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奇人騙子

　　朱家父子終究是想起了蘇陽，連忙和蘇陽招呼。
　　壹別月余，他們在知道蘇陽已經成為沂水縣城有名的大夫之時，兩個人滿是驚訝。
　　“原來妳是城中有名的蘇大夫。”
　　朱父咳咳的咳嗽了兩聲，對蘇陽說道。
　　近來沂水縣城中的蘇大夫名聲極大，城中的人都說他年齡雖小，但看病準確，許多人在其他地方久治不愈的病癥，到了蘇大夫那裏被辨析的明明白白，喝了壹兩副藥，病癥就輕了。
　　也有個別的人不懷好意，說是蘇大夫那裏下藥太重，才能治好病癥，但這對身體極有害處，正統的治療還是應該慢慢熬藥，慢慢鞏固，只是這等傳言騙不了多少人，能治病的大夫和不怎麽能治病的大夫，在病人面前被分辨的清清楚楚。
　　朱家父子平常只聽到名聲，不曾去看，此時是聽蘇陽介紹，方才知道。
　　“當時我還想讓您跟著學金匠呢。”
　　朱家小子不好意思的撓頭。
　　“金匠也是壹門好手藝嘛。”
　　蘇陽笑道：“近來我正準備打造幾件頭釵鐲子，今天看到妳們，算是有著落了。”
　　朱父壹聽如此，咳嗽兩聲，連忙詢問蘇陽準備打造什麽樣的頭釵鐲子。
　　“樣式要我畫好才能給妳。”
　　蘇陽凝神打量朱父，察覺到他不妥之處，問道：“近來妳是否感覺胸悶氣短，偶爾這胸中隱隱作痛，清晨晚上，時常如現在這般幹咳？”
　　朱父被蘇陽突然詢問，微壹楞神，便說道：“確實如此。”
　　蘇陽拿過朱父的手腕，伸手按在脈上，細細感知朱父的脈搏，片刻之後，又細壓朱父的另壹手腕脈搏，如此檢查之後，對朱父的病癥也就了然於心。
　　“來，妳喝口茶。”
　　蘇陽將茶遞給了朱父，說道：“先含到口中，待到含不住了，再咽下去。”
　　朱父看了下蘇陽，猶豫壹下，壹口含了小半碗水，然後脖子壹仰，便要將這水給咽下，也就是在此時，蘇陽突然伸手，輕輕點住了朱父的脖頸，這壹點之下，朱父面色大變，張口難言，而蘇陽伸手點在朱父身上，自脖頸往下，直至肺部，以《仙真經》中淘氣之法在朱父肺部接連按壓，待到朱父面色青紫，額頭上面青筋壹根根顯現，著實難以憋氣之時，伸手在肺部壹拍，朱父扭過身去，張口就將適才喝進去的水給吐了出來，烏黑如墨。
　　“妳這病癥，便是年常日久和金鐵炭火打交道，不免吸攝過多煙塵。”
　　蘇陽看著朱父吐出來的黑水，說道：“這些煙塵年常日久，積在肺部，也就讓妳胸悶氣短，咳嗽不斷，現在經此清洗，少了大半，妳仔細感受壹下，胸悶，疼痛可還在？”
　　朱父細細感受，此時感覺呼吸順暢，似是胸腔之中的郁氣被壹掃而光，原本的胸悶疼痛全都不見，接連呼吸憋氣，這之前容易引發的咳嗽也沒有了。
　　“蘇大夫，妳可真是神醫啊，我近來也吃了些藥，總不見好，沒想到妳這壹出手，輕易就將病拿下了。”
　　朱父伸手抓住蘇陽衣袖，萬分感嘆，他近來接連咳嗽，在街邊包了壹些止咳藥，吃了也不見好，心中暗道是自己壽數快要沒了，沒想到被蘇陽壹診治，這吃藥不治的病癥就此好了。
　　“現在還不算好。”
　　蘇陽看著兩人說道：“妳們作為金匠，畢竟是要和金鐵炭火打交道，而這清洗，不算徹底根治，現在妳們兩個用心聽著，今後呼吸如此這般，便是將灰塵吸入肺中，也能將它淘換出來。”
　　蘇陽將仙真經中的吸氣，淘氣之法傳給了金匠父子，有這等法門，像塵肺這種病癥便難以在兩人身上發作。
　　“謝謝蘇大夫，謝謝蘇大夫。”
　　金匠父子連連感謝，說道：“我們定然為蘇大夫保守此秘，絕不外傳。”
　　“什麽外傳不外傳。”
　　蘇陽擺擺手，說道：“這本來就是壹點小門道，妳們能用，石匠鐵匠也能用，若是遇到像妳這種病癥的人，妳只管將這法門傳給他，不必考慮保密的事。”
　　像這種呼吸吐納之法，並不屬於玄真教的傳承，也不被蘇陽的便宜師傅重視，僅僅是引氣築基的小把戲，蘇陽便是外傳，也不會有什麽影響，更不會因此引起什麽有心人的註意。
　　學醫嘛，既要提升自己的業務水平，也要做好防病工作，如此是深入群眾，踏實持久的和疾病做鬥爭。
　　朱父連連稱是，詢問需要多少銀兩。
　　“錢就不必了。”
　　蘇陽不收兩人錢財，說道：“銀兩留著妳們開銷用吧，這剛剛洗過肺，妳需要修養幾日，才能再去做工。”
　　壹聽要修養，朱家父子臉上都有難色，蘇陽詢問之後，才知道他們今日出城，便是要前往東安羊員外家中操忙活路，做壹個金包玉，之前因為身體不適，他們父子已經推脫了數日，今日是約定時間，不敢再拖延了。
　　東安羊員外也是壹個豪強，蘇陽的名聲便是在羊員外家中響起的，也知道這朱家父子是得罪不起這羊員外，並且金包玉只是將玉石用金包著，想來操勞程度不大，故此不做阻攔，叮囑他們今日忙完之後，定要休息幾日。
　　“最後我要問妳們壹件事。”
　　看著朱家父子告辭準備離開，蘇陽開口問道：“在躲雨之時，妳們跟我說庸醫害人，現在我要問問，這庸醫指的是不是本縣的張大夫。”
　　當初這兩人語焉不詳，生怕說出大夫名字惹禍，但是睡夢之中，壹個惱怒，壹個叫娘，想來他們必有冤屈之處。
　　朱父點了點頭，臉色悲憤，說道：“正是張大夫，他和縣丞狼狽為奸……唉……”
　　蘇陽聽著，終究是了解了情況。
　　這金匠家中原本是壹家三口，在沂水縣城也薄有名聲，開著店面，生活富裕，只是朱氏身體不好，隔壹段時間必然要染上壹次風寒，每壹次都是吃點藥便能治好，朱家也是積蓄了壹點金銀，故此朱父便找來了張大夫，想要將娘子的病癥給根治，然後幾副湯藥下來，朱氏病癥越發嚴重，最終魂歸九泉，朱家經過了張大夫的小病大治，店鋪賣了，現在只能到外面跑生意，想要去高張大夫，又有當地縣丞護著，反而是他們挨了板子。
　　“風寒讓人吃人參。”
　　蘇陽聽了之後連連搖頭，本來以為這張大夫雖是水貨，至少也該有點什麽，此時看來還是高估了。這人參是熱藥，風寒是需要疏風解表，若是吃了這種熱藥，自然是火上澆油。
　　這種差勁的大夫，不能坐視他繼續招搖撞騙。
　　問清楚了這個情況，朱家父子和羊家有約，先行離去，這茶攤便只有蘇陽和賣茶的老人。
　　端起茶水，蘇陽看茶水，綠油油的茶水裏面飄著兩個柳葉，輕輕品嘗，感覺茶香清淡，壹股清香直入五臟，唇齒邊都有余香。
　　蘇陽端著茶碗，連續的喝了幾口，疑惑問道：“老板，妳這柳葉怎麽不苦？”
　　柳葉泡茶，味道苦澀，這壹點蘇陽清楚，只是這種柳葉，絲毫不見苦澀，喝在口中只有清香，並且這茶水入口，有壹種別樣的“滑”。
　　“這是小老兒炒茶功夫所致。”
　　茶攤的老板身穿綠衣，倒是清奇，腿腳健朗，眸中精神，聽到蘇陽詢問，拿著毛巾走到近前，說道：“這茶啊，恐怕只有客官這種閑靜才能品出味來。”
　　“我閑？”
　　蘇陽攤手，笑道：“老板妳可看錯了，我這個人可是忙的很。”
　　“客官，妳這得閑處氣象從容，平常時念慮澄凈，所以才說妳是閑靜之人。”
　　茶攤老板說道：“妳看其他人來到這裏，農夫客商在這裏只坐著休息壹下，喝兩口水解解渴，又有誰能夠品出這茶中不凡呢？”
　　“呦……”
　　蘇陽端茶，好笑的看著老板，說道：“聽老板的話，似是老板不僅讀過書，還懂得這看人套路啊。”
　　“早年也考過秀才。”
　　茶鋪老板說道：“至於這看人，我在這可練就了壹雙慧眼，不僅壹眼能看出人現在做什麽，還能看出人未來做什麽。”
　　“哦？”
　　蘇陽感興趣了，看著茶鋪老板，問道：“那妳倒是看看我能做什麽？”
　　茶攤老板上下打量著蘇陽，說道：“在我看來，客官妳將來能當個皇上。”說話語氣非常認真。
　　“說這話可是要殺頭的啊。”
　　蘇陽瞇著眼看著老板，這人也太能誇口了吧。
　　“哈哈哈哈……”
　　茶攤老板哈哈大笑，拍上了蘇陽肩膀，說道：“這世人常說，不為良相，當為良醫，這兩者都是為了救人，現在公子已是良醫，很快便能明白，單憑壹個人的醫術，無法治愈這世間種種苦難，而我看公子，絕非寄人籬下之輩，到了那時候，就看公子如何打算了。”
　　學醫救不了大乾？
　　蘇陽搖頭而笑，說道：“我學醫術，只為自渡，可沒有那麽大的雄心。”
　　“可是公子有壹顆慈心。”
　　茶攤老板點著蘇陽心臟，說道：“保這壹顆慈心，自然會有人來相助。”
　　聖天子百靈相助？
　　蘇陽打量著茶攤老板，老板呵呵起身，招待往來客人。
　　奇人？騙子？
　　蘇陽牽馬離開這裏，他心中所想要的，是天仙大道，是青山綠水長逍遙，這等逍遙自在，便是拿個皇位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