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死而有憾

天璣峰，祿存堂。
武鎧和沐紅帶著人趕到時，就看到院門外站著幾位天璣門生。他們的呼吸並沒有停止，體溫尚存，但就是壹動不動，對於逼近身前的敵人毫無反應，只是十分詭異地定在這裏。
武鎧和沐紅互望了壹眼，再感知了壹下四周，寂靜得有些可怕。
秦越會比他們更快追到這裏，他們不意外。但是，眼前這情形，似乎秦越已經單槍匹馬闖了進去，單槍匹馬將祿存堂控制起來了？
武鎧和沐紅再次對視，壹名玄武門人卻已經走上前，伸手試著要朝壹位呆站著的天璣門人推去。
“不要動！”沐紅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猛然叫道。
那門人被嚇住，回頭看向沐紅，所有人都看著沐紅。
沐紅開口，只說了三個字：“天羅鏡。”
所有人楞，進而恍然。
天羅鏡他們雖未見識過，卻也久仰大名。施展出來大致是什麽效果也是聽說過的。眼前這些天璣峰的門人，可不正像是傳說中被天羅鏡封殺了的模樣？
“所以還是不要碰得好。”沐紅說道。
眾人都點頭。有關天羅鏡他們知道的就只這麽多了，誰知道這樣貿然上去觸碰，會不會解了天羅鏡的封殺。至於為什麽這些人只是被封而沒有被殺，他們倒也理會得了。雖然眼下天璣箭已經放出，但沒看到星落，對於北鬥學院而言終歸會起到麻痹作用，讓他們意識不到局面的嚴峻。
“我們走。”武鎧說著，便已邁步進了祿存堂的院門。壹進去，就又瞧到壹動不動的天璣門人。他們形態各異、表情不壹，有些看起來已經做出閃避的舉動，但終歸還是沒有逃過天羅鏡的封殺。
“天羅鏡，真是可怕。”武鎧看著這壹院子好像蠟像壹般的活人，由衷地感慨著。
說著，壹行人就直朝院深處沖去。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那麽他們的目的自然和秦越完全壹致。
院深處，秦越壹手緊握天羅鏡，壹手扶著院中的壹座假山，微微彎著身子，臉色慘白。他的四周，尚有不足十位天璣門人，已呈包圍之勢，但終究沒有人敢輕易向上。
秦越深深吸了壹口氣。
天羅鏡這種超品神兵，會自己駕馭魄之力來施展異能，對使用者沒有很大負擔，這也是超品神兵更具價值的原因之壹。所以秦越很有信心，憑著天羅鏡，他可以獨闖祿存堂，畢竟此時祿存堂留守的力量也很有限。
但是現在，他卻有此無以為繼。
壹切都是因為這個人，他剛到祿存堂時，就遇到的這個人。
老瓦頭。
祿存堂的看門人，壹個早已過了巔峰期，在所有人眼中只是掛個閑職安享晚年的老人，卻成了秦越闖祿存堂的最大障礙。從院門外起，便成了秦越最大的困擾。
他的實力絕不是最強，祿存堂的留守門生，尤其是內院金庫的，遠比老瓦頭要彪悍的多。但是這些彪悍的門生，沖得最兇最猛的門生，都已經被天羅鏡給封殺。老瓦頭呢？他在院外時已經被天羅鏡封殺了壹條胳膊壹條腿，可他就憑著剩下的半個身子，和秦越纏鬥到了現在。秦越早已對他狠下殺手，但是壹次又壹次，老瓦頭死裏逃生。
他的經驗，他的見識，他的從容，他的冷靜，在這種時候，比任何高深的境界，強大的異能都要更有價值得多。
但是和秦越糾纏到現在，他也很不好受。他的人也早已經虛脫，人在這壹會功夫裏，似是又老了十多歲。
但他依然站在那裏，金庫的門前，用壹條腿獨撐，有些渾濁的雙眼，依舊壹刻不停地緊盯著秦越的動作。
看到秦越抓著天羅鏡的手在微微顫抖，看到秦越蒼白的面色，他也絲毫不為所動。
他用眼神示意著其他天璣門人。而這些年輕的門生，從最初對老瓦頭的不以為然，現在卻都已經深深地折服。
老瓦頭的示意，他們壹折不扣地執行著。因為天羅鏡實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得他們根本不知所措，就連他們當中最傑出的盧澤，也只是壹個照面就成了活體蠟像。
只有老瓦頭始終冷靜，而且很有辦法，在他的張羅調度下，終於將秦越拖到了這壹步。但是只要他還有天羅鏡在手，就沒有人敢大意。七位天璣門人，圍成壹圈，緊盯著秦越。
“這樣便好，不要上前。”老瓦頭說道。他的聲音很疲憊，但依舊很清晰。
“不愧是秦氏血脈。”老瓦頭接著說道，“就算是南天四門主親臨，也未必能將天羅鏡使用到這種程度。”
秦越神色微變。這老瓦頭的見識實在有些驚人。論實力，他還比不了南天學院四大門主，可真論駕馭天羅鏡，他卻要比四門主中的任何壹位都要出色。因為他們秦家血脈養成了流光飛舞這樣的血繼異能，這是對沖之魄，對光的極高水準的體會和運用。而天羅鏡同樣是以沖之魄為核心，以光為載體。這件超品神兵與秦家血脈契合度極高，秦家血脈的魄之力，可以讓天羅鏡運轉的更加流暢如意。
“不過很可惜，妳既然是秦家人，這神兵就不可能真的由妳來執掌，妳用它，到底還是生疏啊。”老瓦頭又說道。
秦越微嘆了口氣。老瓦頭又說對了。他是秦家人，擁有血繼異能，赫赫有名的秦家人。所以即便是投身南天學院，也不可能割舍家族，他終歸會以秦家人的身份為主。所以南天學院又怎會將他們的鎮院神兵完全交托給這樣壹個並不完全忠於學院的人來執掌呢？只是這次行動艱難，需要借用秦越來充分發揮天羅鏡的威力，才將這鎮院神兵交到了他手。秦越當然很清楚，天羅鏡交給他時早不知下了多少定制，南天學院想收回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理解學院的安排，並沒有因此介懷。他只是遺憾，因為這壹點，讓他對天羅鏡的使用終究留下了破綻。
“佩服。”秦越由衷地說道。
因為這其實不能說是破綻，只是沒有和天羅鏡充分磨合，而有些滯澀。對威力強大的超神兵來說，這點滯澀本不該成為問題，也只有這樣經驗豐富、見識不凡的老人，才能抓住這點細微之處大做文章。
敗給老瓦頭，秦越服氣，但是他的使命，卻不會到此為止。
“聽到了嗎？”他的笑有些艱難，不知為何，他竟然會為老瓦頭敢到悲哀。老瓦頭已經拼盡了全力，或許這壹戰以後，他就會油盡燈枯，如果能夠阻止到他們，他也可死而無憾。只是很可惜……
“有人來了，但不是我們的人！”有天璣門生已經發覺了武鎧、沐紅壹行人闖進內院。原本還以為是天璣箭放出後自家來的支援，但在看清來人後，頓時絕望地吶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