉家帶來多大的影響力和多大的收益？”
　　方炎躺在靠近窗戶的紅木大床上，這是葉風聲的床，方炎以前來找葉風聲的時候沒少在這上面打滾。
　　“可是，我在乎啊。我喜歡葉溫柔，所以我就壹定要娶她為妻。妳們會反對，妳們會反對的很激烈，但是我也會想方設法地得到她。我們有可能會私奔，有可能會在外面擺張臺子點壹對蠟燭就拜堂——哦，那都是封建社會被逼無奈的情侶才會做的事情。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和葉溫柔都是成年人，我們會帶著自己的身份證去燕京，或者去任何壹家名政局——只需要九塊九，我們就可以結成合法的夫妻。如果妳們敢來拆散，那就是違背法律，我會告妳們——”
　　“大家認識那麽久了，妳們以前壹定不會認為我是壹個好色之徒。但是，如果迫不得已的話，我也不惜去好色壹次——花言巧語的哄騙，喝酒或者下藥也有可能，總是要想辦法把生米做成熟飯。我要讓葉溫柔成為我的女人，我要讓葉溫柔生下我們的孩子——我要讓葉溫柔和我在壹起。妳們生氣，總比我自己生悶氣要好。外人罵我無恥，總比自己罵自己無能要好——妳看，我也可以和妳們壹樣，成為壹個不擇手段的男人。”
　　“妳們罵我，我不會還口。想要拐走別人家的女孩子，受壹點兒委屈是原本應該的事情。妳們打我，我自然是要躲避或者反擊的——因為我知道妳們真有可能把我給打死。我不想死。如果娶了葉溫柔之後就更不想死——”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他會把話給說得如此直接，又如此地赤裸裸。
　　葉家的男人們或者憤怒，或者嘲諷，或者眼神深沈地盯著他。
　　看著他講述自己的內心，也可以算作是另外壹種形式的宣戰。
　　方炎誓娶葉溫柔——大概表達的就是這樣壹個意思。
　　“我是想告訴妳們，我壹定會娶葉溫柔為妻。”方炎看著床前的眾人說道，語氣平靜，但是話中卻有著永不動搖的堅定信念。“但是，我也同樣想把事情做得漂亮壹些，讓大家心中的怨氣少壹些——至少，不要讓溫柔在中間那麽為難。”
　　“溫柔雖然外表冷淡，但是心中最重感情。她重視我們之間的戀情，也更重視妳們之間的親情。我們之間可以肆無忌憚地打來罵去，妳來我往地各使手段，但是讓溫柔怎麽辦？她不想放棄我們的感情，她不想辜負妳們的親情，她就只能在中間夾著左右為難——我不想讓溫柔左右為難。”
　　方炎看著葉道溫和葉道陵兩兄弟，說道：“所以，我今天把我的想法講出來，把我要做的事情說出來——我要娶葉溫柔，而妳們要我做些什麽呢？”
　　“入贅。”葉道溫咬牙說道。
　　方炎苦笑，說道：“看來現在是我先要左右為難——”
　　“我們不要被他轉移了話題。”有人提醒著說道。“他還沒有坦白是不是故意破壞溫柔姐突破呢。”
　　“我要怎麽證明我不是故意的呢？”方炎看著那個年輕男人問道。“等到溫柔醒來，壹切事情不都真相大白了嗎？”
　　“萬壹溫柔姐偏袒——”那人不甘心地反駁。
　　“妳們是想要逼死他嗎？”壹個清冷地聲音在身後響起。
　　眾人回頭，就看到壹身黑衣的葉溫柔站在身後，眼神冰冷地掃視著屋子裏的眾人。
　　她的臉色蒼白，雙眸無神，就連站立都要依靠小丫鬟給攙扶著——這次突破失敗，確實對葉溫柔影響極大。
　　“溫柔，妳醒了？”葉道溫趕緊迎了過去。畢竟是自己家的女兒，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是非常關心的。
　　葉道陵走了過去，伸手探了探葉溫柔的手腕，沈聲說道：“脈搏無力，氣息難尋——可能是過度疲憊所致。妳醒了怎麽不好好地休息休息？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葉溫柔的視線穿過人群，和坐在床上的方炎眼神對視。
　　葉溫柔沒事，方炎咧開嘴巴笑了起來。
　　方炎沒事，葉溫柔也跟著抿嘴輕笑。
　　壹個笑得張揚，壹個笑得溫婉。
　　這笑容在不少人眼裏格外的刺眼。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葉溫柔出聲說道。
　　“溫柔——”葉道溫挑了挑眉，說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等事情——也不著性子胡說。”
　　葉道溫擔心葉溫柔為了保護方炎，故意說些對方炎有利的話。
　　“如果他是那種心胸狹窄地屑小之徒——”葉溫柔的視線仍然放在方炎的身上，但是嘴裏卻是在回答父親的問題，說道：“妳覺得，我會喜歡他嗎？”
　　葉道陵看了大哥葉道溫壹眼，笑著說道：“溫柔，妳也不要責怪妳爸，他也是在擔心妳。有些事情妳可能不太清楚，當時正處於妳在閉關的關鍵時刻，方炎破門而入，我還和他硬拼了壹場——妳也知道家裏人對妳閉關的態度，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對妳有所影響。所以，方炎就那般大大咧咧地闖進來，我們擔心他會擾亂了妳的心境——倒也不是說他壹定存了什麽壞心思。我們是為了守護妳，方炎也說是為了守護妳，但是結果卻是——所以，我們也不過是想把問題搞清楚而已。”
　　“我在閉關的時候遇到問題，我下不了決心。”葉溫柔說道。
　　“什麽？哪方面下不了決心？”葉道陵問道。
　　“斬情關。”葉溫柔說道。
　　“嘶——”葉道陵輕嘆出聲。他沒想到天道攀登竟然要面臨這樣壹個問題，以他的修為境界，壹時半會兒倒是不需要考慮這樣的問題——
　　只是，如果僅僅是斬情關的話，為什麽就下不了決心呢？
　　要知道，天道是人世間唯壹大道，壹心侍道也是根本。攀登天道之上，還管那些情情愛愛的做什麽？
　　那神出鬼沒的黑龍，那壹飛沖天的神龍，那才華橫溢的青龍——這些天道境高手，他們不也是壹心侍道，又哪裏受什麽凡塵俗事所影響？
　　對於他們來說，這些終究都是小道。
　　人的壹生有可能只有這麽壹次機會，失去了——怕是想要再次突破就太難太難了。
　　葉道溫表情疑惑地看著葉溫柔，說道：“情關？怎麽個斬法？”
　　“那鶴是方炎，那鹿是方炎，那敵將是方炎，那厲鬼也是方炎——”葉溫柔眼神灼灼地看向方炎，又有些羞澀地轉過視線，說道：“我舍不得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