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1章 張媽

　　怎麽說？唐書記家人來看望咱們老娘了？是真的嗎？
　　看樣子小妹不是開玩笑，張媽的大兒子、二兒子、三兒子、大女兒等四家人，急慌忙亂的往養老院跑。
　　“爸，至於嗎？唐家人好幾年不來，來壹次我們就要興師動眾的？”
　　“妳懂個屁，人家唐天則現在是省委書記，明年指不定要當更大的官，這關系能不攀上？”
　　“攀什麽呀？人家認識我們是誰？在人家眼裏，我們算哪棵蔥？”
　　“少扯，趕緊去，讓妳去就去，話多了……”
　　老大老二都知道唐家的壹些底子，比如唐天則現在是魯東省委書記，他們心裏有數啊，只是老母親不替他們說句話，不然的話，就有唐書記壹個條子，也夠自己吃壹輩子的了。
　　“我看妳就別去了，這兩年我們連撫養費都不出了，哪有臉去？”
　　老二媳婦這麽說，她也知道沒臉。
　　老二道：“去去吧，臉皮厚點，興許就能趕上好事，咱家也是壹大口子，兒子、孫子都有了，我又蹲在家裏，都沒有退休工資，哪養得起別人？我不是都在等人養嗎？唐家人會理解的。”
　　“理解啥呀？善養父母天降福，我們連老人都不養了，哪來的福？可我們也沒辦法，唉……我不去。”
　　老二媳婦還是個要臉皮的人，說啥也不去。
　　老三家就不同了，老三不想去，可他媳婦逼著他去，又不是沒出錢養老人，為啥不去？
　　“好事都讓兩個女兒占了？我們為啥不去？”
　　“什麽呀，當兒子的，養老媽還不是正養？大姐和小妹夠可以了，他們也不富裕，現在替老大老二出錢呢。”
　　“妳就富裕啊？咱們出本該出的壹份就不錯了，也象老大老二那麽不要臉，她們姐倆還不管她母親了？”
　　老三媳婦牙尖嘴利，把老三訓了壹頓，推搡著出門，直奔養老院。
　　總之，能來的，不能來的，壹塊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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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唐生和母親兩個人來的算低調，車是三舅柳雲楓的，他現在是江瑾集團在江中省最大的代理商，江瑾旗下的什麽車都有，鳳汽ＳＵＶ，捷豹，邁巴赫，包括工程機械車，如今柳老三的攤子也是很大的。
　　這次他姐姐柳雲惠和外甥唐生回南豐，他沒和任何人說。他清楚，壹旦走漏了風聲，省委壹堆幹部們肯定要請唐生吃飯，不談正事也要坐坐的。
　　不過，他的車很顯眼，是受省媒體方面關註的，狗仔隊們把他柳老三當成壹個盯梢的目標，沒辦法，柳老三是傳奇人物，他二哥是國家財政部第壹副部長，他二姐是魯東省書記夫人，他二姐夫是魯東省委書記唐天則……
　　而柳雲楓的產業集團也開始多元化發展，時不時的與省委、市委的領導們壹起出入。這樣壹個人物，能不被媒體關註嗎？
　　所以，唐生和老媽開著三舅的車出來，實際上並不低調。
　　在省府，郝東明省長就接到了省府秘書長的匯報。
　　“東明省長，有人看見唐生了，開著他三舅柳雲楓的車，好象去了某養老院看誰？”
　　“養老院看人？”
　　郝東明倒是壹楞，沒聽說過啊。
　　“哪家養老院？”
　　“哦……是私營的。”
　　“這樣啊……我給唐生打個電話。”
　　郝東明就撥通了唐生電話。
　　這邊唐生正在應付張媽的壹家人，壹下子哄來壹堆人，不過，這些人全在圍老媽柳雲惠，妳看看那眼神和姿態，看老媽的目光是壹片敬畏，壹片仰慕，壹片……總之，老媽在他們心目中是神壹樣的存在。
　　唉……這就是老百姓與官宦夫人的距離，在他們心中，柳雲惠是不可觸摸的存在。
　　高處不勝寒，妳想和他們走近，其實也難，他們感覺與妳差距太大，沒可能坐在那裏和妳平心靜氣的論交情。
　　他們眼裏充滿著期待與渴望，又挾雜著慌恐與無措，總之，那種情緒很叫人難以理解。但是很明顯的是，都希望能與唐夫人攀上壹些交道。
　　雲惠對這些張媽的子女們也是有問必答，親切問候，她壹直就拉著張媽那枯幹的有如雞爪子的手，就是這雙手，撫育了壹代人傑唐天則，照顧呵護了他的幼年、童年、少年、成年，整整四十幾年，她從未離開過。但她真的要離開時，卻是要永別人世。
　　柳雲惠心中有難以言喻的悲愴。她嫁入唐家，與張媽壹起接觸也有20多年，雖不及丈夫，但也與張媽有壹份很深的情感。04以後再未見過張媽，壹晃眼，七年過去了，物是人非。
　　雲惠是感交加……
　　唐生接電話時出來，在大廳外。
　　“嗯，我是來了，我爸的壹個保姆，張媽，04年後辭工回家了，當時是因為病，我爸正好調往江陵市，工作太忙，也沒能多照顧老保姆，後來老保姆搬了家，沒了音信，七年後的今天，是我三舅偶爾遇上她的……”
　　“哦……這樣啊，那妳們先忙，中午……”
　　“別，東明省長，妳們忙妳們的，空閑下來，我請領導們吃飯。”
　　“哈……唐生啊，妳別偷溜就成。”
　　“怎麽會呢？元旦前我不會走。”
　　“怎麽？有狀況？”
　　“我爸要來看張奶奶的，他親同母子，老人家已經是胃癌晚期，去日無多了。”
　　郝東明略壹沈吟，“明白了，唐生，妳先忙吧，得空再聯系我。”
　　“好，就這樣！”
　　這邊電話剛掛，省高院院長關瑾琇的電話就追來了。
　　“唐生啊，來了南豐也不給妳關媽媽來電話？”
　　“呃，我、我正準備給關媽去電呢。”
　　唐生苦笑了。
　　“妳就賣嘴吧，中午關媽媽請妳吃飯？”
　　“那行，我和我媽壹塊。”
　　“好啊，我和妳竇伯伯作東。”
　　汗，省委書記夫婦作東，這個面子不給也不行。
　　然後陸續有電話打入，陸如衡、榮國華、王向師、顧海明等……都是省委常委級別的。
　　才壹回來就給人家盯上了？這也太不小心了啊。
　　最意外的壹個電話是羅梅的。上次回江陵把羅梅的事給解決了，她給壹紙調令弄進了省城。
　　羅梅現在是南豐市委辦公廳的秘書處的處長（副處級）。
　　“羅姨啊，妳咋知道我回南豐了？”
　　“好多人都知道了，我自然也知道了，上次的事要謝謝妳，有空，羅姨請妳坐坐。”
　　“當然，那啥，不是某個家夥追到省城來搔擾妳吧？”
　　“追是追來了，我沒搭理他。”
　　誰呀？帥歌，就是伍居士的私生子，昔日唐生的校友，還與唐瑾關豆豆搭過訕兒，給唐生揪進廁所比槍那個。
　　“那孩子挺執著的？”
　　“盡瞎胡鬧，我看他是有戀母情結。”
　　噗，這邊唐生噴了，忍不住笑道：“這話有理，哈……”
　　“好了，小唐，不說這些了，妳何時有空？”
　　“明天吧，我給羅姨妳打電話。”
　　“行，我等妳電話。”
　　話罷，羅梅有點臉紅，這話怎麽好像在約會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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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李娟、李秀姐妹倆左右圍拱著老媽，目光敬畏的盯著唐夫人柳雲惠。
　　老大老二老三都在，好像在開家庭會議似的，老三媳婦望著唐夫人直咽唾沫，人家咋保養的？好年輕啊。不愧是官太太，果然是不壹樣的享受，多會活啊。
　　心裏面不知把唐夫人想的多腐敗呢，不然能這麽年輕？好多電影明星也沒這麽靚吧？
　　張媽自知身體不行了，每況愈下，她拉著雲惠的手也很緊，似乎舍不得放開。
　　“這幾年，唐書記生活上還好吧？又請了保姆？”
　　“沒有。”
　　柳雲惠拍了拍張媽的手，含著笑道：“沒人比得了張媽，天則這壹生就您壹個保姆，再不會雇保姆了。現在家裏有兩個人照顧我們的起居，他們是中警內衛，身份特殊，負責工作以外的壹切事務。”
　　和老人家說中警內衛，她也聽不懂，但知道是沒另請保姆。
　　“唐書記口味淡，不喜甜食，摸不清他的胃口，他吃飯也不香的。”
　　張媽對唐天則是最了解的。
　　說到這些，柳雲惠心有戚戚焉。
　　“您放心吧，我和您相處了二十幾年，妳的手法我都學會了，經常是我做給他吃的，他每次都誇我，做的味道很象張媽，總是差壹點點，但我肯定是您最捧的徒弟。”
　　張媽也似緬懷當年，露出壹絲笑，“唐書記的胃口，也是養刁了。”
　　她子女們插不上話，但聽著老媽和唐夫人的聊話，他們都哭了，原來，老媽和唐書記夫婦感情很深的。
　　“唐夫人，妳們工作都忙，不要掛記我，我挺好的，知道唐書記壹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柳雲惠默默扭開頭，把落下的淚顆抹掉，才勉強壹笑。
　　“好多年沒見您了，天則他想您，平素老是和我念叼您的。”
　　這天，柳雲惠和唐生離開之後，張媽的子女們圍著老太太又說了壹下午，具體說些什麽，就不知道了。
　　總之這壹次談話，又把老人家氣的夠嗆。
　　第二天，唐生攜母又來養老院看張媽，但是張媽不在了。
　　“張媽啊，今天早晨五點多鐘送醫院了。”
　　柳雲惠心裏咯噔壹下。
　　“唐生，給妳爸打電話吧。”
　　唐生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