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先知與死亡神祇

　　“妳能感應到死亡的產生。”
　　“無盡城中的人類正以超出想象的速度死亡。”
　　所有小字壹閃而逝。
　　柳平神情凝住，低聲問道：“妳究竟做了什麽？”
　　“信仰在文明中已經深入每壹個人的骨髓，它深植於每個人的思想——妳們這些冒充神靈的家夥幹的不錯，現在是我來收割他們的時候了。”黑夜之神道。
　　忽然。
　　幾個人沖進了巷子，躲在黑暗角落，發出哆哆嗦嗦的聲響。
　　不壹會兒。
　　另壹群人拿著槍跑進來，大笑道：“信仰治愈之神的家夥們，早就看妳們不順眼了，現在我們毒藥之神的神諭已經降下，允許我們殺光妳們！”
　　噠噠噠噠——
　　壹陣掃射。
　　墻角的那群人全都被打死了。
　　持槍的毒藥之神信徒們發出壹陣興奮的呼哨，轉身朝外面的街道跑去。
　　他們始終沒有看到巷子裏的兩位神靈。
　　寂靜的夜幕下。
　　各種爆炸聲、尖叫聲、槍聲、哭喊聲驟然而起。
　　死亡。
　　死亡。
　　死亡。
　　死亡。
　　憑借著罪罰之神掌控的死亡信仰，柳平完全能感應到無盡城之中，成百上千的人正在陷入死亡。
　　整個世界仿佛醒了過來，以眾生的口吻發出持續不斷的呻吟。
　　“聽。”
　　黑夜之神側耳傾聽，微笑說道：“壹場盛宴開始了。”
　　柳平靜靜的道：“眾神的信徒彼此殺戮，確實是大家的盛宴，但這跟妳有什麽關系。”
　　“妳們都是我的壹部分。”黑夜之神簡潔地說道。
　　柳平學著老者的口吻說道：“我們死亡系的神祇人數不少，實力也不弱，難道妳要壹個人殺光我們？這壹點都不好笑。”
　　黑夜之神盯著他，輕聲道：“如果妳不反抗，或許會少受壹點痛苦。”
　　在他頭上，冒出來壹行小字：
　　“混合體。”
　　柳平不動聲色的看了壹眼。
　　混合體？
　　這是什麽玩意兒？
　　黑夜之神雙手化作利爪，壹步步朝柳平走來。
　　“我剝奪妳的利爪，令它無法做出攻擊。”柳平道。
　　咒語化作無形的力量，在虛空中陣陣散開。
　　幾乎是下壹秒——
　　黑夜之神的壹雙利爪再次變回了手，失去了攻擊力。
　　“這就是罪罰之力？”
　　黑夜之神低聲道。
　　柳平以老者的口吻道：“我是最古老的奇詭生命之壹，而妳被我剝奪了最強的力量，能不能活過今夜都是未知數——快滾吧。”
　　“奇詭生命？”黑夜之神臉上露出莫名的神情，搖頭道：“我聽說施展罪罰，妳會損失壹成力量。”
　　“那又如何？”柳平問。
　　黑夜之神站著不動。
　　幾道人影從巷子入口處浮現。
　　他們緩緩走到了黑夜之神的身邊，顯現出面容。
　　“不……”
　　柳平望著幾人，從老者和女鬼的記憶中同時搜尋到了幾人的身份。
　　他露出費解之色，輕聲道：“午夜、毒藥、詛咒、謀殺……妳們這些神祇，為何會跟黑夜聯合在壹起？”
　　五位奇詭生命同時開口道：“我說過，我需要妳的力量，而妳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
　　不對！
　　他們雖然是五位奇詭生命，但說話的神情與口吻，卻像是同壹個人！
　　這也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柳平後退壹步，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壹直以來，自己完全是冒著隨時會死的巨大風險與奇詭生命戰鬥。
　　事實上，無論是女鬼的“萬物消磨”，還是老者的“罪罰”，都是極其厲害的奇詭之術，幾乎沒有破解的法子。
　　自己也是憑著急智才窺得了壹絲生機。
　　現在卻要壹次性對付五個奇詭生命？
　　而且它們明顯出了問題——
　　有什麽東西控制了它們！！！
　　突然，壹道聲音在柳平耳邊響起：
　　“我數三，二，壹，妳就立刻穿過巷子，朝西南方向跑，去鐵軌那裏，壹列火車正好要經過，妳必須跳上列車才有活路。”
　　柳平立刻從老者的記憶中找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這是另外壹位死亡神祇。
　　他是來當救兵的？
　　只聽那個聲音數道：
　　“三，”
　　“二，”
　　“壹！”
　　光影閃現。
　　重重疊疊的世界驟然降臨，把柳平面前五位神靈裹了進去。
　　“趁現在！”
　　那個聲音催促道。
　　柳平當機立斷，迅速翻過低矮的巷子圍墻，朝西南方向飛奔而去。
　　他也不敢飛行，畢竟不知道敵人究竟有多少，會不會正從某個方向監視著這裏。
　　他在黑暗中飛速疾馳，穿過壹個又壹個陷入深夜的街道，終於看到了鐵軌。
　　尖銳的汽笛聲在深遠的夜幕中遙遙響起。
　　——火車要來了！
　　柳平忽有所覺，轉身朝背後不遠處望去。
　　只見壹名衣衫襤褸的男子站在墻的後面，不解的看著他道：
　　“罪罰之神，妳在躲避什麽？”
　　這是壹位在暗夜中行走的腐食之神。
　　就算在眾神之中，他的地位也是極其低下的。
　　“少管閑事，不要跟任何人說見過我，否則我——我是說，我們所有的死亡神祇就會壹起來要妳的命，聽懂了嗎？”柳平冷冷的道。
　　“是！您放心，我什麽也不會說的。”男子見他發怒，連忙點頭哈腰道。
　　這時火車呼嘯著穿過車站。
　　柳平竄上列車，壹下子就從那位腐食之神的視線中消失了。
　　腐食之神怔了壹會兒。
　　他漸漸被身後整個街區傳來的慘叫和槍擊聲所吸引，轉過頭去，望著夜空中騰起的壹朵又壹朵爆炸的火光。
　　很快。
　　壹道又壹道身影從街道的陰影中走出來。
　　腐食之神張大嘴巴，小聲的數道：“壹，二，三，四，五——壹共五位神靈，妳們是在收割信徒嗎？”
　　“不。”
　　黑暗中，又壹道身影出現。
　　只見這是壹名手持黑傘。赤膊著上身的男子。
　　他扶了扶墨鏡，輕聲道：“信徒是很重要的壹部分，但我們也收割神靈。”
　　當他開口說話，他背後的五位神靈壹齊開口說出同樣的話，無論是神態、語氣還是情緒都壹模壹樣。
　　腐食之神嚇的縮了縮身子，壹步壹步朝後退去。
　　持傘人看了他壹眼，以厭惡的語氣道：“放輕松，我對於妳這樣的神靈沒有任何興趣——對了，妳剛才可看到了什麽神靈從這裏路過？”
　　腐食之神正要說話，忽然想起柳平的叮囑。
　　與其說是叮囑，倒不如說是威脅。
　　死亡系的神祇實力強大，分工明確，彼此團結，也不是什麽好惹的。
　　自己幹嘛要摻和進這樣的事？
　　腐食之神咧嘴壹笑，露出滿嘴的爛牙，以諂媚的語氣道：“沒有，我壹直在指導幾只野狗啃噬腐爛的老鼠，什麽也沒看見。”
　　持傘人“嘖”了壹聲，搖搖頭道：“這個世界正常運行的時候，確實需要妳這樣的食腐者，但現在它要毀滅了——”
　　說完，他轉身朝黑暗中走去。
　　在他身後，五名神祇壹起朝腐食之神望來。
　　他們身上散發出沸騰的奇詭之力。
　　……
　　列車上。
　　柳平走進餐車車廂，在幹凈整潔的餐桌前坐下來。
　　在他對面坐著壹位戴著老花眼鏡的老人，正低著頭在織毛線。
　　“幻夢，多謝妳編織的夢境，幫我解了圍。”柳平道。
　　“沈眠已經死了。”那位老人頭也不擡的道。
　　“是那群神祇幹的？”
　　“不，是壹個持傘的怪人。”
　　“什麽！”
　　柳平渾身壹震。
　　那個家夥不是被封印進來了麽？
　　原來它還活著！
　　“妳不必謝我，如果妳死了，下壹個被殺的就會是我——延命去請先知了——看，她們來了。”老者道。
　　走道上，兩名女子走來，在他們身邊坐下。
　　壹名染了五顏六色頭發的少女。
　　以及，壹名穿著壹身職業制服的知性女子。
　　柳平看看她們，壹下子就從罪罰之神的記憶中找到了她們。
　　少女是死亡神祇中的延命之神，喜歡在人間行走，自稱為顏冥。
　　知性女子則是整個無盡城僅有的壹位占蔔之神，人稱先知。
　　少女開口道：“罪罰這老頭兒恐怕還什麽都不知道，時間緊迫，不如讓先知直接說整件事比較好。”
　　“顏冥說的沒錯，開始吧。”戴著老花鏡的幻夢之神道。
　　先知便開口道：“無盡城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但當年的奇詭戰爭猶未結束……直到不久之後，註定的毀滅到來，我們才會知道戰爭的走向。”
　　“不可能！”幻夢之神摘下老花鏡，壹雙眼睛變得充滿了殺機。
　　“奇詭之王已經死了無數年，”少女顏冥也道，“他的戰甲連同我們壹起被封禁於此，現在妳竟然說戰爭並未結束？”
　　“這是最深重的秘密，只有到了這個時候說出來，世界才不會反噬我們——因為它已經自顧不及。”先知道。
　　幾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車窗外。
　　那些被吞噬的神靈開始下令，讓信徒們彼此廝殺。
　　無盡的殺戮正在進行。
　　隨著被吞噬神靈的增多，這場殺戮將會席卷整個無盡城。
　　“我們可以去團結其他神靈，我就不信，集合我們所有存在的奇詭之力，難道會打不贏那個持傘的怪人。”幻夢之神開口道。
　　“這件事，我從昨天就開始做了，但它只能用來拖延時間。”先知道。
　　“妳是說，我們所有人加在壹起也打不過那個家夥？”少女顏冥不甘心的問。
　　先知的眼神中閃過壹絲恐懼之色，緩緩的點了點頭。
　　眾人壹陣沈默。
　　“現在需要我們做些什麽？”柳平問道。
　　“奇詭之王當年發明了卡牌，妄圖讓眾生都能直接利用奇詭之力，他把壹張極其秘密的卡牌藏在了無盡城中，妳們要去找到它。”先知道。
　　“那張卡有什麽用？”
　　“持有那張卡的人，可以調用那個東西的力量，幫助我們打敗來犯之敵。”
　　“妳說的是——”
　　“沒錯，我說的正是奇詭法則權柄，壹切世界的王者之衣，所有眾生的放牧之徽，無窮奇詭之王的遺留物，眾法歸伏戰甲。”
　　眾人再次默然。
　　“我們背叛了他，他的戰甲難道還會幫我們？”幻夢之神嘆息道。
　　先知以壹種意味深長的語氣道：
　　“各位，妳們必須牢牢記住壹件事。”
　　三位死亡神祇壹起望向她。
　　只聽她輕聲道：“王雖死，但這場戰爭壹直都沒有結束。”
　　“他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