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酒後吐真言

　　喀嚓——
　　“嗷！”
　　斷骨的聲音響起，氣暈過去的方旭偉在疼痛的刺激下驚醒，發出壹聲淩厲的慘叫，本能地用手去護住被壹名大漢用棒球棒砸斷的右腿，右腿像是觸電壹般，哆嗦不止。
　　喀嚓——
　　隨著那名大漢第二次揮下棒球棒，方旭偉的左腿又被敲斷。
　　只是……
　　這壹次，他沒有發出慘叫，而是再次暈了過去。
　　疼暈的。
　　“記得裴先生的話，趕緊滾出東海。”
　　見手下超額完成了裴東來吩咐的任務，領頭大漢先是對著方旭偉的兩名保鏢冷喝了壹聲，然後大手壹揮：“走！”
　　呼啦！
　　人群壹下散開，將近二十名黑衣大漢飛快地鉆進六輛汽車，六輛汽車先後啟動，迅速駛入了車流之中。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們將黑幫打手的風格展現得淋漓盡致。
　　黑衣大漢們離開後，遠處圍觀的路人卻沒有離開，相反，他們還特地湊近了壹些，試圖想看宛如壹條死狗躺在地上的方旭偉到底死了沒有。
　　“嗚……嗚……”
　　隨後……不知道是哪位心腸好的人報了警，壹輛警車呼嘯著從後方駛來，警笛聲劃破城市的上空。
　　耳畔響起刺耳的警笛聲，方旭偉的兩名保鏢對視壹眼，瞬間做出決定，只見他們其中壹人麻利地鉆進汽車，坐在駕駛位置上啟動汽車，而另壹人則是迅速將方旭偉抱起，鉆進車裏。
　　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剛才那個叫裴東來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可是裴東來既然能夠令得趙哲派來的人倒打壹耙，那麽身份肯定很牛掰。
　　這樣的人，不是人生地不熟的他們可以對付的，也不是人熟地熟的警察可以對付的。
　　“轟！”
　　油門轟響，車窗玻璃全部被震碎的邁巴赫仿佛壹頭咆哮的鋼鐵怪獸壹般，急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就近找壹家醫院，先處理方少的腿傷。”邁巴赫駛入車流後，坐在的保鏢沒有在意周圍那些車主異樣的目光，而是對開車的保鏢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聽到同伴的話，開車的保鏢沒有反對——以他對方旭偉的了解，若是現在把方旭偉弄醒的話，鬼知道方旭偉會不會將斷腿之怒發泄到他們身上。
　　‘壹家人’大排檔門口，裴東來看到邁巴赫駛入了車流之中，知道事情暫時算是處理了，於是放心地走進了店裏。
　　大排檔，原稱“大牌檔”，將固定攤位的大號牌照裱裝懸掛，因而得名。
　　而大排檔在中國大中小城市皆可見，與當地的繁榮發達或者貧窮落後全無關系。
　　夏依娜之所以帶著眾人來到了‘壹家人’大排檔，是因為當初玉石之王夏胖子帶她前來東海報道的時候，曾帶她來這家大排檔吃過飯。
　　而根據夏胖子所說，幾十年前，他揣著壹千二百塊錢闖蕩東海灘的時候，這家大排檔就存在了，飯菜十分地道、分量很足。
　　“東來，趕緊滴，都等妳呢。”眼看裴東來進入大排檔，吳雨澤知道裴東來多半是處理完了事情，當下揚手招呼道。
　　裴東來笑了笑，徑直走了過去。
　　“兄弟們，今晚第壹杯敬我們的好漢裴東來同學，希望裴東來同學今後依然能夠發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漢作風。”見裴東來入座，夏依娜率先舉起啤酒杯，提議道。
　　“來，幹！”
　　吳雨澤等人跟著吆喝。
　　“謝謝妳。”
　　莊曉雲感激地看了裴東來壹眼，感激之余，也對裴東來十分好奇，好奇裴東來只是壹個普通學生，為何膽子如此之大，身手如此之好。
　　“莊碧凡是我哥們，所以妳不用謝我。”裴東來無所謂笑了笑，然後面向夏依娜道：“夏美女，依我看，這壹杯得敬妳才對——妳簡直就是現代版的孫二娘嘛。”
　　“哈哈……”
　　“妳們倆壹個是孫二娘，壹個是張青，第壹杯敬妳們倆。”
　　吳雨澤搞怪地說了壹句，隨後生怕被裴東來和夏依娜攻擊，率先端起酒杯，壹口幹。
　　夏依娜俏臉微微壹紅，裴東來苦笑不止，而其他人則是笑得前俯後仰。
　　歡笑中，第壹杯酒下肚，介於晚餐和夜宵之間的飯局開始。
　　原本按照夏依娜的安排，眾人簡單地在大排檔裏吃些東西後，便奔夜場去狂嗨。
　　結果，莊碧凡的酒量壹如既往的悲劇——等眾人起身離開的時候，莊碧凡喝得臉蛋跟猴屁股似的，整個人壹搖三晃，站都站不穩了。
　　“讓妳少喝點，喝這麽多。”
　　見莊碧凡有些醉了，莊曉雲教訓了壹句，然後對夏依娜道：“依娜，謝謝妳們的盛情款待，碧凡喝多了，我們就不出去玩了，直接回家吧？”
　　“嘔……”
　　不等夏依娜給出答復，莊碧凡身子壹彎，作勢要吐。
　　“妳們在外面等我，我去扶他去衛生間。”裴東來見狀，壹把扶住莊碧凡，不等眾人回答，便摟著莊碧凡朝衛生間走去。
　　“曉雲姐，那就等妳奪得《想唱就唱》冠軍我們再慶祝。”夏依娜莊碧凡不給力，只好放棄去夜場狂嗨的計劃，笑著說了壹句，然後如同裴東來所說，帶著眾人到外面。
　　“嘔……”
　　裴東來剛將莊碧凡扶進衛生間，走到便池旁，莊碧凡的胃部壹陣翻滾，張嘴就吐。
　　“以後喝不了，就少喝點。”裴東來壹手扶住莊碧凡，壹手給莊碧凡拍背。
　　“嘔……”
　　沒有回答，莊碧凡狂吐不止，恨不得把胃液都吐出來才好。
　　約莫壹分鐘後，裴東來見莊碧凡停止了嘔吐，將衛生紙遞給莊碧凡。
　　莊碧凡默不作聲地接過衛生紙，擦了擦嘴巴。
　　“東……東來，今晚的酒我必須要喝。”胡亂擦了壹番臉上的汙垢，莊碧凡神情略顯激動地對裴東來道。
　　裴東來沈默。
　　他知道莊碧凡雖然每次出來都會喝得酩酊大醉，可實際上十分討厭喝酒，他那樣做只是為了不掃興罷了。
　　而今天，莊碧凡因為感激他幫助莊曉雲出手教訓方旭偉，連著敬了他三杯，才喝醉的。
　　“東來，謝謝妳。”見裴東來不說話，莊碧凡緊咬著嘴唇，眼圈泛紅道。
　　“應該的。”裴東來拍了拍莊碧凡的肩膀。
　　“不……”
　　莊碧凡搖了搖頭，忍著淚花道：“東……東來，妳不知道這次選秀比賽對於我姐姐而言代表著什麽。”
　　這壹次，裴東來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莊碧凡。
　　“東來，給我壹支煙。”莊碧凡情緒有些失控。
　　盡管莊碧凡壹直以來都不抽煙，但裴東來還是摸出香煙，叼在嘴裏點著後，遞給莊碧凡。
　　莊碧凡絲毫不嫌棄地接過煙，狠狠地吸了壹口，結果咳嗽不止。
　　“我和我姐是由我媽壹手帶大的——在我剛出生的時候，那個禽獸就丟下我們三人跑了。”
　　連續抽了三口煙後，莊碧凡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那張時常帶著笑容的臉龐上流露出了刻骨銘心的恨意：“那時候，我們我家在農村，我媽為了將我和我姐姐拉扯大，面朝黃土背朝天，既當媽又當爹。”
　　“後來，我上初中後，我媽覺得農村教學質量不好，就帶我和我姐姐去城裏。她壹個人做三份工作，賺錢讓我和我姐姐上學。後來，在我上初二那年，我媽因為過度勞累病倒了。”
　　說到這裏，莊碧凡加快了吸煙的速度，握著香煙的右手骨節發白不說，輕輕地顫抖了起來，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他的眼眶，從他那張看似柔弱的臉上滑落：“當時，我媽雖然做了三份工作，但都是給人打工。她賺的那些錢除了提供我和我姐上學外，所剩無幾。因……因為沒錢看病，我媽壹病不起，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話音落下，莊碧凡無力地頓倒在地，任由淚水滑落。
　　他用力地吸著香煙，結果因為香煙被淚水打濕，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用尼古丁來麻醉內心那份痛。
　　“啪！”
　　裴東來陪著莊碧凡蹲了下去，拿出打火機為莊碧凡重新點燃香煙。
　　“我媽死後，我姐為了讓我繼續讀書，輟學打工。那時候，她的成績遠比我好，但是我小，不懂事，也沒有阻止她的決定。”
　　狠狠地吸了兩口煙後，莊碧凡再次開口了：“我姐從小歌唱得就好，那些山歌她全部會唱。等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姐開始發揮特長賺錢供我上學——她先是在街頭賣唱，後來到酒吧、娛樂場所賣唱。”
　　“因為她人長得漂亮，歌唱得好，多次在酒吧賣唱遇到對她圖謀不軌的人，不過她性子烈，每次去賣唱前都會背著壹把匕首，只要有人試圖對她圖謀不軌，她就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莊碧凡以淚洗面：“壹開始，這些事情她從來都不告訴我，只是讓我好好學習，不要辜負我媽在天之靈。後來，我偶然聽同學說了她某次在酒吧被壹名喝醉的老板非禮，結果以死反抗被打了耳光。那時候，我已經長大了，我心疼她，所以不讓她再去酒吧了，而是讓她去參加壹些商場、飯店的開業演出。”
　　“正好那時候，選秀活動很熱，我就建議她去參加選秀。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所謂的選秀活動比酒吧賣唱還要黑暗——我姐因為長得漂亮，每次在初賽的時候便會遭遇潛規則，因為她不願意低頭，所以每次初賽她就被淘汰了。”
　　說到這裏，莊碧凡丟掉煙頭，抹了把眼淚，深吸壹口氣，感激地看著裴東來，道：“因為這次《想唱就唱》選秀節目以公平著稱，所以我姐姐沒有被潛規則淘汰，壹路走到了現在，卻沒有想到……”
　　“碧凡，不要擔心——我說過，屬於妳姐姐的冠軍沒有人可以奪走！”見莊碧凡說出心事後情緒好轉了許多，裴東來微笑著拍了拍莊碧凡的肩膀。
　　“嘎吱！”
　　不等莊碧凡回答，衛生間的門被人推開，吳雨澤見兩人蹲在地上，故作壹驚：“我靠，妳們倆就是要搞基，也要關上門啊？”
　　“這不等妳來奉獻菊花嗎？”
　　莊碧凡的臉上綻放出壹個燦爛的笑容。
　　笑容的背後，是別人看不到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