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陷阱又如何？

　　神殿島廣場。
　　人山人海之中。
　　披著黑色鬥篷的獵魔人傲然擋在變形怪身前，神色淡定直面成百上千道惡意目光，那放松的神態好似在自家花園裏散步。
　　“羅伊？”變形怪迷蒙的雙眼看著眼前孤峭的背影，感動又心焦，“妳不該來的！”
　　“妳忘了嗎？”羅伊頭也不回地說，“我們是盟友，獵魔人說話算話，絕對不會背棄盟友！”
　　火刑柱周圍，被柴火誤傷的貴族指著他破口大罵，壹部分處於外圍沒被波及的農民看熱鬧般起哄，更有幾個年輕叛逆的少年少女，將佩服的目光投向獵魔人。
　　“格裏姆，妳認識這家夥？”卡西爾將身後壹位，被混亂的人群撞到的黑發大眼的美貌少女扶起來，後者凝視著騎士棱角分明的臉龐，睫毛忽閃，陷入花癡狀態。
　　“我們在辛特拉見過壹面……四角號城的拉維克斯、白發獵魔人的同伴……”金發騎士瞳孔中浮現壹絲興奮，“找到他就能找到傑洛特，希裏也就不遠了！”
　　“那咱們……”卡西爾松開少女胳膊，握了握拳頭，
　　“別著急，靜觀其變。”
　　人群另壹頭，身材高大的半精靈黃綠色的眸子打量著臺上的獵魔人，嘴角浮現壹抹諷刺的笑意，壹邊沖著農婦耳語。
　　“變種人！我本來打算處理完這頭邪惡的造物，再去赤楊林裏逮捕妳們……沒想到妳敢主動送上門！”
　　塞勒斯在神殿守衛的攙扶下站起身，身形顫抖，聲音尖利而威嚴，
　　“妳用邪惡的巫術破壞神聖的凈化儀式，蔑視諾城的法律和永恒之火的威嚴！妳罪大惡極！”
　　“現在，把他們倆都抓起來，統統燒死！”
　　“燒死變種人！”人群中有個聲音叫嚷，然而聲音的主人又色厲內荏地縮了縮肩膀。
　　“主教大人！妳沒聽到獵魔人的請求？”矮人陣營的首領屠夫克裏弗扯著破銅鑼嗓子大吼起來，頭頂獨樹壹幟的上了油的莫霍克發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瞪著牛眼，雙手環胸，仗義執言，
　　“他們犯了什麽錯？妳不該說個清清楚楚？”
　　“照我說，他就算有錯也遠不至於火刑，關進大牢待壹周足夠懲戒！再說這頭變形怪都還沒有確鑿證據定罪！”
　　“沒錯，”衣衫襤褸的乞丐中有個人幫腔道，“永恒之火怎麽能是非不分、顛倒黑白。”
　　“塞勒斯大主教，這麽多諾城同胞見證之下，妳們想要審判壹個人，妳們首先得讓大家都心服口服！”
　　“在場吟遊詩人眾多，我相信他們都會把今天的事編成作品，流傳整個北境，妳如果想要顛倒黑白，可堵不住悠悠眾口！”
　　圍成壹圈的詩人們不禁點頭。
　　“當心遺臭萬年！”
　　“閉嘴！安靜！”自掘墳墓的大主教挺直略微佝僂的背，渾濁的眸子直視年輕的獵魔人，與他銳利的眸子針鋒相對，“好！我就讓妳死個明明白白！”
　　“過去兩年，妳們在這頭變形畜生的掩護下，於郊外孤兒院不停地通過殘忍的實驗，將無依無靠的孤兒轉變成新的變種人……”大主教聲嘶力竭地問，“妳承不承認？！”
　　背負雙劍的獵魔人向著大主教靠近了兩步，三位神殿守衛立刻如臨大敵地擋在他面前，
　　“塞勒斯閣下，如果幫助壹群失去了父母和家園，無依無靠的孤兒成為自力更生的人，算是邪惡之舉。”獵魔人不高不壯的身體，卻發出富有穿透力的聲音，讓廣場角落每壹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麽是不是所有的鐵匠師傅、教授文化知識老師、農民、獵人，都是邪惡的，都活該被燒死？！”
　　“獵魔人，別把性質完全不同的事混為壹談！”
　　“怎麽就不壹樣，獵魔人不是壹個職業？收人錢財，替這世間鏟除妖魔鬼怪！”羅伊意味深長地看了大主教壹眼。
　　後者喉嚨裏發出嘶嘶聲，爬滿老年斑的褶子臉上壹陣青壹陣白，身體顫抖，險些沒背過氣去。
　　壹個留著絡腮胡強壯如熊的神殿守衛厲聲呵斥，
　　“別轉移話題，獵魔人，這麽說妳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我不懂，我們何罪之有！”羅伊神色坦然，“我們把壹個孤苦伶仃、在諾城快要餓死的孩子撿回去，悉心照料，讓他們活下去，成長為有用之才！又是哪門子的罪惡？”
　　“如果我是罪人！在場的諸位，漠視那群孤兒，任由他們在街頭巷尾被凍死、餓死，被人販子擄走的人，”羅伊銳利的眼神投進黑壓壓的人群，“豈不是該罪加壹等！”
　　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不知覺地低下頭去，無法反駁。
　　“至於邪惡的突變實驗更是無稽之談。我們的孤兒院沒強迫過任何壹個孩子選擇獵魔人之道！”
　　“純屬自願！”
　　“妳怎麽證明？！”人群之中，受到半精靈斯奇魯聘用、穿著皮夾克的滿臉橫肉的雇傭兵問，“不曾親眼見證，我們怎麽知道那群孩子有沒有受到迫害？”
　　“變種人，妳們必須把孩子帶到城裏來，當面對質！”
　　“所有孤兒院的孩子，都在市議會和永恒之火留有備案！”
　　“五十三個，壹個也不能少！”
　　憎恨變種人的人，找到了發泄口，開始聲嘶力竭地發難，
　　“獵魔人必須主動把所有孩子帶到神殿廣場，證明自己的清白！”
　　“在永恒之火照耀下，壹切邪惡無所遁形！”
　　“妳敢不敢答應。”
　　“妳不同意也沒用，神殿守衛會親自前去凈化邪惡！”
　　“聽到了麽？這就是大家的心聲！”大主教終於緩過氣來，枯槁的手指指著不遠處的獵魔人再次質問，“妳敢不敢答應？”
　　“用不著帶回來！”
　　壹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乞丐說，
　　“我們去過高文之家，包括壹群永恒之火的守衛，我們見過那群孩子，獵魔人說的沒錯，沒有任何強迫！他們過得比大多數諾城人幸福得多！”
　　“妳是誰？”壹個守衛豁然沖過去壹把將乞丐拽了出來，“妳以什麽身份為獵魔人作證？妳和他們是壹夥兒的嗎？啊？問妳話呢！”
　　乞丐頓時搖頭。
　　他們做到這步已經仁至義盡，可不會為了獵魔人惹火燒身！
　　大主教又壹轉身，目光炯炯地掃過在場圍成人墻的上百位神殿守衛，
　　“有誰願意為獵魔人作證？”
　　“站出來！”
　　守衛們相視壹望，沒人吭聲。
　　“我當治安官那會兒——”還被綁在火刑柱上的變形怪吉吉開了口，
　　“閉嘴，異端，妳和獵魔人是壹夥兒的，妳的證詞毫無效力！”
　　“現在，獵魔人，妳怎麽說，大家都等著妳的話呢！別想耍花招！”
　　羅伊表情轉冷，不發壹言。
　　如今，孩子們正在人群腳下的避難所裏躲著了，他可不會天真地送羊入虎口。
　　……
　　“不，各位，獵魔人不止綁架孩子！”
　　壹個粗布麻衣，身形消瘦的農婦在人群中大喊，目光仇恨地瞪向羅伊。
　　“他們犯下了更大的罪！”
　　大主教心頭壹動，壹個眼神後。
　　神殿守衛的人墻露出壹條縫隙。
　　穿著樸素的農婦微微佝僂著背，走出人群，來到大主教面前。
　　神色拘謹地捏了捏十指，
　　“孩子……別著急，慢慢說，說詳細點。”老人溫暖的手掌輕輕握住她的手，給了她壹個慈祥的笑容，心頭為她向永恒之火祈禱了壹千遍，她來的實在太及時，簡直是自己的救星！
　　“妳叫什麽名字？”
　　“塔莉卡。”
　　“妳有冤屈，對嗎？我猜獵魔人過去傷害了妳！”
　　“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永恒之火，本人，以及在場的諸位，都會為妳撐腰！為妳討回公道！”
　　羅伊目光淡然的神情壹變，眉峰緊蹙。
　　心生不祥預感。
　　……
　　“沒錯！”女人瘦的像根棍子的身體在眾人目光中瑟瑟發抖，顴骨突出的臉上既有緊張，也有指證仇人的興奮，“五年前，我住在崔托格郊外的甜水村，那段時間村子受到壹頭食屍鬼騷擾，然後有壹天壹個獵魔人路過村莊幫我們解決了食屍鬼，拿走了賞金……可他沒有離開，他那天晚上，他……”
　　女人渾身顫抖，半張著嘴，發出壹聲嘶啞的驚叫，像被刀劍劈開了胸膛，“他突然瘋了壹樣，大開殺戒，見人就殺！”
　　“都死了，甜水村，五十多戶家庭，除了我，都死了！”
　　“而那個畜生！”她等著羅伊，目眥欲裂。
　　獵魔人面無表情。
　　又不是我殺了妳的親人，妳憎恨我幹嘛？
　　“他拍拍屁股就走人！就好像殺死幾十口人是家常便飯壹樣！”
　　“毫無人性啊，那頭畜生！”
　　……
　　“怪物！”大主教瞇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瞥了火刑柱前的獵魔人壹眼，清了清嗓子，“大家看到了嗎，這就是活生生的人證！塔莉卡的證詞足以證明獵魔人已經在突變實驗中滅絕了人性！”
　　“不管他如何巧舌如簧，都是在騙取大家的信任！”
　　……
　　“塔莉卡女士……”人群中穿著暗金板甲，身形健美的金發騎士冷不丁插了話，“妳敢保證自己說的話都是事實？”
　　羅伊目光順著聲音人群中看去，瞳孔壹凝。
　　是他啊。
　　曾經在辛特拉與傑洛特比試過壹場，擁有壹把強大魂器正義之劍的陶森特冠軍騎士，他不是被綠帽大烏龜雷蒙德公爵趕走後，開始周遊世界歷練了嗎？
　　“我發誓！”女人似乎為如此英明神武騎士的質疑而憤怒，高舉右手嘶聲尖叫道，“我對梅裏泰莉女神發誓，我對永恒之火、天空之父……眾神發誓，剛才我的話若有半句虛假！叫我腳下的大地崩裂，把我吞進地獄！”
　　如此惡毒的誓言，頓時讓眾人為之側目，心頭對她的話信了七八分。
　　北方九成農民都信奉梅裏泰莉莉的。
　　“孩子，別激動，”大主教沖她溫和地笑道，“永恒之火給了我啟示，妳是壹位忠誠的信徒，妳的誓言值得信任！”
　　“那麽現在……”他看向面無表情的羅伊，“妳還有什麽狡辯的？”
　　“獵魔人從始至終都是邪惡的，無從改變！”
　　人群中，斯奇魯雇傭的壹群男人添油加醋地散播謠言。
　　“獵魔人、褻神的變形怪，天造地設的壹對兒！”
　　眾目睽睽之下，雙手環胸的羅伊突然笑了笑，就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讓眾人心頭發寒，
　　“馬上就要被燒成灰燼，下地獄，妳還笑得出來？”
　　人群中傳來怒斥。
　　“諸位諾維格瑞的人民，我想問妳們壹個問題……”羅伊卻視若罔聞，擡高了嗓音，目光看進那密集的人群之中，“入侵辛特拉，讓數不清北方人民家破人亡的尼弗迦德黑甲軍該死嗎？！”
　　“妳什麽意思？！”
　　“當然該死！”
　　屠夫非常給力地大喊，雖然搞不懂這位盟友話裏的意思，他身後的矮人同樣振臂高呼。
　　“尼弗迦德人都是畜生，都該下地獄！”
　　人群中看熱鬧不嫌事兒多的人開始回應。
　　“很好！”羅伊忽而看向大主教，斬釘截鐵，“那麽塞勒斯大人，妳也該死！”
　　“混蛋！”
　　“唰唰——”
　　壹群神殿守衛拔出了腰間佩劍，反魔法金屬鐐銬、以及劍刃在午後的太陽底下反射寒光，圍住了中央的獵魔人。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妳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變種人，快向主教大人磕頭謝罪！”
　　“我有說錯嗎？！”羅伊站在高臺上斜睨這個神殿守衛，“按照妳們剛才的邏輯。壹個獵魔人發瘋殺光了甜水村，殺死了這位塔莉卡女士的同胞，那麽所有獵魔人都該死！”
　　“同理，尼弗迦德人傷天害理該下地獄，那麽豈不是所有人都該下地獄？”
　　“塞勒斯大人，妳們為什麽反駁？”羅伊看向身份尊貴的老人，嘴角浮現嘲弄的笑意，“難道說，妳們不是人？！”
　　整個神殿島廣場，上千人目瞪口呆，陷入壹陣可怕的沈默。
　　“這個獵魔人真有種，他不想混了嗎？”臺下的卡西爾小聲贊嘆道，“換成在南邊，誰敢向太陽教的大主教恩希爾陛下說這種話，下油鍋都是輕的！”
　　沒有人敢在諾維格瑞，永恒之火的大本營，侮辱永恒之火地位最為尊崇的大主教！
　　從來沒有！
　　……
　　“呼……吸……”
　　憤怒的熱血倒沖入大腦。
　　老人撫著胸口，表情痛苦地深呼壹口氣，忽而壹陣頭暈目眩，向後栽倒！
　　“塞勒斯主教！”
　　“沒事！我沒事！”
　　“尖牙利嘴的獵魔人，妳又在混淆黑白，”大主教顫顫巍巍的手掌，扶住兩邊的守衛的胳膊，蒼老的臉頰上浮現青筋，“整個世界，變種人才多少，不到壹百個吧？妳們不同學派，個體之間，又有什麽芝麻粒大小的區別？”
　　“這種區別，又怎麽能跟南方和北方的人類相比！”
　　羅伊深吸了壹口氣。
　　“孤兒院的獵魔人至少有十五個！”臺下壹個聲音說，“統統叫到神殿廣場對質！讓塔莉卡女士辨認！”
　　羅伊目光豁然轉向人群！
　　與壹個雇傭兵模樣的男人碰撞！
　　瞳孔中射出滔天殺意，眼神亮的好似天空中墜落的流星！
　　後者渾身壹個哆嗦，宛如被無形尖刀刺中大腦，瞳孔擴散，神情恍惚，身形搖搖欲墜，但壹眨眼又回過神來，捂著鮮血橫流的鼻子，壹溜煙趕緊鉆進人群消失。
　　“聽到沒，獵魔人！”大主教註意到他兇相畢露的神態，反而快意地笑了，這家夥越失態，說明他越害怕，“妳想自證清白，那麽就把孤兒院的五十多個孩子，以及全部變種人叫過來！”
　　“讓永恒之火，以及在場上千雙眼睛作為見證，看看那兒究竟是正常的孤兒院，還是藏汙納垢的怪物窩！”
　　“獵魔人，妳怎麽不吭聲了？”
　　“不繼續用花言巧語編織謊話？還是說，妳怕了，妳在考慮怎麽畏罪潛逃？”
　　羅伊沈默。
　　他現在百分百確定，今天這壹切都是為獵魔人設下的局！
　　先是用變形怪，引出他們。
　　然後潑臟水，索要孩子，以此尋找希裏的下落。
　　最後列出這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證人！
　　步步緊逼，讓他們離開精心布置鐵桶般滴水不漏的基地！
　　大主教掙脫身邊眾人的攙扶，撐著楠木手杖，主動向他靠近壹步，語氣尖銳，
　　“轉身看看，大家都聽過歌頌妳們的詩歌！大公無私的獵魔人，樂於助人的獵魔人，鏟奸除惡的獵魔人。”
　　“這麽多人民對妳們滿懷期待，妳忍心讓他們失望嗎？”
　　“妳不放心……我，賽勒斯·恩格爾坎德·海姆法，向我畢生信奉的永恒之火起誓言——”大主教大義凜然，手杖懟了懟地，
　　“只要妳們證明自己沒有強迫任何孤兒，妳們之中不存在滅絕甜水村的兇手，那麽我將向妳們鄭重道歉！”
　　“再添點甜頭。”老人看向火刑柱上的變形怪，眼中閃過壹絲不甘，“釋放這頭雜種，如何？”
　　“獵魔人大師！”壹個穿著綠色長裙的美貌少女雙眼閃爍星星，揮舞粉拳，嬌聲助威，“證明給大家看，我相信妳！”
　　羅伊挑了挑眉。
　　“閣下……”十幾個穿著款式新穎的，花花綠綠的衣裳，懷揣魯特琴的吟遊詩人期盼地看向他，“請妳向大家證明，我們的詩歌不是胡編亂造！”
　　乞丐群中，兜帽遮住光頭撫摸手指上金璽戒指的乞丐王，矮人群中的雞冠頭隨風飄搖的屠夫克利弗。
　　商人協會、鐵匠協會……各大技藝協會的匠人……貴族，販夫走卒、統統看向了他。
　　“別指望了，他明顯是怕了，做賊心虛！”
　　鼓勵、嘲諷的聲音此起彼伏。
　　羅伊雙臂抱在胸前，包裹手臂的皮甲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身體周圍開始散發出壹種令人心悸的冰冷。
　　良久的猶豫。
　　“那麽就來證明吧！”
　　低沈的聲音撕破了嘈雜喧囂。
　　壹個強壯得好似人立而起的巨熊，光頭錚亮的男人，輕而易舉地推開了神殿守衛組成的人墻。
　　“什麽人！？”
　　“快退後！”
　　壹圈亮晃晃的鋼劍對準了男人，守衛們按住了腰間的反魔法金屬炸彈。
　　男人僵硬的方臉上露出壹抹笑容，
　　“諸位要見到所有高文之家的獵魔人。”
　　“為了成全妳們！我們來了……”
　　唰唰——
　　壹群穿著皮革、鱗甲、板甲，各式各樣的學派套裝，背負雙劍、佩戴吊墜、身形挺拔的獵魔人，分開了人群。
　　他們渾身上下好似抹了油，人群跟他們壹沾就自動分開、倒向兩邊！
　　壹雙雙豎直瞳孔四下打量。
　　貓派的艾登、凱亞恩，狼派的維瑟米爾、蘭伯特、傑洛特，蛇派的雷索、奧克斯、瑟瑞特、獅鷲學派的柯恩……通過青草試煉不久的蒙蒂、卡爾、阿卡姆托姆，查內姆、勞埃德……除了弗利厄斯、艾斯卡爾、德魯伊伊芙琳、法師珊瑚、卡爾克斯坦、獅鷲獸留守基地，所有獵魔人都來到了現場。
　　壹股肅殺、彪悍、尖銳如刀劍的氣勢，撲面而來。
　　廣場上的眾人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生命無價，值得珍惜。我由衷地奉勸諸位，不要輕舉妄動。”
　　瑟瑞特的聲音堅硬好似咀嚼鋼鐵。
　　“尊敬的永恒之火大主教，塔莉卡女士，”蘭伯特隨著同袍走到火刑柱邊，向守衛，大主教和觀眾們躬身行禮，然而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琥珀瞳孔好似撲擊前的毒蛇，縮成棱形，隱隱散發出壹股決意，“妳們要的十五個獵魔人，都在這兒了，來辨認吧。”
　　……
　　廣場東邊，神殿偏廳二樓。
　　透過窗戶的凜冽陽光，照出壹個臉上帶疤、嘴唇纖薄的男人，他摩挲著下巴，嘴角噙著壹抹笑意，壹個面容好似北極光般變幻不定的氣質優雅的女術士站在旁邊，靜靜註視廣場中央。
　　兩人腳下，壹個身著紫色的絲綢長袍，面容英俊，白皙，下巴留著優雅胡須的男人被五花大綁著，戴上了反魔法金屬鐐銬，被布條堵住了嘴，煮熟的蝦壹樣蜷縮身體。
　　……
　　同壹時間，諾城郊外，壹群穿著五顏六色的皮毛甲，佩戴木弓，鋼劍、反魔法金屬炸彈的、腰間佩戴松鼠尾巴裝飾的精靈，迅速湧入了赤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