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全場寂靜

　　縱然裴東來早已見識了這個社會的陰暗面，知道這個社會現實的令人發指，不過……當他察覺到那些學生和家長們的表情變化後，還是在心中苦笑了壹下。
　　裴東來沒有起身，不過鄭金山卻是通過眾人的目光，看到了裴東來所在的地方。
　　隨後，他很聰明地沒對納蘭長生說什麽，而是挺著肥胖的肚子，壹路跑向李金花和鄭飛。
　　李金花和鄭飛似乎完全被鄭金山的反常舉動嚇到了，直到鄭金山跑到她們身前，還未回過神，而是壹臉目瞪口呆的模樣。
　　鄭金山見狀，強忍著暴打兩人的沖動，恨鐵不成鋼道：“還楞著幹什麽？還不跟我過去認錯？”
　　認錯？
　　鄭飛壹臉茫然。
　　他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了剛才鄭金山給納蘭長生鞠躬的壹幕。
　　在他看來，所謂的認錯，就是要給裴東來鞠躬！
　　而且……是九十度鞠躬！
　　對於鄭飛而言，無論是以前淪為裴東來的陪襯，還是後來風頭蓋過裴東來，他在面對裴東來的時候，始終有壹份無法抹去的優越感！
　　那份優越感，來自於他的家世！
　　考進牛掰的大學，不如有壹個牛掰的老爹。
　　這是拼爹時代的真實寫照！
　　在裴東來牢牢占據年級第壹的時候，鄭飛經常安慰自己，就算裴東來學習再他媽的牛掰，以後的成就也不可能超越他！
　　而如今，被他當成驕傲，當成靠山，當做神壹樣的父親，卻要讓他去給裴東來鞠躬認錯？！
　　這直接讓鄭飛傻了……
　　徹底傻了！
　　他像是丟失了靈魂壹般，呆呆地站在原地，壹動不動。
　　鄭金山不傻，他很清楚，今天這件事情到底該如何收場，完全取決於裴東來的態度。
　　在這樣壹種情形下，眼看鄭飛似乎不樂意給裴東來認錯，他心中死死壓制的怒火瞬間爆發了！
　　“我打死妳個沒用的東西！”
　　鄭金山怒喝壹聲，上前，輪起手，對著鄭飛那俊美的臉蛋甩出壹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鄭飛差點被打倒不說，臉上留下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嘴角也是溢出了血跡。
　　原本因為裴東來在學校門口和李金花發生了口角，鄭飛下意識地認為，裴東來在家長會上遭到羞辱後，還會被鄭家的保鏢痛打壹頓……
　　而如今，裴東來沒挨打，他卻被鄭金山給了壹記響亮的耳光！
　　“爸，妳打我？？”
　　感受著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疼痛，看著自己父親那滿臉怒火的模樣，鄭飛滿臉呆澀地看著鄭金山，似乎不敢相信這壹切是真的。
　　李金花雖然通過鄭金山對納蘭長生的態度判斷出，納蘭長生不是壹般人，但是……壹直以來，在李金花的記憶裏，這個世界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
　　在這樣壹種情形下，她覺得，就算身份神秘的納蘭長生要給裴東來出頭，花錢消災就可以了，犯不著低聲下氣地去認錯。
　　心中有了這種想法，李金花本要跟鄭金山溝通，愕然看到鄭金山當著如此多人的面，直接給了自己寶貝兒子壹巴掌，先是壹楞，隨後扯著尖銳的嗓子嘶喊道：“鄭金山，妳幹什麽？？”
　　高分貝的聲音傳出，李金花快步跑到鄭飛身旁，壹把摟住鄭飛，心疼壞了。
　　“還不快走！”
　　看到李金花像是把鄭飛當成寶貝疙瘩壹樣捧著，鄭金山壹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走哪裏？難道要去給那個鄉巴佬道歉嗎？嘿，鄭金山，妳不是老吹妳在沈城和東北有多麽厲害麽？”
　　相比鄭飛而言，李金花更不樂意去給裴東來道歉，何況她看到鄭金山因為裴東來的事情打了鄭飛壹巴掌？
　　“李金花，妳他媽給我閉嘴！”
　　耳畔響起李金花的話，鄭金山差點沒被氣吐血！
　　他確實在東北也算個人物，可是……他有壹萬個理由相信，他在納蘭長生面前，連條狗都算不上！
　　而事實確實如此——昨晚他屁顛屁顛地跑去給納蘭長生當狗，結果直接被趕走了。
　　李金花卻不知納蘭長生是何方神聖，何況她也被激起了怒火，當下嘶吼道：“鄭金山，我告訴妳，妳要是丟人現眼地去給那個鄉巴佬道歉，妳去，我們娘倆不去！”
　　這壹次，鄭金山沒再說什麽，而是直接對著李金花甩出了壹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聲再次響起，這壹下，氣急敗壞的鄭金山用了全力，壹巴掌打得李金花壹陣頭暈目眩。
　　“李金花，我告訴妳，如果妳想回到農村，過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妳今天就不要去！”
　　甩給李金花壹巴掌後，鄭金山依然不解氣，不過卻沒有繼續動手，而是打算讓李金花清楚，他，鄭金山怕的不是裴東來，而是納蘭長生，同樣的，納蘭長生可以像玩死壹只螞蟻壹樣玩死他！
　　李金花本來被鄭金山壹巴掌打蒙了，回過神後，剛要像是潑婦壹般撲上去反擊，愕然聽到鄭金山用壹種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對她說話，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或許是鄭金山那句“面朝黃土背朝天”嚇到了李金花，或許是察覺到了鄭金山臉上那份凝重的表情，李金花沒敢再放肆，而是拉著鄭飛，默默跟著鄭金山壹同去給裴東來道歉。
　　“慢著！”
　　看到這壹幕，納蘭長生忽然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如同聖旨壹般，直接讓鄭金山停下了腳步。
　　“鄭金山，剛才，包括妳老婆兒子在內，有好幾個人要開除東來，而我剛才也說了，可以給他們壹個給東來道歉的機會，但是……他們都沒有把握機會。”納蘭長生不緊不慢地說道。
　　耳畔響起納蘭長生的話，腦海中浮現出剛才鄭金山動手打李金花和鄭飛的情形，王紅只覺得這個世界癲狂了！
　　今天所發生的壹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砰！”
　　隨後……她兩眼壹黑，整個人直接從主席臺上跌了下去。
　　她直接被嚇暈了！
　　被嚇暈的不止是王紅，還有周校長——在王紅跌倒的瞬間，周校長直接冷汗淋漓地暈倒在了座位上。
　　雖然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納蘭長生的身份，但是在他看來，能夠讓在沈城呼風喚雨的鄭金山表現得像條哈巴狗的人物，動動手指頭都能捏死他！
　　眼看王紅和周校長相繼暈了過去，納蘭長生將目光投向了張蕓。
　　碰觸到納蘭長生的目光，感受到納蘭長生帶來的無形壓力，張蕓的呼吸陡然變得極為急促，而她身旁的顧美美，已經被嚇得目瞪口呆。
　　“呼！呼！”
　　緊張、恐懼之余，張蕓連續吐出裏兩口悶氣，張開嘴，試圖說些什麽。
　　“沈城和整個遼寧，廳級以上官員沒有姓顧的。”
　　不等張蕓話出口，納蘭長生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如悶雷壹般，直接在張蕓的耳畔炸響：“所以，妳不用說妳男人是什麽官職。”
　　張蕓話已到了嘴邊，愕然聽到納蘭長生的話，直接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不說，渾身顫栗不止！
　　她是官場中人，深知官場中人喜歡將話說壹半，甚至壹半都不說，而是拐彎抹角地提壹下。
　　此時的納蘭長生便是如此！
　　在張蕓看來，納蘭長生是告訴他：妳老公如果連廳級幹部都不是，那麽連我和鬥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是其他人這般說，張蕓未必會相信，畢竟她老公在實權部門，而且過了今年就要邁入副廳級幹部行列了。
　　可是——
　　此時開口的是讓鄭金山嚇破膽的納蘭長生！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張蕓拉住了顧美美的胳膊，試圖帶著顧美美，跟著鄭金山壹家人去給裴東來認錯。
　　吧嗒！吧嗒！
　　安靜的禮堂內，張蕓拉著完全被嚇傻的顧美美，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聲音刺耳。
　　壹時間，號稱沈城壹中高富帥和白富美的鄭飛、顧美美兩人，像是木偶壹般，被牽著，走向了那個被他們嘲諷了壹年的“diao絲。”
　　看到這詭異的壹幕，整個禮堂再次陷入了死壹般的安靜。
　　“算了。”
　　突然，壹個聲音響起，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到。
　　嗯？？
　　聲音壹出，包括納蘭長生在內，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投向了聲音的來源。
　　下壹刻。
　　他們赫然看到，那個之前瘸著腿，由裴東來挽著胳膊走進禮堂的男人，那個之前因為來自大山和開出租車被王紅當成典型唾棄的男人，緩緩站了起來！
　　燈光下，他看上去似乎和剛才沒有任何區別，只是臉上少了那習慣性的憨厚笑容。
　　可是——
　　在所有人眼中，男人變了，變得讓他們不敢俯視和平視，只能仰視！
　　“滾。”
　　看到裴武夫那張長滿胡須的臉龐，納蘭長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第壹時間對鄭金山等人道。
　　帶有侮辱性質的“滾”字，落入張蕓和鄭金山耳中，宛如仙樂壹般動聽。
　　幾乎同壹時間，鄭金山帶著李金花、鄭飛兩人，張蕓拉著顧美美，彎著腰，像是喪家之犬壹般，逃壹般地走向禮堂門口。
　　“妳在學校門口等我。”
　　看到這壹幕，裴武夫再次開口了。
　　“好。”
　　納蘭長生第壹時間給出答復，態度與對待鄭金山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眼看納蘭長生帶著阿九離開，裴武夫緩緩入座，表情依舊平靜。
　　全場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