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是敵是友？

　　“陳姐……”
　　短暫的沈默過後，裴東來試圖說些什麽。
　　“不要叫我陳姐，我擔當不起！”陳瑛似乎真的火了，滿臉怒意地盯著裴東來，咬牙切齒，道：“裴東來，妳曾給我說，蕭飛與妳有幾面之緣，教會了妳不少本事，妳算得上他半個徒弟。”
　　“嗯。”
　　裴東來點頭，在他心中確實將蕭飛當成師傅的。
　　“那麽我問妳，蕭飛在教妳這些本事的時候，是不是讓妳去混黑道，當黑道大哥的？”陳瑛越說越來氣。
　　裴東來下意識地答道：“是……”
　　“嗖！”
　　耳畔響起壹個“是”字，陳瑛氣得渾身壹抖，二話不說，掄起手，對著裴東來就是壹個嘴巴子。
　　“呼！”
　　勁風來襲，面對陳瑛甩出的巴掌，裴東來不躲不閃。
　　“妳為什麽不躲？”
　　陳瑛的手在裴東來面前壹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當初蕭飛囑咐裴東來所做的那件事情，的確需要黑道勢力，所以當陳瑛問出那話後，他下意識地說了“是”，此時回過神，卻是心中苦笑不已。
　　在他看來，就算他磨破嘴皮，陳瑛也不可能相信這壹點！
　　對此，他沒有解釋，而是苦笑道：“因為妳是我姐。”
　　因為妳是我姐。
　　再次聽到裴東來稱呼自己為姐，聯想到剛才自己動手，裴東來不躲不閃，陳瑛臉上的怒意漸漸退散了不少，她收回手，嘆氣道：“東來，既然妳認我這個姐，那麽，有些話我不得不告訴妳。”
　　裴東來點頭，示意陳瑛說。
　　“我不知道蕭飛有沒有告訴妳，龍牙是怎樣壹個組織。”
　　或許是太過在意裴東來的事情，陳瑛在提及蕭飛的時候，語氣沒有異常：“龍牙是共和國最神秘的組織，裏面的每壹個成員都是共和國軍方精英中的精英！龍牙成員的職責從某種程度上說和其他軍人壹樣，以保衛國家、保衛人民為己任，唯壹不同的是，他們執行的任務都是最為特殊的任務，危險性極高，而且不便於暴露。”
　　說出這番話後，曾經身為龍牙壹員的陳瑛，臉上難免露出了幾分自豪之色。
　　裴東來見狀，深知，作為壹名軍人，能夠加入龍牙，的確是壹種榮耀。
　　當初，蕭飛提及龍牙時，也是十分的自豪。
　　“自從龍牙組建以來，共和國壹共出現過三顆龍牙。所謂龍牙，便是整個龍牙組織中最出色的成員，並且做出的貢獻也最大。”
　　陳瑛說到這裏，忍不住嘆了口氣：“妳身為他的徒弟，我不求妳能像他壹樣，成為整個龍牙和中國軍人的驕傲，但是我希望妳不要將他交給妳的本事用到歪門邪道上面去。妳明白姐的意思嗎？”
　　“明白。”
　　裴東來點頭。
　　“既然妳明白，那麽我也就不跟妳廢話了。”
　　陳瑛正色道：“現在，我給妳兩條路。第壹，如果妳真的認我這個姐，那麽，妳立刻回頭。我雖然不知道妳為何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做到現在的這壹切，但是……妳現在回頭還不算晚。至於……妳回頭後，未來的出路——我聽說妳被賈老收為關門弟子，以賈老的本事和人脈，只要妳好好跟著他，日後成就絕對不小。另外，如果妳對政界和商界沒有興趣的話，想進入軍中，只要妳開口，以妳的本事，三軍之中，妳看上哪個部隊盡管開口，就算想進入龍牙，姐也會竭盡全力地幫妳！”
　　耳畔響起陳瑛這番話，裴東來雖然明白，陳瑛如此費盡心思地幫助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蕭飛，也難免升起幾分感激之心。
　　“如果妳選擇繼續當妳的幕後黑道教父，那麽，從今晚開始，妳也不要認我這個姐，我也沒有妳這個弟弟——妳我從此壹刀兩段！”
　　說到這裏，陳瑛的語氣徹底冷了下來：“龍牙組織有壹條規定，凡是退出龍牙組織的成員，不得利用學到的本事為非作歹，做出危害社會的事情，否則龍牙組織其他成員將清理門戶！妳雖然不是龍牙組織的壹員，但是妳的師傅是共和國第三顆龍牙，是整個龍牙的驕傲！所以，如果妳繼續選擇執迷不悟，那麽，我不管妳擁有多大的勢力，我會代替蕭飛清理門戶——只要我壹天不死，妳就不要想好過！”
　　裴東來默不作聲。
　　“妳不要以為妳所做的壹切事情可以瞞得住世人，我告訴妳，只要我願意，動用龍牙的情報網，遲早會查到妳犯罪的事實！屆時，就算妳利用所謂的人網對抗法網，我也不會放過妳，大不了，我不以警察的身份對付妳，我用其他手段，總之，我不會讓妳繼續危害社會！”
　　陳瑛面色冷漠地補充道，語氣中流露著森冷的寒意，只是目光中卻還夾雜著幾分期待，似乎在期待裴東來能夠回頭是岸。
　　聽到陳瑛這番話，裴東來心中苦笑不已。
　　在他看來，以陳瑛的幕後背景，他現在所擁有的人網想阻擋陳瑛，難度不小，何況就算能夠阻擋，用陳瑛的話說，她還能利用其它手段，例如暗殺……
　　相比季紅而言，陳瑛單論武力值要更彪悍壹些，已達到暗勁大成境界，正在朝著暗勁巔峰邁進，就算放到武學界也是絕對的高手。
　　除此之外，陳瑛曾經是龍牙的壹員，各種殺人之術了如指掌，若是動用暗殺的手段，就算是暗勁巔峰高手，也只有死路壹條。
　　對於裴東來而言，如果陳瑛真的鐵了心翻臉，對付他，除非他向瘸子求助，否則註定要悲劇。
　　可關鍵是，陳瑛是蕭飛的未婚妻，而且出發點是為他好，在這樣壹種情形下，他又如何去找瘸子出面對抗陳瑛呢？
　　“陳姐，我知道妳是為我好。”裴東來滿臉真誠地對著陳瑛道謝：“謝謝妳。”
　　“東來，妳知道就好。”
　　陳瑛聽到裴東來這麽壹說，以為裴東來動搖了，目光再次柔和了許多：“以妳的本事，若是到軍中發展，姐相信，妳會被選進龍牙，甚至達到妳師傅的成就！”
　　裴東來沈默不語，臉色不斷變幻。
　　“難道妳就那麽放不下妳手中的權勢和財富？”陳瑛見裴東來表情陰晴不定，隱約猜到了什麽，用壹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裴東來苦笑：“姐，這不是放下放不下的問題。嗯，若論放下，我確實放不下。”
　　“既然如此，那妳我之間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陳瑛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甚至……身上還湧現出了幾分森冷的寒意：“妳走吧！”
　　“姐，妳聽我把話說完，到時如果妳還讓我走，我二話不說，掉頭就走。”裴東來道。
　　陳瑛眸子裏閃過壹絲疑惑：“妳說。”
　　“我之前說我放不下手中的權勢和財富，倒不是享受權勢和財富帶給我的感覺，而是因為我需要它們。”
　　裴東來理了壹下思路，正色道：“姐妳應該知道燕京秦家。我不瞞妳，在上大學之前，我和壹個叫秦冬雪的女孩戀愛了。她是秦家的壹員。七月份，她回到燕京定親，提親的人是被當作未來接班人的葉家大少葉崢嶸。”
　　“唰！”
　　正如裴東來所說，陳瑛的確知道秦家和葉家，而且要比壹些所謂的紅色家族子弟了解得更多，為此，聽到裴東來說出這樣壹番話，她再次感到吃驚。
　　顯然……她沒有想到，裴東來竟然會和秦家、葉家這樣的頂級豪門扯上關系。
　　“那個叫秦冬雪的女孩為了我，不顧家族利益，拒絕了葉崢嶸的提親，令得秦家、葉家關系降溫，她為此被軟禁了壹個多月。”
　　裴東來說著，感到心口隱隱作痛，他知道相比他而言，秦冬雪所受的壓力只多不少。
　　畢竟，要在家族利益和愛情之間做出選擇，是壹件很痛苦的事情，說輕壹點會讓大人們覺得不懂事，說重壹點就是眾叛親離！
　　“我讓她等我四年，她為了等我光明正大地走進秦家大院，頂著巨大的壓力和整個家族對抗！”
　　裴東來說到這裏，隱隱有些激動：“姐，妳說，在這樣壹種情形下，我能夠半途而廢，辜負她的壹片心意嗎？”
　　“那妳也不用走黑道這條路。”
　　陳瑛雖然嫉惡如仇，可是性子剛烈，而且是個癡心的女人，聽了裴東來的話多少有些觸動，觸動之余，她忍不住開口道。
　　“姐，妳說得沒錯，相比黑金這條路而言，無論是軍政兩個領域還是純商人，都要體面的多。可是……妳應該知道，在軍政兩個領域就算有靠山，想上位，也要依靠資歷。沒有資歷，想上位，無疑於天方夜譚！如果我走軍政兩條路，妳認為，我在四年之中，可能有資本，有底氣踏進秦家大門嗎？”
　　陳瑛沈默。
　　身為江寧軍區壹把手孫女的她，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將門後代，她自然清楚，類似這些大家族基本早已將後代的婚姻定好了，說難聽壹點，豪門之後的婚姻大多時候都是壹場政治、利益的聯姻，根本沒有幸福可言，也沒有選擇的權力。
　　“那麽妳走黑道難道就有資格踏進秦家大門了嗎？”
　　沈默半晌，陳瑛皺眉，道：“妳應該知道，官家對於黑金十分抵觸，妳若是染指黑道，就算成就再大，也無法入那些大人物的法眼。”
　　“所以我選擇躲在幕後——屆時我會以商界身份去秦家。”
　　裴東來嘆氣道：“我知道，就算我躲在幕後，以他們的身份，多半也能調查到，可是……至少，表面上，我是幹凈的，對吧？”
　　陳瑛再次沈默了，雖然她覺得躲在幕後掌控黑道也不對，可是至少……裴東來的話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陳姐，我知道，妳因為曾經的身份和經歷，嫉惡如仇，對於黑道極為痛惡。”見陳瑛不說話，裴東來沈吟了壹下，又道。
　　“唰！”
　　這壹次，陳瑛的臉色再次變了。
　　曾經，她雖然身為龍牙的壹員，但是對於黑道或者說犯罪分子還沒有憎惡到如此地步。
　　她之所以變得嫉惡如仇，甚至……到有些偏執的地步，完全是因為蕭飛在這個世界的死。
　　原本按照歷史的進程，蕭飛應該在五年後才死。
　　而根據蕭飛所說，五年後，他死後的靈魂穿越時空回到了現在，準確地說是年初的時候。
　　當時，蕭飛帶領陳瑛等幾名龍牙成員在執行壹個極為危險的任務。
　　關鍵時刻，蕭飛五年後的靈魂突然出現在他現在的身體裏，導致他和裴東來壹樣，因為靈魂的融合、排斥等壹系列問題，思維混亂不說，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結果被匪徒壹槍打爆了腦袋。
　　這個世界的蕭飛死後，蕭飛五年後的靈魂又神奇地出現在了裴東來的身體裏……
　　當時，蕭飛被打爆腦袋後，陳瑛直接瘋了，變成了壹臺貨真價實的殺人機器，她不但帶領剩下的龍牙成員幹掉了匪徒，而且……連匪徒劫持的所有人質都誤殺了。
　　因為誤殺了人質，她被開除了龍牙組織，同樣也令她養成了嫉惡如仇的性子，走向了壹個極端。
　　對於陳瑛性情大變的內幕，裴東來並不知情。
　　見陳瑛不說話，他想了想，又接續道：“可是……陳姐，妳有沒有想過，從古到今，在任何壹個時代，任何壹個地方，黑道有沒有不存在的時候？或者說黑道有沒有徹底被滅絕？”
　　裴東來的再次開口，將陳瑛從走神中拉回現實，她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可是……她明白，裴東來說的是實話：就算上面動用壹切資源，也不可能完全將黑勢力從這個社會抹除，最多只是讓黑勢力在上面的可控範圍之內！
　　“這個世界，有光明也有黑暗，有白就有黑！既然黑道無法被消除，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它控制起來，將它對社會的危害降到最低！”
　　裴東來看著陳瑛，壹字壹句道：“陳姐，我不敢說我走上黑道這條路，會造福社會，因為那連我自己也不信。但是……我敢給妳保證，在我的掌權的地盤內，黑道對社會的影響將會降到最低！”
　　“妳走吧。”
　　忽然間，陳瑛的內心隱隱有了幾分動搖，思緒有些混亂：“還是那句話，不要讓我抓到妳犯罪的把柄，否則，我絕不留情！”
　　“陳姐，無論妳做出怎樣的決定，我永遠不會將槍口對準妳。”
　　裴東來看出陳瑛動搖了，但他也知道想讓陳瑛短時間內接受他所說的壹切，根本不可能，於是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話音落下，裴東來不再廢話，拉開車門，下車，大步離開。
　　陳瑛渾身巨震，望著裴東來的背影，怔怔出神。
　　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