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劇毒

　　胡壹刀，苗人鳳又鬥了兩天，依然難分勝負，但是這兩天裏胡苗兩人盡展壹身所學，胡家刀，苗家劍翻來覆去每壹招每壹式都不知道使了多少遍，卻是讓王動盡數學全了。
　　他白天堂堂正正觀戰偷學，晚上便待在廂房裏，以竹筷化為刀劍演練刀法劍招，想到真正的高手壹刀揮出或是壹劍刺出都是勁氣迫人，單憑氣勢都可壓垮對手，王動頓時又在演練刀法劍法時將真氣運轉向掌心，最初之時還十分不適應，但練了幾十遍後，果然每壹招都威力倍增。
　　王動勤修苦練，從夜間練到淩晨天光漸亮，到得此時，再次演練那十八個套路，修行《三河心法》，半個時辰下來，內氣自生，那怕壹夜沒有安睡，也是jīng神抖擻，渾無倦意。
　　苦練兩夜，非但刀法劍招越發熟練，就是內力也增漲得比尋常時候要快了些。
　　不過，畢竟不是手把手親授，在刀劍的某些轉圜關節上，王動壹直用得不甚得法，顯得極是別扭！
　　胡苗兩人鬥了多rì後，越發投契，只覺得恍似遇見平生未逢之知己，這壹rì又是不分勝負，天sè將晚，苗人鳳竟不離去，而是打算留在客棧裏與胡壹刀痛飲美酒，抵足而眠。
　　王動正在房間裏思索，便聽得胡壹刀，苗人鳳毫不避諱的大聲談論武功，這平安客棧本就是鎮上的壹個小客棧，又破又舊，板壁也就起個阻擋視線的作用，當即王動就將這交談清清楚楚的聽在耳裏。
　　苗人鳳將苗家劍的jīng要，壹招壹式講給胡壹刀聽。
　　胡壹刀也把胡家刀法傾囊以授。
　　王動聽得入神，不知不覺間，許多原先弄不明白，使得不甚靈光的關卡竟是豁然開朗，他又聽了壹會兒，忽然壹拍額頭：“有病啊，哥又不是做賊，幹嘛偷偷摸摸的！”
　　當下，王動提了酒壺，打開了房門，驀然便見得壹人將耳朵貼在胡苗二人廂房外的窗邊偷聽，定睛壹看，竟然是閻基，閻基吃了壹驚，支支吾吾的要解釋，王動大步上前，壹巴掌甩在他的臉上，又是壹腳飛起，將其踹得跌飛出去，“滾！”
　　閻基臉sè倉惶，落荒而逃。
　　王動自嘲壹笑，想到自己方才在隔壁房間偷聽，似乎跟這閻基也沒什麽兩樣，房間裏胡苗二人早聽得動靜，門“咯吱”壹聲打開，伸出胡壹刀那壹張虬髯滿布的臉來。
　　“胡大哥，苗大俠，我在隔壁聽得兩位喝酒論武，心癢難耐，不知可否進來請教壹番？”王動揚了揚手中的酒壺。
　　胡壹刀哈哈大笑：“王兄弟來得正好，請進來吧。”
　　苗人鳳卻是默不作聲的幹了壹碗酒，似是為王動這不請自來，打擾他與胡壹刀的基情而心中不快。
　　“不請自來是為過，在下自罰壹碗。”王動進入房間，倒上壹碗酒幹掉，又提了酒壺給胡苗二人滿上壹碗，再給自己添了壹碗，說道：“苗大俠，我有壹事不解，想向妳請教。”
　　苗人鳳本不yù搭理，只是礙於胡壹刀面上，淡淡道：“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這幾rì裏觀戰，見苗大俠的劍路，門戶嚴密，環環相扣，分毫破綻不漏，只是為何要在使這壹招之前，背心卻必定先要微微壹聳呢？”
　　王動不知招數名字，便自筷筒裏抽了壹根竹筷，以竹筷為劍，手腕轉動，竹筷刺出，演練了這壹式見招。
　　苗人鳳壹見之下，面sè訝然。
　　胡壹刀愕然道：“這壹招是提撩劍白鶴舒翅，以攻為守，剛中見柔，狠辣得緊啊，我幾番思慮，也是不能破之，只能以穿手藏刀、進步連環刀、纏身摘心刀這些招式反擊。”
　　“胡大哥妳跟苗大俠正面對戰，自然見不到，但我在旁觀戰卻是看得分明，當胡大哥使這幾招刀法時，苗大俠以提撩劍白鶴舒翅應對，皆是先聳了聳背。”王動又以竹筷為刀，演練了幾招胡家刀。
　　“果有此事？”胡壹刀看向苗人鳳。
　　苗人鳳定睛瞧了王動壹眼，嘆道：“先父教我劍法之時，督促極嚴，當我十壹歲那年，先父正教到這壹招，背上忽有蚤子咬我，奇癢難當。我不敢伸手搔癢，只好聳動背脊，想把蚤子趕開，但越聳越癢，難過之極。先父看到我的怪樣，說我學劍不用心，狠狠打了我壹頓。這件事我深印腦海，自此以後，每當使到這壹招，我背上雖然不癢，卻也習慣成自然，總是聳上壹聳，小兄弟當真好眼力。”最後壹句話卻是對王動說的。
　　王動道：“我也只是湊巧瞧破而已。”
　　苗人鳳卻搖了搖頭，他見王動方才以竹筷化劍，連使苗家劍法‘提撩劍白鶴舒翅’壹式，復又化為胡家刀法中幾招厲害殺招，出手行招之間好似練了幾年壹般，竟然十分熟練，唯壹欠缺的也就是幾分jīng純火候了，實難讓人相信這不過是幾rì觀戰看來，雖然他面sè如常，心中卻十分驚嘆。
　　在江湖中，偷師是學武人的大忌，但壹來王動全無掩飾之意，反而顯得光明磊落，二來胡苗二人也非尋常武師，心胸頗為開闊，若是不然也不會互為仇敵立場下仍是惺惺相惜，互相傾囊相授了。
　　胡苗兩人都是當代壹流高手，江湖之中對手罕逢，巴不得能再造就壹個勁敵出來，故而見得王動學去了胡家刀，苗家劍，非但沒有發怒，反而是見獵心喜，胡苗兩人驀然對視了壹眼，極有默契的幹了壹碗酒，隨後胡壹刀手掌往桌上壹拍，嘩啦！那壹整個筷筒”砰“的壹下子跳了起來。
　　半空中竹筷散作壹團，胡苗兩人各自伸出壹只手來，取了壹支竹筷，倏然朝王動攻了過來。
　　胡壹刀使的是苗家劍“迎門腿反劈華山”，苗人鳳則化出了壹記“纏身摘心刀”。
　　王動見狀，哈哈壹笑，背脊壹躬，好似背負長劍瞬息出鞘，壹記苗家劍法封殺了過去，他不知劍招名字，苗人鳳卻是眼睛壹亮：“好，這是沖天掌蘇秦背劍，乃是苗家劍中的殺手鐧之壹，也被妳學了去，學得好！只可惜這壹招只有兩分火候……。”
　　苗人鳳說著竹筷壹劃，啪！王動手中的竹筷立即被削斷成兩截，胡壹刀笑道：“苗兄這壹手縱橫螳螂刀使得出神入化，縱是胡某使來也不過如此了，佩服佩服，不過我卻不能眼看妳以大欺小。”
　　砰！
　　胡壹刀以竹筷封住了苗人鳳的攻擊，王動揚手又取了壹支竹筷攻了出去。
　　王動三人便坐在凳子上，在這方寸之間展開了壹場別開生面的坐鬥，三人鬥得毫無章法，這個朝那個遞壹記刀招，那個向這個攻壹記劍招，壹派亂鬥的景象，三人裏自是以王動最弱，不過每當他撐不住時，胡苗兩人都會減弱攻勢，給他喘息緩解的時機。
　　王動忽而使出劍招，忽而刀招，最開始時變化之間還十分生澀，逐漸的便變得流暢起來，刀法劍招轉換不停，若換了普通的江湖人士，早被這怪招弄得手忙腳亂了，但胡苗兩人都對互相招法知根知底，應付起來自是輕而易舉，只是心中卻滿是訝異，如此武學天賦實是讓人驚嘆。
　　接下來三天，王動白rì觀戰，入夜則向胡苗二人請教，王動的招法越發純熟，jīng進之神速讓胡壹刀，苗人鳳都是又驚又嘆。
　　這壹rì，已是決鬥的第七天，胡苗二人仍是難分勝負，胡壹刀道：“苗兄，經過這六天的切磋，妳我的武功相互都已了然於胸。這樣吧，我使苗家劍法，妳使胡家刀法，咱倆再決勝負。不論誰勝誰敗，都不損了威名。”
　　當下互換了刀劍，翻翻滾滾，又戰數百回合，兩人招數越發純熟，但是這壹場鬥起來兇險之處也是遠勝前幾rì了。
　　王動站在場外觀戰都是捏了壹把汗，忽地見另外壹邊觀戰的範田等人中，田歸農雙手握拳，臉sè好似十分緊張，王動不由得壹皺眉頭，在記憶裏胡壹刀是被田歸農毒死的，只是這幾rì他始終註意著田歸農動靜，又吩咐了平阿四，卻沒有什麽異常舉動。
　　正想著的時候，“嗆啷”壹聲，苗人鳳壹刀斜揮，在胡壹刀胳膊上劃破了壹道口子，而苗人鳳則被胡壹刀壹腳踢中腰部，整個跌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範田等人搶撲過來，胡壹刀哈哈大笑著將他們掃開，親自將苗人鳳扶起，才說得幾句話，胡壹刀突然雙膝壹軟，跪倒了下去，苗人鳳大吃壹驚，但見胡壹刀頭壹垂，竟然死了。他臉頰漸漸轉成紫sè，竟是中了劇毒之象，苗人鳳忙撕開他的衣袖，但見壹條手臂已腫得粗了壹倍，傷口中流出的都是黑血。
　　“什麽？！原來是兵刃上淬了劇毒。”
　　王動對劇情壹知半解，壹直以來都以為劇毒是下在酒菜裏，現在才知竟是在兵刃上抹了劇毒。
　　另壹邊胡夫人搶了上去抱住胡壹刀屍身，對苗人鳳說了幾句話，將小胡斐托付予了苗人鳳照顧，拾起了地上的鋼刀。
　　“住手。”胡夫人以身殉情的事兒，王動是知道的，早有準備，壹腳挑起了地上的長劍，接在手中便挑了過去。
　　誰知胡夫人將刀壹拍，“砰”的將長劍彈開，橫刀在頸中壹割，立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