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夢皆相反

　　走走走！！！
　　蘇陽身禦五龍，全然運用了五龍之力，這是蘇陽《九霄神化內景策文》修煉五行皆備，五龍蟄法轉變大成之後，第壹次全力施為，毫不留力，這五行五龍在空中逶迤多變，形態綺麗華美，霎時間飛過千山萬水。
　　而在蘇陽身後，張元壹身化雷霆，霹靂而至，手中拿著壹把冒著黑煙的長刀，此長刀正是由民怨而造就的屠龍之刃，這長刀所向，正是蘇陽身影所在。
　　空中的雲氣在蘇陽過後撕裂開來，壹輪明月自雲後而出，月色如霜，和地上茫茫白雪溶溶輝映，讓這天上地下壹片銀白，寒風拂過，天地間飄蕩壹股如銀白煙，而後而散。
　　蘇陽身影騰空挪移，終究快不過這如雷霹靂，身影在半空猛然回旋停住，而後刀氣在身前劃過，劈的雪花驟起，地動山搖。
　　蘇陽翻身而立，立在壹冰河之上，不必“老狐聽冰”，蘇陽便能感知這冰面之下，水在輕流，更因為適才張元壹的壹刀，讓這冰面咯咯而響，數道裂縫已經蔓延到了蘇陽腳下。
　　張元壹持刀飛落，遙指蘇陽。
　　蒼穹之中，除卻如銀月光，還有星辰忽然隱出，大放光亮。
　　壹顆星辰充斥五彩霞光，自然有瑞氣千條，此時緊緊收縮，而另壹個星辰黑煙彌漫，如若惡龍天狼，緊緊相逼。
　　“天子危矣！”
　　不少眺望星辰的道士和尚，看到天空之中如此異像，皆如此說。
　　“妳在青州之地，大肆殺戮，齊王在京不管不顧，除了妳們兩人間超乎尋常的信任，這壹把民怨應該也是原因吧。”
　　蘇陽瞧著對面的張元壹，淡淡開口。
　　民怨，這把刀如何打造，聽這個名字就有壹些猜測。
　　張元壹長刀遙指蘇陽，嘴角獰笑，說道：“金陵事變，我還以為今日出現在太清宮的是陳陽呢……不錯，這正是為妳準備的刀。”
　　蘇陽點頭，看著民怨刀尖，沿著刀尖往上，壹點點看著刀中沸騰的黑煙，最終和張元壹目光對視，說道：“虧我還想跟妳們談談……”
　　談話俠果然是行不通的。
　　“咯吱咯吱……”
　　寒冰的裂縫在蘇陽的腳下匯聚。
　　“現在呢？”
　　說現的時候，張元壹真氣湛然，而說“在”的時候，剎那間已經到了蘇陽身前，民怨刀對著蘇陽頭顱斬來，而在說“呢”的時候，已經冰雪炸裂，水花四濺，霎時間地動山搖。
　　蘇陽周身五龍真氣環繞，人在半空飄飛，而在蘇陽身前則有壹怪，其身如牛，周身黑毛覆蓋，人的面孔，在這人面之上有眉毛，有鼻子，有嘴巴，唯獨沒有眼睛，這怪物的眼睛，是在腋下。
　　張元壹的長刀劈在了怪物的胳膊上面，人也正在腋下位置，此時此刻看的分明。
　　這壹雙眼睛之中並無任何感情，如同死物。
　　麅鸮！
　　這就是蘇陽最後的底牌，借用神筆繪畫，顯出這遠古時候的怪物真容，然後動用這怪物進行作戰。
　　蘇陽曾經在陰曹地府，閻羅殿堂之中見到麅鸮，因此繪畫之時，形神兼備，蚩尤頭顱的兇惡之形可謂入木三分，這怪物被蘇陽召出之後，迎面便格擋住了張元壹手中的民怨刀，大嘴壹張，對著張元壹的頭顱咬去。
　　與此同時，蘇陽召出了壹千三百根白芒針，散落成為彌天星雨，對著張元壹穿刺而去。
　　長刀格然，張元壹抽身後退，這壹刀在麅鸮身上已經劃出缺口，但是抽身而退之時，麅鸮對著他接連拍擊撕咬，蘇陽的白芒針隨之而至，霎時間轟鳴陣陣，整個冰河在這時候全然震顫，轟轟作響，水流在這轟擊中全然恢復，而這地動山搖，讓泥土和水流攪在壹起，使得這水流渾濁起來。
　　“砰……”
　　煙塵中壹聲轟鳴，張元壹在連續的攻擊中抽身而去，壹時間化為壹道紫雷拉飛數裏，而在他的身上，此時此刻衣衫多碎，白芒針在他身上刺了千瘡百孔，眼角有壹處傷痕更為顯眼，倘若白芒針偏差壹分，就能刺瞎他的眼睛。
　　蘇陽手中撚印，讓這壹千三百根白芒針全部回到了針囊裏面，周身五龍飛動，整個人浮在半空。
　　在蘇陽的身下，麅鸮正在嘶吼。
　　張元壹凝視著蘇陽，此時此刻，忽然有壹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齊王尚未謀反之時，張元壹曾經做了壹個夢，在那個夢中，他和壹條蒼龍搏鬥，便是在濁浪滔天的江水之上，那時候明月在天，星辰千點，他竭盡全力，終於將蒼龍給斬掉，漫天風雪化為紙錢……
　　濁浪滔滔壹河江，明明月華千點光。
　　長刀卷起萬鈞雪，化作紙錢滿天霜。
　　這壹首詩，便是他夢中情景，張元壹為此經常吹噓，此時看著地上因為轟擊而解封的冰河，翻騰的泥流江水，再看向遠處的蘇陽，龍氣纏繞，針芒足有千點，眺望之時，還能看到此人身後不遠的茫茫大海，明明月華，月華明明，上下華光相映。
　　不能讓這壹條龍入海……
　　張元壹的心中不由便生出此等覺悟。
　　蘇陽低頭看著麅鸮。
　　張元壹浮空之後，麅鸮的問題便顯現出來了……這玩意僅僅算是削弱很多的蚩尤肉體，並不具備那壹日閻羅王府中，足以讓蘇陽心悸膽寒的元神之力，也沒有蚩尤原本頭顱的力量，但它奔走跳躍能力極強，甚至能硬抗數個蘇陽，只是壹旦浮空，它沒有翅膀就開始無可奈何。
　　神筆所畫，終究少了性靈，就算跳躍極強，也不善用。
　　蘇陽伸手撚訣，巽地起風，卷起兩岸白雪，這些白雪漂浮半空，霎時間風雪彌漫，將蘇陽和張元壹之間開闊的視野隔斷，緊接著五龍蟄法運轉，五龍真氣，天子之氣驟然隱去。
　　張元壹眺望蒼穹，只見適才和他對峙的那壹顆五色星辰已經隱匿。
　　他要跑？
　　這壹想法瞬間浮現在了張元壹的腦海中，若論個人實力，他的速度力量皆在蘇陽之上，並且殺人不少，這壹身殺伐之氣冤鬼難近，手中又有專門為對方打造的“屠龍之刃”，只要壹刀斬擊，無論是天子之氣，還是對方性命，全都能做個了斷。
　　就算是他適才受傷了，那也只是被打個措手不及，非是實力不濟。
　　不能讓龍入海……
　　張元壹手持長刀，壹呼壹吸，民怨刀上生風，霎時間便將彌漫的風雪吸攝而來，也讓眼前視野再度開闊。
　　長刀卷起萬鈞雪……
　　只是張元壹目光所看，對面明明寂然，已經不見了蘇陽蹤影。
　　真跑了？
　　張元壹心下正疑，卻又有不祥預感，舉目眺望，忽察覺到了下面濁流江河之中有異，有壹物正在水中迅速而來。
　　“作死！”
　　翻身往下，手中長刀下壓，張元壹看準下面這壹沖來之物，只見在這濁流之中，驟有壹聲龍鳴，而後混合冰雪，成壹蒼龍，對著他撕咬而來，而這壹股真氣靈動湛然，顯然是蘇陽本身在裏面把控。
　　“劈啪！”
　　張元壹手中長刀驟起，連帶著漫天風雪壹並向著飛上來的蒼龍斬去，只此壹刀，從頭至尾，將蒼龍斬殺的幹幹凈凈，在半空之中皆做冰淩，簌簌而下。
　　只是……沒有蘇陽。
　　“嗖嗖嗖嗖……”
　　白芒針如雨從背後襲來，張元壹持刀轉身，只見這些白芒針真力孱弱，不等持刀格擋，便已經從他身旁散開，正在張元壹認為蘇陽在虛張聲勢之時，眸光忽然看到了道道光亮在針線之間，霎時間如同天羅地網，灑落在了他的身上。
　　張元壹身體要動，但只覺周身纏繞的絲線細小堅韌，強力掙脫，反傷己身，但若不掙脫，在這針線之後，浮空而來的蘇陽便會要了他的性命……
　　針是錦瑟送給蘇陽的白芒針。
　　線是懷中織女絲絹的線。
　　這絲絹是在金陵之時，元道人所送，如同織女天衣壹樣，刀劍水火無傷，但是在夢中，蘇陽不知怎的就學會了解開天衣，醒來之後就會拆解絲絹，不過尺來長的絲絹，卻被蘇陽拆解了千米的絲線，而這絲線，成為了要張元壹性命的最後手段。
　　這也是蘇陽在腦洞電話的時候，忽然想到的線。
　　“嗤！”
　　蘇陽輕輕扯著壹根浮空絲線，這絲線越是纖細，也就越是銳利，輕輕壹扯，正欲揮刀劈砍蘇陽的張元壹手臂齊肩而落。
　　蘇陽人在半空浮動，接過了張元壹手中的民怨刀，霎時間感覺怨氣沸騰，如同千萬厲鬼對著蘇陽哭嚎，而與此同時，蘇陽眉心佛火大作，不為所動，飛到了張元壹的身邊，民怨刀毫不留情的斬了下來！
　　“剛剛妳問我現在的想法……”
　　蘇陽持刀站在空中，提著張元壹的頭顱，說道：“我會讓妳主子嘗嘗他造的【民怨】。”
　　張元壹縱然頭顱被斬，陰神仍在，此時眼睛看著蘇陽，壹片迷茫……這夢真就是反著來的？
　　元神之力運轉，蘇陽手持民怨，佛火大盛，將張元壹的頭顱完全煉燃，絲毫不讓他的陰神逃竄，直至最後，這頭顱在蘇陽的手中，由濕變幹，由幹便骷髏，最後化為了壹把骨灰，灑落在了江上。
　　這是形神俱滅。
　　“呼……”
　　元神衰竭，精力用盡。
　　白芒針帶著絲線回到針囊，而蘇陽身影隨風而飛，直飄大海之上，將要落水之時，這海中忽然生出壹朵蓮花，片葉大如車輪，輕輕巧巧將蘇陽接著，又有幾條魚鱉護佑在蘇陽身旁，漂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