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從來都不是玩笑

廢宅雖然漏風漏雨，但空房間到不少，郭有道當即決定也住在這裏。蘇唐很快就給他收拾出了壹間，但這顯然也沒讓郭有道的心情好到哪去，晚飯的時候也依然是壹張黑臉，時不時地瞪壹眼路平。
“我說，妳到底哪得罪院長了？”蘇唐小聲問路平，但這壹圈都是什麽人啊？西凡就算在鳴之魄上差壹些，但總歸不是想莫林那樣完全沒有力之魄，這種距離，他都足夠聽清。而後他沒去等路平的答案，而是馬上觀察起了院長。郭有道在蘇唐問出這個問題時明顯臉又陰沈了幾分，似是勾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回憶壹般。
果然得罪的不清！
西凡正默默想著，壹旁路平也已經開始低聲回答蘇唐了。
“我下午說以後要去峽峰學院，院長生氣了。”路平說。
嗯？
西凡楞了楞，不過蘇唐很快幫他問出了他的不解。
“妳為什麽要去峽峰學院？”蘇唐小聲問。
“我想在摘風學院的，院長不收。”路平說。
“這……”蘇唐和西凡壹起看向郭有道。這氣生的簡直沒道理啊！
郭有道卻又氣上了。這臭小子，居然裝傻？
確實，最初從雪原帶回的路平和蘇唐都有些不諳世事。如果是那個時間段的路平，這樣理解他生氣的原因他不會意外。
但是，那可是三年前啊！
這三年來，路平看起來和外界交流不多，但他可不是在封閉自己。事實上他對新的環境適應很快，但是他也很快發現，新環境無法滿足他的需求。
所以路平將自己置身在這環境外，他需要將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了他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修煉上，這個修煉沒人能幫到他，他只能壹個人孤獨的摸索。
之後漸漸有很多羞辱、很多麻煩找上他，但路平處理之平靜理智讓郭有道嘆為觀止。他從不動怒，總是有事說事，有理說理，用最快速最有效的手段將不得不解決的麻煩料理掉。
西凡，摘風學院最出色的學生，在和路平多次的、不涉及武力的交鋒中，可說是完敗給了路平。這當中固然有摘風學院寬容院規對路平更為有力的因素。不過也足以說明路平早已經不是最初背著蘇唐企圖靠雙腿走出雪原的懵懂少年了。
現在的路平，郭有道百分百確信他完全知道自己的意思。但他偏偏要裝傻說成這樣，無非是想避免在這話題上再度展開討論，他不想在這上浪費時間。
說的更直白壹點：他嫌郭有道煩。
“臭小子！”郭有道忍不住壹拍桌。
“我吃飽了。”路平放下碗就跑，離郭有道遠遠的。
“沒救了。”郭有道仰天長嘆。
蘇唐和西凡面面相覷。他倆又不傻，自然已經看出院長生氣另有原因。不過看起來路平並不打算做什麽解釋，院長的樣子則像是在生悶氣。
“院長，這到底是？”西凡問道。
“妳問他！”郭有道想指路平，結果壹看，路平幹脆都躲回房間，不在院子裏待了。
“那個臭小子，畢業後就想回天照學院當個導師，種花養草什麽的！”郭有道氣道，“妳說說……”
“怎麽跟我想的壹樣？”沒等郭有道說完呢，西凡就已經脫口而出，壹臉震驚，現在從來沒有想到過這路平對未來居然有和自己壹樣的想法。
“什麽？”郭有道顯然也驚了，西凡在他眼中壹直是最靠譜的學生，居然也……
“但是花花草草的我覺得沒什麽意思，我還是做些別的好。”西凡認真規劃著他的未來。
“西凡，妳怎麽也……”郭有道壹臉痛心，壹臉“妳讓我好失望”的神情。
“我怎麽？”西凡不解。
“妳作為……作為……”郭有道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卻沒有說出口。他壹直覺得西凡認真、可靠，所以從來沒有和西凡談及過有關未來的話題。這樣的學生，對未來壹定會有很好的規劃，哪裏需要別人去操心？
西凡的燕家血脈，郭有道也是在文歌成來以後才知道的。他很驚訝，而因此引發的疑惑，他還沒來及去確認。而現在，聽了西凡對未來的想法，郭有道終於可以確信。
燕家，是在大陸西北，西北燕秋辭之名因此而來。摘風學院呢？地處玄軍帝國峽峰山區，是大陸的最東南。
燕家的子弟，不遠萬裏，對穿了整個大陸，跑到了連個精之魄貫通導師都沒有的摘風學院學習了四年，這真是來修行了嗎？
這不是，這當然不是，就算是想苦其心誌，也不帶這麽玩的。
西凡不用燕姓，不漏身份，即使在被文歌成看穿後也對這事避而不談。這很明顯是逃避的心態。最初沒有這樣的身份，西凡在大家眼中就是壹個認真本分的好學生。可有了這樣的身份，他的行徑就耐人尋味了。千裏迢迢跑到偏僻的摘風學院，這是否代表著他想遠遠避開那個大陸的絕世家族？
西凡不稀罕那樣顯赫的身世，從壹開始他所期待的就只是平凡。
這份對穿大陸的決心，看來也是異常堅定的。
西凡還在等著郭有道說下去，但郭有道意識到這些後，已經不知該怎麽開口了。
倒是蘇唐，壹直都在不解中，看到郭有道對西凡的念頭也流露出了對路平壹樣的神情時，就更加迷茫了。
“在天照學院當導師有什麽不好嗎？”她問道，她看郭有道的神情，似乎就是這麽個意思。
郭有道嘆氣。蘇唐的話也充分表明，這個血力子也是沒什麽遠大理想的。不過這壹點郭有道早看出來了。蘇唐又沒有西凡那樣的身份反轉，她壹直所表現出的就是輕而易舉的滿足感。這樣壹個隨遇而安，容易知足的人，又怎麽會有太大的野心和願望呢！所以對於蘇唐來說，及時郭有道說出來了，她都不太理解郭有道生氣的這個點。
“唉唉唉！”郭有道無力多說了，筷子扔桌上，無奈地看了楚敏壹眼。
“至少妳還有壹個。”彪悍如楚敏，這時候都體諒郭有道的失落，做出了安慰，指了指正吃得高興得莫林。
“他？”郭有道苦笑，“我跟他根本不熟，他就壹個路過的。”
“是嗎？”楚敏也不去問究竟，只好給了郭有道壹個“那就只能如此”的表情。
“有生之年，真是看不到了。”郭有道的表情慘慘的，扔下飯菜起身就走，背影看起來居然有點佝僂，整個人的氣質，忽然就變得不壹樣的。他慢慢地走回了房間，輕輕帶上了房門，但這廢宅的房門年久失修，早就是壞的，剛壹掩上就又開了，郭有道試了四次也關不好，幹脆也就不作理會了。
楚敏壹直在看著，蘇唐和西凡也壹直在看著，直至郭有道的身影從門後消失，這突然消沈的氣氛卻始終緩不過來。
“院長說他有生之年看不到什麽？”蘇唐問著，她覺得院長突然變得很失落，她想幫忙。
西凡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
但是楚敏回答了他們。
“趕超四大。”壹邊說著，楚敏也站起了神。她飯吃的向來較少，但是酒卻是避免不了的，這時手裏已經抓好了壹瓶。
“趕超四大？”蘇唐和西凡都楞住，即使在他們摘風學院，也會流傳著這個。同樣的，他們也把這當成是個笑話，就他們所認識的院長來說，這太像是壹個美麗的謊言了。
“那不是個玩笑嗎？”西凡說著。
“玩笑嗎？”楚敏挺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從來都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