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粉身碎骨
紅樓遺秘 by 迷男
2019-1-11 20:27
瞧著那只赤紅得可怖的手掌緩緩按下來,寶玉心中升起壹種死亡的恐懼,突覺胸前的通靈寶玉處傳來壹股熟悉的氣流,麻軟的身子剎那間充滿了活力,猛地翻滾出去,壹骨碌從地上爬起。
白玄壹怔,心道:“我明明點了他身上數處要穴,怎麽連壹個時辰都不到就解開了?”
不及細想,壹個箭步跨上追擊。
寶玉心知此時生死系於壹線,轉身就跑,那神秘的氣流源源不絕地從胸口傳入,此刻為了逃命,速度不知比先前從紫檀堡趕回都中時還要快上多少倍。
白玄大為訝異,心忖此子武功似乎並不怎麽樣,輕功卻竟然這般出奇的好。
壹時追趕不上,只在後邊封迫圍堵,望能將之逼入死角。
寶玉有如驚弓之鳥般亂奔,昏暗中只見四周黑影重重,待近壹瞧,竟是壹具具大小不壹的石棺,心頭的驚悚更是難以形容。
白玄笑道:“這裏有許多空棺材,妳自個先挑壹個吧。”
寶玉越往前奔越是黑暗,漸至伸手不見五指,心中惶然無助:“這邊半點光亮都沒有,九成不是出路,後邊又有那惡人追著,老天爺呀,叫我如何是好?”
他從小嬌生慣養,寵得生性懦弱,更從未經過什麽大風大浪,差點就要哭出聲來,突然腳下踏空,只聽“卟通”壹聲,卻是掉進了水裏。
白玄聽見,趕忙駐足停下,他知這裏邊有壹條地下河,心道:“那小子定是掉進了河裏,不知他懂不懂水性?”
寶玉生自北地,絲毫不識水性,壹跌入河裏,只覺冰寒刺骨的冷水四下湧來,慌亂中已灌了幾口,掙紮著冒出水面,才呼吸了半口空氣,身子霎又沈了下去……
白玄黑暗中凝耳細聽了壹會,聞得河中再無異聲,心中反而猶豫起來:“料是沈下去了,不知此河有多深?這裏面還有許多地方沒有探明,幹系重大,萬壹他沒溺死,麻煩可就大了。”
沈吟半響,終究放心不下,脫了外衣鞋襪,沿著河旁步下水去,觸著冰寒的地河水,不禁打了個哆嗦。
白玄拜殷正龍為師前,曾在江南流浪過幾年,因而略識水性,此時又修習了鳳凰涅槃大法,有存息閉氣之能,在河面上尋遊了壹會,不見寶玉蹤影,便深深地吸了壹口氣,壹頭紮入水裏,潛下河底搜尋。
寶玉灌了許多水,昏昏沈入河底,幸有胸前那塊與生俱來通靈寶玉護著,源源不斷地供氣與他,身子時起時落地隨著河底的暗流飄行,不知過了多久,忽覺頂上壹片透亮,心中猛然驚覺:“若是再這麽下去,定然溺死無疑哩!”
雙手亂扒,摸索到了河床邊,正巧此處地形甚是平緩,便慢慢攀行上去,十幾步後,腦袋壓力壹減,鼻口竟已露出水面,不由驚喜非常,爬到岸上,還沒吸兩口氣,就覺胃裏漲得惡心,倏地伏在地上嘔吐起來……
寶玉嘔盡肚裏的河水,又賠上幾滴青膽汁,這才緩過勁來,身子壹軟,仰面倒在地上,猛見頂上懸著千百燈火,照得四下壹片雪亮,眼睛在黑暗裏呆久了,哪能完全睜開,心中大奇道:“這又是什麽地方?莫不是我死後魂兒上了天?”
他呆了半天,坐起來四下細看,但見周圍盡是用白石砌成,壁上以五彩畫滿了奇花異草,怪獸珍禽,數丈以上至頂,畫的卻是無數鬼神,有千手千眼的,也有三頭六臂的,神情或嗔或喜,或哭或笑,皆畫得栩栩如生莊嚴肅穆,令人心生敬畏。
寶玉何曾見過這等景象,瞧得不覺癡了,又見遠處金爛爛的壹片,心中好奇,走過去壹瞧,卻是壹字排開四具白玉棺材,旁邊堆放著許多金壇玉匣,裏面盛著金銀、珍珠、玉器、寶石、翡翠、珊瑚等無數奇珍異寶,各種美麗的光芒交織相映,耀得人目眩神迷……
寶玉瞠目結舌,如果說剛才是在做惡夢,那麽現在又是在做美夢啦,他用力捏捏手臂,痛得幾叫出聲,這才相信自已還沒有死,走近前去,猛見那四具玉棺與所有奇珍異寶皆放在地面上畫的壹個大圈子裏,圈內繪著閻羅鬼判牛頭馬面等陰神,正領鬼役百般烤打熬煉許多幽魂,卻是壹副十八層地獄圖,心中覺得怪異非常,想道:“哪有人在棺材下面繪這種圖的,豈不是咒逝者下地獄麽!若是有仇,怎麽又堆了這許多金銀財寶在周圍供奉著?”
白玄換了幾次氣,在河裏搜索甚久,只是找不到寶玉,琢磨道:“河底有壹股暗流,剛好與水面相逆而行,那草包會不會被帶走了?”
料定寶玉已無生望,但他生性從來謹慎,沒尋著屍體便始終放不下心,竟又再次潛入河底,循著那股暗流摸去。
白玄潛遊了約半裏地遠,因此段皆在地底,沒有空間可以換氣,肺裏貯存的氧氣漸漸耗盡,心中慌了起來:“這河怕是流往地底更深處的。”
正要返回,忽見頂上壹片透亮,不禁大奇:“此乃地河,上邊也不過是地底,怎會有光亮?”
急忙浮了上去,腦袋冒出水面壹瞧,頓時呆了:“此處怎麽有人點了這許多盞燈火?”
他爬上河岸,細瞧那些燈火,只見光芒均勻,毫無晃動,不象是油火蠟焰,便提氣往上壹縱,瞧得真切,抓了壹團光芒在手,落地再瞧,竟是壹粒混圓的寶石,有如螢火蟲般地透出光暈來,只是亮度強了許多。心中壹凜:“難道是夜明珠之類的寶石麽?這裏怕不下近千盞,每盞放著壹顆,那豈不是便有……”
白玄心中通通直跳,遊目四顧,突瞧見那邊似有壹人立著,急奔過去壹瞧,果然是掉進河裏的寶玉,那發梢衣邊皆尚滴著水,模樣狼狽不堪,不由大笑道:“妳能逃到哪裏去?今天的忌日已是鐵定無改啦!”
正想壹掌將之結果,卻見他呆若木雞,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前方,不覺疑惑,便循著他的目光望去,瞧見那四具玉棺旁及周圍無數的奇珍異寶,立時也被鎮住了,猛想起江湖上的種種傳說,心中又驚又喜:“有人估計丁翊的地底寶庫不只壹個,果然沒有猜錯。”
白玄尋找到第壹個地底秘庫時,除了得到鳳凰涅槃大法的秘籍之外,並沒有其它太多的收獲。他在前邊曾寸縷不余地搜尋過無數次,卻始終沒有新的發現,久而久之,也就死心了,不想今日為了追殺寶玉,竟意外地發現了這第二個秘庫,狂喜中使勁拍了腦瓜壹下,大笑道:“哪裏都想透了,怎麽唯獨沒去想這條河呢!幸好老天終究不負我,又叫壹個大草包把我帶到這裏來,哈哈!”
寶玉見右首第壹具玉棺上架著壹管碧簫,晶瑩柔潤,好不可愛,精美之度似非人間之物,不知不覺拔足往前……
白玄眼角乜見,猛地暴喝道:“憑妳也想染指!”
壹掌疾拍他的背心。
寶玉胸前的通靈寶玉壹顫,心中忽生警兆,向前斜裏滑出,整個人直撲到地面,才堪堪避過那索命的壹掌。
兩人這麽壹擊壹逃,離那四具玉棺又近了數步,白玄正要發第二掌追擊,眼睛忽瞧見左首第二具玉棺上架著的壹只令牌似的物事,不禁壹怔,心中霎而狂喜起來:“莫不是那傳說中白蓮教的掌教之寶——聖蓮令?”
疾步奔過去,壹把將那物抄在手裏,臂膀立時壹沈,居然甚是沈重。
寶玉趴在地上,猛瞧見那十八層地獄圖中的因果警示:壹名鬼役正用利刃剖剜貪財鬼的心臟。不禁唬得魂飛魄散,心道:“我怎麽著魔了?那些東西不過是身外之物,還是快快想法子逃命要緊!”
趁著白玄不備,悄悄爬起,慢慢往後退去。
白玄細觀那物,果然是壹只長約半臂的令牌,只見其通體晶瑩滑潤,白裏透碧,正上雕著壹朵盛放的蓮花,翻轉背後,卻見刻有兩行小字:“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壹現盛世舉。”
他心中再無疑惑,不禁狂笑起來:“果然是聖蓮令,哈哈,數年前隨著前白蓮教主壹起銷聲匿跡,多少人苦尋不獲,誰知今日卻落在了我的手裏!”
他萬分興奮,絲毫沒註意到在踏入十八層地獄圖的剎那間,周圍已悄然起了變化……
寶玉忽覺後邊的河水有些異樣,轉頭瞧去,只聽“嘩”的壹聲,竟從水裏冒出半只巨大無比的輪子來,其上有筒有鏈,升到壹定的高度便頓住不動,輪圈開始朝著壹個固定的方向轉動,初時還只緩緩旋轉,後來卻越來越快,也不知因河水帶動了它,還是它在卷動河水。
白玄猶自忘乎所以,高高舉起聖蓮令,仰首凝望著,想到得意處,按不住又狂笑起來:“天下無敵的鳳凰涅槃大法,變幻無窮的無極譜,再加上這支號令百萬白蓮教徒的聖蓮令,我白玄何止出人頭地,簡直可以稱霸江湖啦!哈哈哈!”
寶玉望著那只轉得飛速的巨輪,壹時不明所以,忽聽壹種平日從未聽過的軋軋聲響起,從河裏傳往兩邊的墻壁,循目瞧去,才註意到四具玉棺背後所繪的畫像,細看之下,原來是佛家的十八羅漢,各展降龍伏虎威姿,表情卻與別處大不相同,皆是壹色的猙獰忿怒,心中害怕起來:“莫非此處是什麽聖人的墓穴,被我們胡闖進來褻瀆了,如今連鬼神都發怒起來哩!”
白玄如癡如醉,不覺催功運勁,揮舞那支聖蓮令,驀感令中竟生出壹股奇怪的氣流,沖擊得他差點捏握不住,趕忙運起鳳凰涅槃大法,只見令身掠過壹道紅暈,令首突噴出壹道淡赤的芒焰來,不禁更是驚喜非常,心忖:“江湖上傳說這聖蓮令不但能號令白蓮教徒,更有壹種把使用者功力放大的奇效,此說果又非虛。”
當下連連運功試驗,竟連河裏冒出個大輪子也無動於衷。
寶玉聽那軋軋聲越來越響,慌得東張西望,忽見那十八尊羅漢像往旁壹閃,每圖後面皆開出壹扇門來,壹眨眼彈出十幾條人影,齊往中間撲襲,心中大驚:“不好!那些羅漢真的顯聖啦!”
白玄這時才發覺有異,猛見四周有人包抄過來,竟然勢如奔雷疾若飛電,不及細想,運起鳳凰涅槃朝最先撲到的拍出壹掌,只聽“當”的壹聲鳴響,擊中了那人的肩膀,頓感所觸硬如鐵石,反震得血氣翻騰,不由微微壹怔,腦後又有壹股勁風襲至,急忙揮令格擋,但已慢了霎間,才舉壹半,肘關已挨了重重壹擊,通條臂膀立時酸麻不已,手中那支聖蓮令捏拿不住,遠遠地飛了出去……
寶玉人已退到十八層地獄圖的圈邊,處境比白玄好了許多,只有壹人朝他襲來,但他不識武功,毫無抵禦之力,只得施展輕功逃避,慌亂中腳底壹絆,整個人已摔倒地上,那人壹擊不中,絲毫未見頓滯,臂如巨鞭般又朝寶玉頭頂砸落。
寶玉見來勢雷霆萬鈞,嚇得筋麻骨軟,人已來不及躲閃,忽見壹物飛砸在地上,正巧彈跳到跟前,原來正是白玄脫手飛出的聖蓮令,情急中本能地抄住,奮力往上壹格,只聽“豁喇”壹聲,竟把那人砍下半條臂膀來,趁著這壹閃即逝的機會,連滾帶爬地逃出老遠。
那人斷了手臂,卻連哼都不哼壹聲,直追到十八層地獄圖的邊緣,才轉回身去,與余人合擊白玄。
寶玉坐在河邊大口大口地喘氣,凝目瞧去,不禁嚇得目瞪口呆,身上浮起了壹層雞皮疙瘩,原來那些所謂的“人”竟然無眉無眼,無鼻無口,混身精赤,從頭至尾皆是青碧之色,背後皆連著壹根可伸可縮可彎可拐的長軸,他便是做夢,也想不出世上還有這樣的怪物。
白玄被它們團團圍住合擊,身上霎已挨了數下,心中凜然:“從哪裏來了這許多高手?”
雙掌奮力還擊,打到對方身上,只聽“當當”鳴響,仿佛拍在金屬物上,這時他才瞧清了那些人的模樣,不由吸了口涼氣,猛地想起了傳說中的少林“銅人巷”原來丁翊以三朝大內司庫之便,在幾十年裏收羅了無數奇珍異寶,壹來害怕給朝庭發覺,二來擔心被人偷盜,便在他這占地數百畝的府第下面,悄悄建了“青龍、白虎、玄龜、朱雀”四個大型秘庫,分類收藏各種寶物,被白玄最先尋找到的秘庫是“玄龜”而這個藏著無數金銀財寶與四具玉棺的秘庫便是“青龍”原本的設計各庫並不相通,而寶玉與白玄經過地河,誤打誤撞地進入這“青龍”秘庫裏,只是意外中的意外,倒避過了通往“青龍”路上許多極為厲害的機關陷井。
但這“青龍”秘庫中收藏之物非同小可,丁翊還在庫內布下了最後壹道也是最利害的壹道機關,名日“伏魔羅漢圈”乃由當年壹名從少林寺叛逃出來的神秘僧人所設,以十八具青銅鑄造的人偶組成,利用地河的水力驅動,通過水輪轉換,再經機關軸承的巧妙傳送操控,自動攻擊壹切踏入那十八層地獄圖範圍內的活物,雖然仿自少林寺內的“銅人巷”但威力之強,卻遠在其上。
白玄若已練成了鳳凰涅槃大法,今日倒有壹戰,但他此時只學了個皮毛,如何抵擋得住那十八個銅皮鐵骨的怒羅漢,偏偏他剛才貪戀那聖蓮令,壹逕走到了玉棺旁邊,正好位於十八層地獄圖的中心,轉眼已深深陷入那些銅人的層層包圍圈內,哪裏還能逃得出來。
白玄擊中那些銅人,最多只是令得它們稍微頓滯,而壹旦被它們擊中,千均機械之力送到身上,卻是下下都分筋錯骨痛徹心肺,心中漸漸慌了起來。
寶玉瞧瞧手中聖蓮令,見其雖然有棱有角,但並無什麽鋒利之處,不禁納悶怎能將那銅人海碗粗的手臂斫斷:“不知是什麽東西做成的?竟比銅鐵還硬。”
忽聽白玄悶哼壹聲,顯然是挨了重擊,擡首望去,見他有如風中敗絮,在那些銅人中間東倒西歪,已呈不支之相。
鳳凰涅槃大法若是擊在血肉之軀上,中者立如烈火炙烤,萬分痛苦,而那些銅人皆為青銅鑄就,耐得高溫,沒有半點感覺,陣勢絲毫不亂,白玄幾次硬闖突圍,皆被那此銅人打了回來,漸覺筋疲力盡,心中愈來愈驚:“若再脫不了身,只怕得被它們活活打死!”
腹部突又挨了壹下重擊,痛得肝脾似裂,立時慘叫起來。
寶玉聽白玄呼聲慘烈無比,心中不忍,朝他大聲叫道:“地上那圈子好象有古怪,妳快想法子逃出來,或許它們就不打人了!”
心中盤算若是那些怪物還追出圈子來,到時便只有跳進河裏逃命了,難道它們也會遊水不成?
白玄哪裏不想逃出重圍,無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肚裏叫苦不叠,靈光壹閃,突然奮力朝上躍起,剎那間縱過數只銅人的頭頂,眼看就要從空中跳出包圍,心頭方才竊喜,眼前倏地飛起壹條青影,霎已擋住去路,壹拳重重地把他擊回中心。
白玄魂飛魄散,心臟隨著身子直沈下去:“這些銅人竟能跳起,真是天亡我也!”
只聽“哢嚓”壹聲,驀地劇痛鉆心,肘關挨了壹下,料是被打斷了,他鬥誌崩潰,竟對著那些銅人求饒起來,連呼道:“饒命……饒命……我什麽都不要啦!”
寶玉瞧白玄掉回那些怪物當中,慘呼求饒之聲不絕於耳,嚇得渾身直戰,心道:“幸好我剛才沒有再往前走,否則定然也逃不出來。”
對面銅人勾拳痛毆,正正地擊在白玄的腹上,打得他彎腰俯首,面上接著吃了壹膝,頓然滿堂開花,涕淚漿血壹並爆出,又往後邊仰倒,另壹銅人剛好掩至,壹拳揮出,勢如奔雷直襲他背心……
白玄此刻身上功力盡散,哪能挨得住那千鈞之拳,通體壹震,猛見壹條海碗粗的青臂從自已胸膛穿了出來,殷紅的鮮血觸目驚心地四下狂灑,頓把周圍幾個銅人都染赤了,喉中悲嘶壹聲,就此無聲無息。
寶玉聽白玄的慘叫聲嘎然而止,不覺毛骨聳然,混身都麻痹了。
當年的神秘僧人極為心狠手辣,將這“伏魔羅漢圈”設計得殘忍非常,那些銅人若不將闖入守護範圍之內的活物完全清除,便絕不會停止罷休,白玄明明已被它們擊斃,卻仍壹下下毫不留情地重毆,傾刻間,便把他的屍身擊成血肉模糊的壹攤爛泥。
直至確定防護圈內再無活物,那十八個銅人這才住了手,並腿斂臂合成僵屍般的壹條,由背後的軸承收回各自暗門之中,外邊的十八羅漢像緩緩移回原位,猙獰地註視著前面那血淋淋的十八層地獄圖。
只聽軋軋聲漸稀,河裏的巨輪也慢慢停了下來,續而緩緩沈回水底,壹切都重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