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11萬的符

　　那對夫妻正出門時，迎門撞上了兩個人，陶彬和唐棠。
　　“喲，這不是陶隊呀，妳怎麽也來這？”
　　那中年男子認識陶彬，他感覺有點意外，心裏說，怎麽警察也信這個呀？
　　本來嘛，求符拜神這種事，多少有點不靠譜兒，不是萬不得已，誰來求這些裝神弄鬼的？
　　實際上在諸多世人眼裏，求符拜神這種事就是個念想，是個美好的‘願望’，但這個願望真的能實現嗎？好吧，那只有天知道。
　　但凡人的能力可以解決的事，肯定不會求這個，來這裏，基本都是遇上人力不可解決的問題了。
　　陶彬也想不到，在這裏遇上熟人，不過他不象中年男，有什麽心理上的‘障礙’，似乎到這種地方就不正常了，事實上他經歷了上次事件，已經對某些事改變了看法，換在那之前，他可能和中年男的態度也差不多。
　　“呃，是李主任呀，妳們兩口子這是逛街呀？”
　　陶彬挺會說話的，不說妳們也講什麽迷信之類的，只說是逛街，省得人家尷尬。
　　“哦，我和我老婆順路看看，陶隊妳來這不是辦案子的？”
　　李主任也不知是哪的主任，看上去挺有點派頭，陶隊陶隊叫的，似乎和陶彬很熟。
　　沒等陶彬說什麽，李主任的老婆先開口了，“陶隊，妳是來辦案的？就裏面那小年輕，我看都是不著調兒的混子騙子，咨詢費就上萬，這是什麽黑店啊。”
　　這女人，看見警察就給人家胡扯壹頓，這分明是給方堃悟真他們貼‘狗皮膏藥’呢。
　　她還真以為陶隊是來這辦案或查什麽線索的，她不認為警察會來這求什麽‘符’。
　　李主任壹聽老婆這話說的有點那啥，“誒，妳別亂說，”
　　他還是有譜兒的人，不希望老婆這麽說人家。
　　他老婆還來勁兒了，“怎麽？我說錯了啊？這分明就是倆騙子，妳看看他們倆，加壹起都40歲，他們懂個屁的‘符’？他們能弄出什麽來呀？妳信啊？我是不信，貼我壹萬我也不信。”
　　大該因為剛才方堃的態度不好，惹了這個女人，她純心在陶彬面前給這店主人抹黑，就差和陶彬說妳們是不是查查這家騙子店啊，不能任由他們糊弄老百姓吧？
　　陶彬倒是沒說什麽，臉上笑容不改，聽女人說話，他才道：“這的倆年輕人，我認識。”
　　“啊？”
　　女人張嘴結舌的，有點尷尬，妳認識不早說？看我在這嘰嘰喳喳的鬧笑話呀？真是的。
　　李主任都替他老婆臉紅，“陶彬，不出意思，我老婆就是個快嘴，剛才裏面的年輕人，口氣沖了壹些，她就拖著我要走，其實也沒什麽，”
　　“哦。”陶彬點點頭，“李主任，如今這年代，求符拜神的，都為解決些叫人頭疼的事，有病醫院能治的，都在醫院看了，有事花錢能解決的，都花錢擺平了，剩下壹些搞不定的，也只有求神燒香的拜佛許願了，哈哈，是這個理兒不？”
　　“呵，陶隊，妳這話說的沒錯，能擺平的事，誰來這求符拜神呀，我老母親這壹陣子精神上出了些狀況，去了多家醫院檢查，都說沒病，大該就是有點神經壓抑，有點悒憂，老是說家裏有鬼，要領她走什麽的，看著壹只蟑螂也說是‘鬼’，弄的我們子女們也沒辦法，這不，我來這邊逛逛，看能不能求個偏方的什麽的……”
　　壹般是醫院裏束手無策的病，人家才會找壹些偏方來試試。
　　李主任這麽講，他老婆又說，“求也上紫霞山去求呀，這就倆小屁孩子，肯定是騙子……”
　　“餵餵，說誰騙子呢？我們破邪居有騙妳壹毛錢嗎？妳張口騙子，閉口屁孩，妳以為妳是誰啊？再胡扯八蛋，告妳誹謗啊……”
　　“喲喲，妳還來勁兒了？妳信不信，老娘打壹個電話，能叫妳們這立即關了門？”
　　李主任老婆手壹叉腰，杏眼瞪的溜圓，真和出來說話的悟真較上勁兒了。
　　其實他們在門口這說話，只隔著壹道照壁屏風，裏面的方堃和悟真都聽的真真的。
　　悟真是實在忍不住了，就過來和這個囂張婆理論，方堃壓根坐著沒動，他懶得搭理這種人，他還在回味和秋之惠的小曖昧呢。
　　而秋之惠有點羞澀，就沒有下樓來，還在上面平復情緒呢，至於樓下爭爭吵吵的和她沒關系。
　　是非就是這麽鬧出來的，妳壹嘴，我壹嘴，就惹起火兒了。
　　“叫我們關門？好呀，趕緊的，妳打電話，讓我們關門好啦。”
　　悟真是年輕人，火氣壯，說到這，他也不管自己這邊有沒有什麽底蘊，肯定是要強撐場面的。
　　其實他心裏還是有數的，小師叔認識的人多，人脈也廣，可不是好惹的主兒。
　　別的不說，就小師嬸蕭芷家就牛的不得了呀。
　　在中陵，誰能把和蕭家有關系的門店給關掉？開什麽玩笑嘛。
　　悟真撇著嘴，用鄙夷到家的目光斜瞅著那個女人，神情是極為的不屑。
　　就他這個神情表征，把李主任也給激怒了，臉色當時就陰沈下來。
　　“年輕人，說話不要那麽狂。”
　　“中年人，是妳家女人狂，我已經很客氣了。”
　　悟真半步不退讓。
　　李主任被稱為‘中年人’，有點哭笑不得，但是有陶彬在場，他還是沒有立即發作。
　　以他的身份，與市井商鋪這些人口角也有點那啥。
　　所以李主任幹脆不看悟真，對陶彬道：“陶隊，那我先走壹步，有空再聊。”
　　陶彬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覺得這個李主任還是有點心胸的，但他陰沈的臉告訴陶彬，這事沒完呢，也許才剛剛開始。
　　跟著陶彬的唐棠壹直沒有插言，她跟著陶彬壹起來的，對方又認識‘陶隊’，她不適合出場。
　　李主任那個老婆臨走時哼了壹聲，狠狠瞪了壹眼悟真，才跟丈夫走了。
　　陶彬拍了拍悟真的肩頭，三個人壹起繞過照壁，進了大廳。
　　方堃悠容寫意的坐在法案後的椅子上，動也沒動分毫，這時只朝陶彬露出笑。
　　“陶隊妳來了。”
　　這位大少爺的態度很平淡，在別人眼裏覺得他這樣和陶彬說話有些不禮貌，但在陶彬看來，這是很正常的姿態，他要是站起來和自己客氣，反而讓陶彬覺得的不正常。
　　可以說方堃是中陵的‘太子爺’，拋開這壹身份，他還擁有特殊的令人心顫的能力，只此壹項，就不是壹般人能得罪的，因為那種能力是鬼神都敬畏的，陶彬親眼目睹，十分震憾。
　　前次休息站的那件事，被打的曹同學，人家爺爺是省二號，可那件事也不了了之，奈何不了這個方堃啊，李副局長向自己透了底兒，是拿自己當心腹看待，陶彬自然是明白的，但關於方堃的底子，陶彬沒有告訴第三個人，只和下面人說，這位少爺惹不得，大家都客氣點，眾人也就明白了。
　　唐棠和悟真戀上了，也沒打問過方堃的底子，反正自己‘男人’是跟人家混的，自己向著男人就得向著方堃，其它的不重要。
　　另外，方堃能和蕭芷這位省壹號的孫女混在壹起，那是簡單的人嗎？
　　“聽說破邪居要開張了，我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陶彬倒是很客氣，有機會和這位少爺親近，他是很樂意的。
　　方堃手在桌子上輕輕敲著，問，“剛才那倆是做什麽的？”
　　他這話在問陶彬。
　　陶彬道：“哦，那個李主任吧，叫李茂，是咱們市城區政府區委辦主任。”
　　“區委辦主任？兼常委的吧？”
　　壹般來說區委辦主任是要入‘常’的。
　　入了常委的領導才叫‘領導’，沒入常的領導手裏沒有很大的權。
　　難怪那個李妻那麽囂張，原來人家老公是區常委呀。
　　中陵市城區是副廳級行政級別，區常委的辦公室主任是正處級，區委書記和區長那都是副廳級。
　　即便如此，方堃也僅是淡淡的哦了壹聲，他見過的官多了，處級之類的根本不算什麽，可在老百姓眼裏，壹個正科級就不得了啦。
　　陶彬又道：“他老婆是區城管大隊的副隊長……”
　　城管的前身就是市容，這是壹個在後世網絡上極火的部門，火的人見人罵。
　　08年的中陵正處於新城擴建期，改造四環、新建五環、奠基六環，這是壹個城市發展的十年大規劃戰略，尤其四環改造中，城管的身影無處不在，主要在是壹些拆遷現場發揮巨大的作用。
　　改造工程中，不可能事事都如老百姓的願，因為其中不泛刁民混水摸魚，不泛釘子戶坐‘地’起價，也不泛改造‘主體’政策壓制，總之方方面面的原因都有。
　　那麽，在調合這些矛盾中，城管就是壹個特殊存在，他用他們的能力把幾方面怎麽談也談不攏的矛盾都‘拆’平了，雖說老百姓怨聲載道，但是城管還是城管，他們仍舊‘合理’的存在。
　　李茂老婆沈紅是區城管大隊的隱形隊長，名義上她是副職，但實際上大隊長都要聽她的，誰叫人家老公是區常委呢？
　　沈紅不完全依靠老公，她老公李茂還是靠她爸才混起來的，沈爸是已退下去的前副市長之壹。
　　沈家比李家強勢的多，沈紅在家裏說話比李茂要有份量，在外面給丈夫面子，這是女人的聰明態度，實際上凡事都是沈紅說了算。
　　倆人壹離開‘破邪居’，沈紅就給城管隊打了電話，來文廟這邊查壹查‘破邪居’這個騙子店有沒有合法的手緒，把工商稅務的人都叫上，挑點毛病，先叫他們關門，哼。
　　這邊陶彬和唐棠才坐下沒多久，門外就鬧轟轟的進來七八號城管，這前後不差十來分鐘。
　　要說李主任夫婦這辦事效率還真是很高呀。
　　陶彬壹皺眉，他知道李主任不會善罷幹休，可也沒想到這麽快就來找事了。
　　進來的人壹個個面色不善，還有工商和稅務的人，都還穿著制服呢。
　　“妳們的營業執照呢，拿出來看看，法人在不在？”
　　因為有陶彬在，這位刑偵處的隊長，也是有名人物，尤其在基層，不少人都認得他，他在場，這些城管們就沒有太張揚的做事，讓工商稅務先挑剌兒。
　　工商稅務登記都有，法人叫秋之惠。
　　混在基層這些人，沒壹個認識秋之惠是誰的。
　　那個工商頭頭兒認識陶彬，笑著和他聊話，稅務那個帶頭的也認識，湊壹塊說笑呢，似乎不是來找事的，城管們壹個個橫眉冷面，壹付公事公辦的神態，開玩笑，沈隊讓這家店開門，能笑嗎？
　　陶彬看出來了，城管裏壹個姓沈的人，似乎是這次行動檢查的頭兒，他使眼色讓工商稅務這邊的人挑剌兒，挑出來他們就辦事。
　　陶彬心裏暗哧壹聲，這些人，真也是不長眼，但三個部門攪進來，也不好說話，若只是其中壹個就好辦了，得罪人的事，有心計的人都讓別人上，他則躲在後面，真有什麽事，壹推六二五了。
　　這種人，陰險，狡詐，其實就是說那個姓法的城管。
　　陶彬對工商帶頭那個有點好印象，因為他們以前就認識，他揪了壹下那人。
　　“呃……”
　　“法人姓秋，省裏面有個姓秋的大官，妳趕緊抽身，別趟這混水……”
　　工商那位聽了陶彬這句小聲說話，心裏猛的壹激靈，嚇的差點沒尿壹褲襠，省裏大員只有壹個姓秋的，秋東山，常務副省長。
　　我的個媽呀，姓沈這家夥拉自己跳泥坑呢？艹尼瑪。
　　工商那個二話沒說，接過人家的登記執照壹看，法人赫然是‘秋之惠’，他咽了口唾沫。
　　“手緒沒問題，那個，我們還有別的事，先撤了，沈隊，妳們忙……”
　　工商那位給稅務那頭兒丟了個眼色，領著他們的人就撤了，倆人老關系，壹個眼色就給傳達自己的意圖，稅務那位也是聰明的，打了個哈哈向沈城管笑了下，領著人跟著工商那位走了。
　　沈城管有點摸不著頭腦，他拿過法人登記執照壹看，也看不出什麽問題來，就懷疑陶彬和他們說了什麽，這倆人咋就撤了呢？
　　這裏面有事啊，沈城管是聰明過頭那種，壓根不是傻子，他也有點摸不清深淺了。
　　但直覺告訴他，工商稅務他們壹走，肯定有原因，之前合作無往不利，這種情況頭壹回見啊。
　　不行，得先撤出去問清了再說。
　　沈城管心思壹動，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替他免了壹劫。
　　方堃知道陶彬說了句話，就打發了工商稅務那拔人，他朝陶彬笑了下，不怪他多事。
　　多壹事不如少壹事，方堃也不想太招搖，他是回魂產品，沒有年輕人的心浮氣燥，撐得穩著呢。
　　這時，秋之惠下來了，問什麽事？
　　方堃說沒什麽，工商稅務城管聯合查照，秋之惠就哦了壹聲。
　　陶彬則沒想到法人秋之惠在樓上，秋之惠亡夫之案，陶彬有介入，也見過秋之惠本人，就車禍壹案是不是他殺也有過討論，市局最終定論非他殺結案。
　　“秋小姐，妳好。”
　　在秋之惠面前，陶彬可不敢拿大，很正經的站起來問好，這位俏寡婦可是省大員的千金呀。
　　秋東山把前任田局長搞落馬，省城正傳的沸沸揚揚，關註率是極高的，民間議論也是極熱的，連帶把秋東山女兒秋之惠也編排進去了，各種版本的傳說不壹而足，好的壞的貶的都有。
　　可以說老秋正站在風口浪尖上，他家人也處於焦點位置。
　　秋之惠嗯了壹聲，含笑點點頭。
　　……
　　沈城管名叫沈濤，他是城管大隊的臨時工，他領的壹拔人基本都是臨時工，城管為什麽這麽多臨時工呢？其實原因很簡單，出了什麽問題，把某某開除，因為他不聽指揮瞎折騰，給城管隊伍抹黑，其實上大夥都清楚，城管這個工作難做，唱黑臉兒的，得罪人的活兒，不變著法兒弄也不行啊。
　　沈濤是沈紅的壹個族弟，是個無業遊民社會混子，而且還是二進宮的那種混子，現在搖身壹變成了‘城管’臨時工，穿上那身制服，別提多威風了。
　　不過沈濤畢竟二進宮，有的是社會經歷和頭腦，看風頭兒，識火勢，眼力很精道。
　　就拿今天的事來說，他就看出不對勁兒了。
　　出來後給工商那個打手機，問情由，工商那位和他沒少合作，私交還是有的。
　　就告訴他，那門店法人叫秋之惠，省城中陵省委大員裏有壹個姓秋的，妳不知道是誰啊？
　　沈濤擱下電話，腿肚子有點抽筋，眼下熱議的秋大員不正是常務副省長秋東山嗎？
　　他有點口幹舌燥，忙拔通族姐沈紅的手機，把情況匯報上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李主任領著妻子沈紅又進了破邪居。
　　這回，這夫婦倆態度變的謙遜無比了。
　　他們入來時，陶彬還沒走，方堃和秋之惠在壹起，他坐著，秋之惠站在法案旁。
　　李主任他們進來看到秋之惠，就感覺眼前壹亮，這少婦太出彩，靚美的壹塌糊塗，這誰呀？
　　悟真沒給這二位好臉子，“妳們又來做什麽？城管沒給妳二位掙到面子，不服是吧？”
　　悟真這話明顯很挑釁。
　　但在這時來說，李主任和沈紅夫妻都軟了，被人家說也得陪著笑，哪怕他們沒證實這店的背景。
　　可對於他們來說呢，寧可搞錯了，也不能得罪秋家，因為他們得罪不起。
　　“小師傅，妳誤會了，城管什麽事，我們也不太清楚，我們是誠心來求符的，錢就不是問題。”
　　他們不承認城管那出戲是他們導演的，但又準備出錢求符，明人壹聽就聽出來了，認輸了，出錢了事，但不承認那擋事是保個面子，大家心知肚明。
　　悟真還要說什麽，方堃開口了，“我破邪居的符很貴。”
　　“沒事的，多貴我們也要，我們信任破邪居。”
　　這就是服軟的態度，聰明人都這樣。
　　“哦，普通符十萬，咨詢費壹萬，說說吧，妳們求符做什麽？”
　　李主任說不貴，又把求符替母親安神的目的說了壹下。
　　方堃就用法案上的朱砂墨汁繪了壹道普通符。
　　悟真拿過去給他們，不客氣的道：“十壹萬，現金還是刷卡？”
　　“刷卡刷卡！”
　　沈紅連聲道，眼都不敢看悟真，心裏雖恨的厲害，但在秋家的強壓下，她沒有擡起頭的資格。
　　11萬擺平城管找事的過節，壹點都過份，若被秋家找妳後帳，李主任可能換個位置。
　　刷了卡後，倆人捧著價值11萬的‘符’喪氣垂頭的離開了破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