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回光返照！

　　房間之內，馨香撲鼻。
　　宋晨曦不喜歡苦澀的湯藥味，所以宋孤獨便取了極其罕見的麒麟樹心來作焚香燃燒。這種麒麟樹據說是神獸麒麟臥居之所，樹心更是需要千年的樹齡方能凝結而成，是修行煉丹的絕佳材料。有價無市，極難尋到。
　　宋孤獨卻豪不吝嗇，只是將它擲入孫女房間的香爐之中，讓孫女嗅聞那樹心的清涼爽腦的氣味。對於寵愛孫女這件事情，宋孤獨是不惜成本的。
　　可是，此時的床榻之上，宋晨曦卻皮膚透明如玉，全身上下哆嗦個不停。更為詭異的是，宋晨曦的臉上手上都結了壹層薄冰，就連呼吸的時候都會呼出壹團團的白色霧氣，就好像她此時此刻正置身冰窟之中似的。
　　宋孤獨沖入房間之內，伸手就搭上了宋晨曦的脈搏，片刻之後，臉色陰沈地說道：“寒氣入了五臟六腑，倘若不將其驅逐的話，怕是性命難保。”
　　“老神仙，妳快救救小姐吧——小姐她——她好可憐啊——”丫鬟小星在旁邊哭泣著哀求。
　　“可有救治之法？”老管家站在宋孤獨身側，看著呼吸越來越困難，隨時都有可能壹命嗚呼的宋晨曦，關切的問道。
　　“這種天寒極其棘手，這麽多年的努力我們都沒辦法將其徹底驅逐，只能夠用氣機和丹藥之力將其包裹，使它不能進入心臟肺腑——現在，怕是只能盡人事看天命了。”
　　老管家眉頭緊皺，說道：“這些日子我們照顧的極好，自從得了這個藥方之後，小姐的病情明顯有所好轉，原本以為熬過這個冬天總是無礙的，春節過後再想辦法——沒想到病情突然間嚴重至此。此事定有蹊蹺。”
　　宋孤獨表情凝重，說道：“晨曦的體內有壹股無名之氣，那股勁氣雖然細小，但是犀利惡毒——她是被人下毒，所以才引發了身體的病癥，導致天寒之氣浸入心肺。”
　　“何人下毒？”老管家惡事說道。他雖然不是宋晨曦的親爺爺，但也算是朝夕相處，把宋晨曦視作自己的親孫女。現在聽到宋晨曦竟然是被人下毒才生命危在旦夕，忍不住殺氣四溢，恨不得將那人當場給斃於掌下。
　　何等歹毒的心思，竟然對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女子下此狠手？
　　宋孤獨看了旁邊的兩個小丫頭壹眼，小星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最近幾日，只有楚寧公主來看望過小姐，並且和小姐單獨相處了半個時辰——”
　　“楚寧。竟然是楚寧。”宋孤獨寒聲說道，聲音裏面也帶著幾分淩厲的殺意。像他這般神仙壹樣的人物，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沒有什麽事情能夠再讓他動容。
　　但是，此時的他和那些普通老人壹般，只想著要替自己的孫女報仇，只想著讓那下毒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楚寧為何做下此等惡事？”老管家怒聲喝道。
　　頓了頓，突然間驚醒過來，說道：“楚寧恨我宋氏已久，我原本以為她足夠聰明，懂得保身之道。沒想到她竟然敢在此時行險。難道說，害了晨曦，就能夠讓她復仇之願得償嗎？”
　　“楚寧恨我陸氏，但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險行此惡事。她選擇在此時下毒，必有其它深意。”
　　兩個百歲老人對視壹眼，瞬間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由我來為晨曦治療驅寒。”老管家出聲說道。
　　“還是我來吧。”宋孤獨聲音堅定地說道：“既然他們想要拉我下水，我就如他們的意。”
　　“可是——”
　　“不會有事的。”宋孤獨揮手說道。
　　“爺爺——”壹直處於昏迷狀態的宋晨曦突然間睜開眼睛，聲音虛弱的喊叫著說道。
　　她的身體雖然孱弱，但是眼裏卻有了壹絲耀人的神光。
　　在場所有人都暗自心焦，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不好的征兆，也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
　　現在的宋晨曦是在燃燒身體的全部潛能，等到燈油耗盡的時候，也便是她離世之時。
　　宋孤獨握住宋晨曦結冰的小手，壹股曖洋洋的氣體向她的身體渡過去，那覆蓋在手背上的白色薄冰瞬間瓦解消失。
　　“晨曦，爺爺在呢。不要怕，爺爺在妳身邊。”
　　“爺爺——”宋晨曦的嘴角浮現壹抹甜甜的笑意，那笑容就像是太陽壹般將那臉上的寒冰也給融化。“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感覺的到——不過我壹點兒也不害怕。因為，我離開的時候，有爺爺陪在我身邊。有爺爺在，我什麽都不怕。”
　　“晨曦，不要說話，妳不會有事的。爺爺壹定會把妳治好。相信爺爺，好不好？”宋孤獨輕聲說道。
　　“爺爺，我剛才聽到妳說話——妳說是楚寧姐姐對我用毒——”楚寧沒有聽從宋孤獨的話，仍然執拗地說道：“妳不要責怪楚寧姐姐，也不要——也不要報復她。其實，她是壹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對晨曦也很好。只是，只是我們宋家欠她——欠她太多——”
　　“我知道，陸家並沒有反謀，先皇——先皇也不是陸爺爺所殺，李牧羊——李牧羊也沒做過什麽壞事——我在星樓上面都看到了——所以，這些都是我們宋家欠他們的——每每想起，晨曦就心痛難安，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對不起所有人——爺爺，我死了，妳也不要難過。就當——就當是我替我們宋家贖罪，替爺爺向他們道歉——”
　　“晨曦——不要再說了——”
　　“爺爺，妳就讓晨曦任性壹回，無禮壹回——我若是不說，怕是以後就再也沒機會說了——爺爺，妳答應我，不要為難楚寧姐姐，也不要殺牧羊公子——他們也都是可憐人，好不好？”
　　“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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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大伯。”聽了大伯宋仲謀的話，宋停雲朝著遠去的楚潯看了過去，說道：“原本以為是因為他雙目失明，所以導致性格有點兒極端，生怕別人生出輕慢之心。仔細看來，發現他確實有很大的改變——我看到他的眉心處都壹團黑氣，還有他的手——他的手壹直藏在衣袖裏。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麽。總覺得陰森林的，不似常人。”
　　“警惕壹些便是。今天是妳的大喜日子，不可生出事端。壹個瞎了眼的王子，想來也掀不起什麽風浪？”宋停雲壹臉倨傲地說道。現在的宋氏如日中天，就連西風惠王在宋氏面前也猶如傀儡。今日他在門口迎客，天都稍微上得了臺面的官員或者巨宦都前來賀喜或者送來禮單。小小壹個廢王爺，又怎麽可能被他放在眼裏？
　　“大伯所言甚是。我會讓人看緊他壹些的。陛下也在，想來他在這裏也不敢惹是生非。”
　　“嗯，吉辰已到，妳快去拜堂吧。貴客來的差不多了，讓衛東在門口候著便是。”
　　“是。”宋停雲點了點頭，說道：“大伯請入內觀禮。”
　　“走吧。今日始，停雲便真正的成人了。”
　　“還要有勞大伯多多費心照顧。”
　　“哈哈哈——自家人，說這此客氣話做什麽？”
　　……
　　綾羅綢緞，喜字高懸。
　　身穿大紅嫁衣的新娘崔小心明眸皓齒，貌美如仙。又因為她本身帶著的那股柔軟的書卷氣息，更是讓人覺得風華絕代，優雅從容。
　　此時的崔小心不見有新人的緊張羞澀，而是手捧書卷，正看得津津有味。
　　倒是旁邊的楚寧有些心思不寧，不停的在房間裏面走來走去，還時不時的透過窗口朝著外面張望，就像是在等待什麽大事快些發生等待某個時辰快些降臨。
　　回過頭來，看到崔小心壹幅完全不在意的模樣，有些惱怒地說道：“小心，妳怎麽壹點兒也不著急？都這個時候了，妳還有心看書？”
　　崔小心頭也不擡，視線仍然放在手上的書卷上，柔聲說道：“這本《逆鱗》還真是好看呢，沒想到龍族竟然也經歷了那麽多的坎坷磨難——萬萬年前的屠龍之戰，龍族實在是冤枉委屈，人們應當為那樁舊事向龍族道歉呢——”
　　“小心，妳還有心關心人族要不要向龍族道歉——妳都快要嫁人了，嫁給壹個陰險狡詐的男人——他前些日子才那般對妳，用妳設計來陷害李牧羊，還挖了桃紅柳綠的眼睛——”楚寧壹臉著急的模樣，說道：“小心，妳不會當真想要嫁給那個賤男人吧？妳怎麽能向命運屈服呢？”
　　崔小心終於合上了書卷，眼神定定的看著楚寧，說道：“如果我不沈浸在精彩的故事裏，我要怎麽忍受這樣的煎熬呢？壹息壹息的時間流逝，壹步壹步的不幸到來——我要怎麽辦呢？”
　　“小心，我只是——我只是——”看到崔小心那面如死灰的絕望表情，楚寧慌張起來，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替妳擔心而已。我希望妳能夠過得幸福，希望妳能嫁與良人——”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崔小心淺聲低呤，眼角卻有淚水滑落：“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原本是表達新人相得而喜的幾句詩詞，此時從崔小心的嘴裏說出來卻有種催人淚下的哀傷感覺。
　　“小心——”楚寧握緊崔小心的手掌，將她柔弱的身體抱在懷裏，安慰著說道：“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他壹定會來的。他壹定會來的。”
　　正在這時，喜婆推門而入，高興地喊道：“小姐，吉時已到，我們出去拜天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