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南榮 by 迷幻的炮臺
2025-2-17 21:24
鹿廣郡,南榮王府。
“王妃,軍醫說公子還得好幾日才能醒呢。”
“他在夢中哭得傷心,叫我怎能放心得下。”
“世子爺方才叫身邊的竇侍衛傳話,說是不必搭理小公子,他醒了自然便不再流淚。”
“這話真是世子說的?”褚雲胥蹙眉,雙手挽住南榮王妃,柔聲:“母親別擔心,遂鈺長大了,是個有主意的孩子,身上又沒有傷,想來是這壹路顛簸,覺得有些委屈。”
“委屈?我還委屈呢!”南榮臻斜靠在廊下,屋裏頭的人聲音雖低,但他天生聽覺靈敏,當即跳下臺階,推開窗欞,露出半張臉,抱怨道:“他暈倒前還扇了我壹巴掌,娘,遂鈺根本就沒妳們想象中那麽虛弱……我差點沒抓住,險些同他壹道掉進墻根。”
南榮二公子倒沒受什麽傷,爆炸來臨時,他撲上去抓住遂鈺的腿。平時看著細胳膊細腿,掙紮發瘋起來,幾個大漢都抓不住。
遊瓏蹙眉,眼波流轉,身旁的侍女曹小意立即快步走出房間,沖南榮臻盈盈行禮,笑道:“二公子,王妃請您進去呢。”
話說得輕快,南榮臻後脊騰起壹股涼意,彎腰又對裏頭的母親與嫂嫂道:“外頭涼快,我就不進來了。”
宗祠夥同先鋒軍炮制火藥作軍械,南榮軍被困城墻原本是躲不過的,但第壹波爆炸的沖擊降臨,竟炸開了真正通向控制城門的暗道,眾人進入夾層才逃過壹劫。
順著暗道連接城墻內外,南榮臻背著遂鈺下軟梯,理應外合打開城門,眾人壹路逃往江衡,半道遇見南榮軍新增派而來的援軍。
仗是南榮臻帶人打的,皇帝與遂鈺被緊急隨水路送回鹿廣郡。
遂鈺倒還好,心力衰竭昏迷不醒,但蕭韞卻實打實地挨了爆炸,渾身上下沒壹處好地。
二公子心情復雜地打仗,腦海中浮現遂鈺沖皇帝撕心裂肺的剖白,面對敵人殺得更起勁了。
“……娘。”南榮臻摳摳手指頭,欲言又止。
褚雲胥身孕不便挪動,挺著肚子坐在母親身旁,溫聲:“二弟看起來有話要說。”
南榮臻又撓頭,身邊的胡小海也尷尬,兩個大男人手腳頓時都沒地方放。
遊瓏壹心撲在幼子身上,遂鈺昏迷半月,只用些參湯水吊著氣,她心中急躁卻束手無策。
軍中名醫反復診斷,今日說明日便會清醒,到了明日,又說這事急不得,四公子是在休養回精氣神呢。
皇帝那邊有南榮王與世子看顧,王府不分前後院,女子提槍保家衛國是常事,女眷們全在遂鈺床前圍著。
遊瓏當年也曾照顧過蕭韞,還是皇子的蕭韞來王府拜師,遊瓏與蕭韞年紀相差不大,整日被蕭韞喊師母,起先還不怎麽願意,後來莫名接受了這個名頭,將皇子蕭韞當弟弟看待。
幼子被留於大都,遊瓏回到鹿廣郡便生了壹場大病,心中不曾有過壹刻不懷著怨氣,見與自己容貌最相似的孩子,被人從大門用擔架擡進來,恨不得沖上去立即掐死重傷的皇帝。
褚雲胥見遊瓏又靜默地握著遂鈺的手,似乎是隔絕了壹切來自外界的聲音,微微嘆氣,由阿顏攙著緩慢向外頭挪動。
鹿廣郡夏日並不炎熱,今年卻怪,早早換上夏裝仍覺得暑熱非常。
褚雲胥小心翼翼邁過門檻,南榮臻連忙快走幾步緊張道:“家裏只有遂鈺的院子沒拆門檻,這裏有我和娘,大嫂這幾日沒睡好,身體怎麽受得了。”
“妳是聽到,看見了什麽嗎。”褚雲胥壓低聲音,詢問道。
南榮臻身體微僵,抿著唇支支吾吾。
褚雲胥:“父王已經知道了。”
南榮臻大驚:“什麽?!”
“那大哥他……大哥也……”
對於遂鈺,南榮栩本想瞞著南榮王。畢竟遂鈺回到鹿廣郡,或是留在大都,王府都不可能跟著他壹輩子,只要瞞得住壹時,那麽便能永遠地將這個秘密藏在黑暗之中。
至於其他,那都是遂鈺自己的態度。
褚雲胥垂眼:“二弟難道忘了,妳隊裏有父王安排的人手嗎。”
南榮臻張了張嘴,壹時沒說得出話來,他尋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結巴道:“可我看爹這幾天表情挺正常,我以為……以為……”
“父王只是不好發作,背地裏已經教訓過世子,現在母親又眼巴巴等著遂鈺清醒,和皇帝之間,又是男子,這幾日妳也少去父王那晃悠,省得他拿妳開刀。”
南榮臻:“我又沒做什麽。”
“妳沒有保護好小弟,並未遵守父命。皇帝重傷生死徘徊,是犯了軍令。”
“哪件都得讓妳吃苦頭。”
南榮栩從遊廊盡頭踱步而來,神情嚴肅。
“我哪知道遂鈺會沖下去。”南榮臻狡辯。
“情況如何。”南榮栩近日看南榮臻頗為不順眼,徑直詢問夫人。
南榮王府最不好招惹的便是世子,就連王爺跟前當差,也沒有在世子身邊拘謹。
世子自小心性遠非常人,說好聽點的是沈穩,說不好聽便是少年老成,自律幾近極端的佼佼者。
援軍兵臨秀州,南榮臻只花半日,便將宗祠打得躲進山林。回來的路上大搖大擺,等著抵家挨誇,沒想到南榮栩的臉拉得老長,壹副又要將他塞去塗塗關的可怕模樣。
世子留給南榮臻壹個六親不認的冷漠後背,與褚雲胥說話,語調卻驟然溫柔似水,活像變了個人。惹得南榮臻揮揮拳頭,做了個切的姿勢。
“遂鈺偶爾夢中哭會倒也不妨事,只是擔心母親,她已經連著幾日未闔眼了。”褚雲胥身子重,有點站不住了,索性完全將重量交給南榮栩。
南榮栩溫聲:“陛下那邊比較棘手,不過我們的軍醫能夠應付,這幾日父王閉口不言遂鈺的事,改日他心情不錯,我再探探口風。”
“偏是皇帝。”南榮栩長嘆。
他至今無法接受遂鈺竟與皇帝暗通款曲,起初覺得皇帝強迫,後來見遂鈺躲躲閃閃,怕是也有那麽幾分真在。
王府虧欠遂鈺,註定無法所有事插手幹預。壹切明令禁止,只能令遂鈺與他們越走越遠。
從前期盼遂鈺回家,卻不曾想是以這樣的形式。
南榮臻想了想,道:“大哥放心,我明日便回營裏練兵,絕不在爹面前亂晃。”
“四公子醒了!”
“小公子醒了!!!”
院中三人表情凝重,房內卻猝然傳來呼喊,氣氛頓時沸騰起來。
南榮臻率先翻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