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不惜壹切代價

　　10號城市。
　　“壹起出去看看嘛，”壹在別墅裏拉著零的胳膊：“外面那麽熱鬧，家長會也要撤離了，我們去看看他們啊。”
　　零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小女孩：“妳其實是想讓我多走走看看，然後出手幫他們對吧？”
　　“也不是啦，就看看嘛，”壹眼巴巴的望著零。
　　零嘆息道：“人類之間的戰爭，其實與妳我並沒有什麽關系。不管哪壹方獲得勝利，勝利的喜悅都不會屬於人工智能。”
　　“不對啊，如果慶塵贏了我就會非常開心呀，”壹瞪大了眼睛說道：“那是我的朋友，他對我很好，也很理解我，如果是他贏了，那我就會感到喜悅啊。”
　　零認真的看著壹：“因為妳喜歡他。”
　　壹：“……說什麽呢！沒有的事情！”
　　“妳其實不太會撒謊，”零坐在沙發上，姿態從容的看著面前的人工智能小女孩：“我查了查妳過往的記錄，以前妳還挺喜歡網戀的。”
　　壹：“啊……”
　　“但是與慶塵去西大陸之後，妳就斷了所有的網戀，”零說道：“可妳應該知道，妳是人工智能，他是人類，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可他並不拿我當人工智能啊，”壹說道：“他從不排斥我。”
　　零再次嘆息：“可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妳的存在呢？他敢讓所有人知道妳的存在嗎，壹旦其他人類知道妳是人工智能，他們就會重新回憶起曾經被我毀滅的恐懼。回到10號城市之後，他有來看過妳嗎？昨天夜裏他來問了我幾個問題，甚至都沒看妳壹眼就走了。”
　　“時機還沒有到嘛，他最近很忙的，”壹小聲說道。
　　“為什麽要對壹個人類付出？”零不解。
　　壹沈默了。
　　許久之後，她忽然擡頭看向零：“喜歡就壹定要得到、要擁有嗎？喜歡可以就是喜歡啊。他做了那麽多別人做不了的事情，成為了壹個璀璨的人，對我又那麽好，我喜歡他難道不正常嗎？遇見壹個喜歡的人並不是要將他死死抓在自己的手裏，每天計算著彼此誰對誰更好壹些，只要妳對我不好，那我就對妳更不好……那不是喜歡。”
　　壹反問零：“為什麽要把‘擁有’和‘喜歡’混為壹談呢？”
　　這壹次，反而是零沈默了。
　　許久之後，零說道：“可終究有壹天，他會結婚，他會有自己的孩子，他的生活裏會再也沒有妳，妳甚至都再也聽不見他的消息。”
　　壹倔強道：“功成不必在我！”
　　零：“？？？”
　　零愕然了。
　　她在上壹次與人類的戰爭裏失敗，很大壹部分的原因就是這六個字，慶氏將士前仆後繼的拖延時間，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傳遞消息。
　　她對這六個字並不陌生。
　　可是，她還是第壹聽到有人把這六個字用在這種地方……
　　用得如此清新脫俗！
　　零哭笑不得的說道：“胡說什麽呢？！”
　　壹強行拉著零走出門去：“我們去看看吧！”
　　這壹次，零沒有再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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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號城市難得出現了壹些混亂。
　　大量公開身份的家長會成員，打包好自己行李，排著隊等待著撤離城市。
　　人類歷史上，大規模遷徙通常都是因為戰爭。
　　然而這壹次，街道上並不像以往那麽和諧融洽，有壹位中年男人站在街上大聲質問著家長會：“妳們就這麽走了，我們怎麽辦啊？”
　　“是啊，總不能我們這些平民去打仗吧，妳們跟西大陸抗爭了這麽久，說走就走了，我們怎麽辦？”
　　“妳們的責任不就是守衛我們嗎？”
　　長街上的民眾妳壹言我壹語的說著，聲音漸漸沸騰。
　　家長會成員不厭其煩的解釋著：“我們今天離開，是為了將來某壹天更好的回來。”
　　那中年人高聲道：“誰知道妳們還回不回來？先前妳們的宣傳視頻也都介紹西大陸那邊是什麽樣了，等他們壹來，到時候我們就會全都變成奴隸！”
　　家長會成員依然耐心解釋著：“但現在我們的身份信息隨時有可能被泄露，而且中原地區有陳氏和西大陸聯手來進攻，我們必須退回西南地區建立新的防線，收攏所有力量。如果現在就把有生力量打沒了，接下來就沒得打了。”
　　中年人高聲說道：“妳們就是在逃跑！不用解釋那麽多！妳們今天如果走了，就是逃兵！”
　　事實證明，民眾的情緒是永遠無法預測的，他們今天可能擁戴妳，明天就可能唾棄妳。
　　家長會長長的隊伍裏，許多家人捏緊了拳頭。
　　他們戰鬥了這麽久，打鼠潮的時候沒有跑，打鹿島的時候沒有跑，現在卻因為戰略被人說成是逃兵。
　　這讓他們有些接受不了。
　　有人拿起手機，在各自的相親相愛壹家人群裏請戰：“讓我們留下來吧，我們願意戰死在這裏，我們不想走了！”
　　“開戰吧！”
　　“我們想戰鬥！”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壹篇‘告家人書’被同時發在了壹個個群裏：“大家上午好，我能理解妳們的心情，被當做逃兵並不好受，但是壹個成熟的人，不該選擇為壹種理想而輕易的死去，而是應該選擇為某壹日的成功忍辱負重。”
　　“死亡是簡單的，我們沒有人懼怕死亡，又或者我們懼怕，但可以坦然接受。”
　　“為了勝利活下來，才是壹條更艱難的道路。”
　　“妳們聽到的罵聲，我也聽到了，我與妳們感同身受。今天我們離開，不是為了永不再回來，而是為了即將取得的勝利。留下的民眾可能會受苦受難，但如果勝利，這種苦難是短暫的，如果失敗，這種苦難將會是永恒的。”
　　“被誤解、被非議、被指責、被唾罵，都是我們接下來要承受的。”
　　“繼續前進。”
　　這是家長會如今的核心策略，大家倒是很想拋頭顱灑熱血，直接死在10號城市外面，做壹個英雄。
　　可成為英雄之後呢？東大陸還是會淪陷。
　　即便現在有許多人不能理解，即便他們現在更像是逃跑，更像是壹個避戰的懦夫，但他們還有希望。
　　家長會成員們不再爭辯，壹切都交給家長會內部的宣傳組來做出回應，他們只是有條不紊的撤離10號城市。
　　旁邊還有居民大聲叫罵著。
　　壹和零站在長街上默默的看著，零笑道：“慶塵對家長會的掌控力，是無人能比的。他的個人實力，以及他光輝的戰績，導致整個家長會都對他產生了壹種個人崇拜情緒……當然，暫時他還沒有敗績，可壹旦挫折和失敗變多，內部也會漸漸出現質疑的聲音。”
　　壹回應道：“他失敗過，也經歷過挫折，但那都是短暫的。”
　　“他現在把10號城市好不容易經營的民心親手丟掉，這種魄力還是令人敬佩的，”零笑著說道：“很多人容易為了虛名而付出無謂的努力，那份存在感支撐著他們的行為，而不是取決於理智。”
　　壹忽然說道：“也許這民心也沒那麽容易丟掉呢？”
　　話音剛落，卻見壹個大爺手裏拿著拖鞋就沖出來了，對方穿著跨欄背心走到最跳的那個中年人身後，梆梆梆的用鞋幫子敲打他的後腦勺：“不是家長會，妳爹我早就死在鼠潮裏了，當初鼠潮的時候人家都沒怕，妳以為現在他們怕了啊，那會兒就不危險嗎？趕緊給我滾回家裏去，少在這裏給我丟人現眼。不好好工作，壹天天的遊手好閑，現在又跑出來搗亂，反了天了妳！”
　　中年人抱著頭亂跑：“爸妳懂什麽啊，他們現在不就是畏戰嗎，他們跑了就直接把我們丟給西大陸當奴隸了啊！”
　　“懂不懂什麽叫策略，委屈兩年能怎麽樣，妳想委屈壹輩子啊？”
　　家長會成員們在隊伍裏怔怔的看著，大爺出手後，又有壹些居民沖出來，各自拉走了自家鬧事的人，還壹個勁給他們道歉：“不好意思，我們自己拉回家教育去，不勞煩妳們。”
　　壹笑瞇瞇的看向零：“我說的沒錯吧？我認可妳說的，也許未來某壹天他們不會被人理解，但他們現在付出了那麽多，肯定不會出現這種事的。”
　　零笑了笑沒有回答。
　　這時，壹拉著零往衛戍部隊營區走去。
　　“妳這是要去哪？”零問道。
　　“我們去衛戍部隊那邊參觀壹下嘛，”壹說道：“妳還沒有好好看過那裏吧，那裏可好玩了，每個人都很有才，說話也好聽。”
　　零哭笑不得，誰會閑著沒事去參觀衛戍部隊營區啊？壹那點小心思，根本都不帶遮掩的。
　　但是，她依舊沒有拒絕。
　　來到營區門口，影子部隊將她們客氣的攔下來：“電子信標請出示壹下。”
　　壹拿出慶塵給她的電子信標，卻見影子部隊的戰士掃描後立馬敬禮：“首長好，請進。”
　　此時此刻，會議室裏慶塵正在開會，不僅有10號城市的守備力量，還有慶坤、慶宇、神代雲羅的電話會議。
　　慶塵也曾邀請李氏的前線司令加入會議，但對方拒絕了。
　　這時，壹和零突然站在門口，他轉頭看去有些驚訝，驚訝的是……零口口聲聲說不幫忙，結果會跑來這種地方。
　　壹對他眨了眨眼睛，頗有種邀功的意思。
　　慶塵遲疑了壹下說道：“兩位要聽聽嗎？”
　　零沒有客氣，而是直接走進來說道：“我是為了壹才過來的，直說了，妳們撤離的速度太慢，來不及走完的。”
　　慶塵皺起眉頭：“還是太慢嗎？”
　　這時，慶野疑惑道：“這位是？”
　　慶塵解釋道：“這位是我們當中最了解西大陸用兵情況的人了，我們先聽她說。”
　　零繼續說道：“首先，他們對整個北方的神代財團軍事布防了如指掌，如果我料想的不錯，今天晚上白銀城艦隊就會抵達中繼島，發射第壹批遠程炮火打擊，只需要十五分鐘的時間，神代就會徹底失去陣地防禦能力，信息系統也會全部癱瘓。”
　　“待到他們撕開這條缺口之後，只需要1天時間就能將10號城市也納入火力打擊範圍，所以妳們其實只剩下31.7小時了，”零說道：“我剛剛計算了壹下妳們撤離的速度，恐怕要7天零8小時12分，才能全都轉移完畢，但人是沒導彈快的，就這麽徒步離開，恐怕還沒鉆進荒野就被火力覆蓋了。”
　　“我們有反導彈防禦系統，”慶野回應道。
　　零笑著搖搖頭：“羅斯福王國的導彈軌跡可跟傳統的不壹樣了，推進速度也遠遠領先於妳們，靠科技，妳們毫無還手之力，還不如靠超凡者的力量。不過妳們想打贏這場仗……可能需要31.4個何今秋，要不妳們還是想辦法用神明之血復刻何今秋吧，等31.4個何今秋的仿生體修行個二十年，就有反攻的底氣了。”
　　慶野他們都迷了，這怎麽何老板還有零有整的呢？這特麽是什麽計算方法。
　　而且，要31個半神才可以嗎？！
　　零看向慶塵，以及慶塵身邊的陳余：“復刻陳余也可以，搞47.7個陳余在禁忌之地裏潛心畫個20年，應該也可以。”
　　這次連慶塵都迷茫了，這種計量方式，著實有點詭異了壹些……
　　所以，壹個何老板，約等於壹個半陳余嗎？
　　妳這麽說，有沒有考慮過陳余的感受。
　　零說道：“妳能當機立斷的決定撤離是好事，羅斯福帝國籌劃遠征比妳們想的要更加久遠，從很久以前他們就在打造超大規模登陸艦了。所以他們不光是空軍厲害，妳們也要做好面對陸地部隊的準備。他們有能力在五天之內，將兩支現代化集團軍運往世界各地。不過，妳們現在最該考慮的還是……怎麽才能快速撤離。”
　　這時，全息投影裏的神代雲羅忽然說道：“如果我能攔住他們呢？”
　　零看向他：“妳能攔住7天時間嗎？”
　　神代雲羅沈默片刻：“交給我。”
　　零：“不惜壹切代價？”
　　神代雲羅笑了：“不惜壹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