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壹笑離去

　　漂流看起來是想轉移話題，不過他又豈會不明白這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玩笑話，隨便打個馬虎眼就可以混過去，他東張西望的像是在找顧飛，其實是掃了壹圈周圍有沒有人留意他和劍鬼這邊。
　　還好，這屋裏的家夥大多已經喝得東倒西歪了，沒喝的人又怎麽能忍受和壹屋子醉鬼待在壹起？全都跑出去透氣了。漂流目光轉回，望向劍鬼。此時他才知道，劍鬼開始和他說“只要人還有遊戲，什麽裝備都有機會得到”就已經是意有所指了，只是那時他卻沒有讀出味來。
　　漂流掃完壹圈，目光回轉，劍鬼卻壹直在望著他，漂流深吸了口氣：“說說，我看妳猜得對不對。”漂流知道劍鬼不是壹個喜歡虛張聲勢，喜歡爾虞我詐的人，他說看到了，那就是真的看到了。漂流當然知道自己做的什麽是怕被人看到的，不過只是“看到”並不足以明白全過程，當中自然需要很多推斷，此時漂流就是想聽聽劍鬼的推斷。
　　“妳和鷹之團裏的某人有聯系，這人知道我們的計劃，他幫妳做了準備，事先把妳需要的、或者是妳們需要的東西做好標記放在了倉庫的某處，這個位置他當然是很清楚地向妳描述過，所以我們壹傳送進倉庫，妳立即就去取了這些東西，隨後再隨便拿些其他東西交差。這些東西，就是妳的主要目的。這部分我想應該都沒錯吧？”劍鬼說。
　　“沒錯。”漂流點頭。
　　“再繼續深入地想壹下，妳們這個計劃，也許很早就在醞釀了，妳那個傳送門的卷軸，可能就是專門為了進行壹次這樣的計劃找來的。我們和英奇工作室的爭鬥卻剛好給了妳機會，所以妳不遺余力地想要促成這個計劃，哪怕在我拒絕以後，妳甚至冒險想去找老雲合作。這東西很重要嗎？”劍鬼說。
　　漂流笑笑：“不是重要，只是想要。”
　　劍鬼點點頭：“和妳合作的這人，是鷹之團的成員，他們都是經常出入這些倉庫，但還要用這樣的方式，看來倉庫這個敏感的地方英奇也很註意。鷹之團的人總是集體行動，這本身就是壹種互相監督，他在內部反而不容易找到合作者，因為壹旦對方拒絕，那就是對自己的暴露。”
　　“這道理好像和我去找老雲壹樣，所以妳會說我找老雲是冒險。”漂流說。
　　劍鬼點點頭：“看來我的推斷都沒錯嘍？”
　　“沒錯。”漂流痛快地承認了。劍鬼不是蠢人，而且足夠細心，能發現到這種程度他壹點也不意外。
　　“至於原因看來我也不用問了，妳剛才已經說了，就是想要。”劍鬼說。
　　漂流點頭：“各取所需。”
　　“妳應該不是想要賣錢吧？”劍鬼問。
　　“當然不是。”漂流說，“我是來遊戲的，不是來賺錢的。”
　　“那妳的合夥人看來是為了錢了？他的話，就算拿到了裝備卷軸什麽的也不方便使用啊！”劍鬼說。
　　“是這樣。”
　　“混在我們的行動裏辦這事，他甚至在事後連暴露的危險都沒有，丟了的東西，英奇只會全算到我們頭上，不會再懷疑其他。”劍鬼說。
　　“這的確是他原本的想法，不過……”漂流說著苦笑了壹下，朝房裏某個壹直壹個人不停喝著酒的家夥瞟了壹眼，“他沒料到我們扔裝備的方式會是這麽的透明化，總計多少數甚至可以被論壇上的玩家都準確統計出來。那個家夥布置這樣的方式並不是存心想要看熱鬧吧？有關我們取出東西的真實數目，真正可以完全掌握的其實只有壹方，就是英奇工作室。”
　　劍鬼點頭，他明白漂流的意思。774？這個數據是他們自己的統計，但未必真實，如果有人拿著壹兩件不上交的話。相比之下倒是工作室對倉庫重新盤點後，可以清算出到底被劫了多少物資。
　　“這家夥這樣的搞法，弄得現在玩家們搞人肉搜查盤點，再加上工作室的核對，到時各拿了數據出來，再碰碰我們這774的數據，藏了裝備沒有上交的，或是後來拿了裝備沒有扔的，都很有可能被暴露出來哦！這家夥嘴上好像在說對於私藏裝備什麽的並不在意，不過其實還是在暗中檢驗著每壹個人吧！”漂流說。
　　劍鬼當然知道漂流所說的“這家夥”是誰。他比漂流更要熟悉韓家公子，但顯然他的思維方式和這些陰暗的人不是壹個回路，所以他倒是沒有察覺韓家公子的這壹意圖。此時壹經漂流提點，他卻立即可以肯定，這事韓家公子是做得出來的，而且可能性極高。裝備的散亂分配，這只是表面上對大家的束縛，其實還有暗中的監督手段，這的確是這家夥的壹貫風格。
　　只不過這樣的統計核對多少還是有些不靠譜。那幸運的774名玩家都能誠實地出來爆料？英奇工作室那邊更是有可能把數字報得高壹些，然後誣陷他們非常逆天打著扔裝備的幌子藏私吧？想驗證774的真假，這個法子好像還是簡陋了壹些。不過，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麽更好的法子了。
　　劍鬼心裏有些茫然。他壹向是堅定不移地相信朋友的，在這壹點上韓家公子卻和他完全相反。韓家公子曾說過他只是“為了相信而相信”，劍鬼沒有反駁，他其實明白自己的相信有些不切實際，但他還是真心實意地這樣做著。他相信沒有人會私藏裝備，韓家公子卻在檢驗著這件事。劍鬼不想看到答案，他甚至發現，自己覺得這種檢驗不靠譜，好像也是在為有可能出現的答案進行著開脫。事實上以現在網絡人民人肉搜索的力量，最終得出的結論太多都比較靠譜，韓家公子的這個方式還是比較有力的。
　　漂流不知劍鬼在這裏竟然想了這麽多，依然繼續說著：“不過我們起碼知道，774這個數字是真實存在的，最起碼，工作室現在經過盤點後，大概已經察覺真實數字是大於這個774的，我是指這個774沒有做手腳的情況下。”
　　“妳覺得這樣的情況下妳的那個朋友會暴露？”劍鬼說。
　　“如果是壹般情況，英奇自然會認為是我們私藏了壹部分，所以數據對不上。但是，如果英奇對我們夠了解、夠熟悉，甚至敢肯定我們不會有這種行為的話，那麽他暴露的危險就很大了。”漂流說。
　　“那麽實際呢？”
　　“實際，永遠的事我們都聽過了，他是熟悉妳和韓家公子的老朋友，我們的行動雖然多由韓家公子來策劃，但真正起指導作用的還是劍鬼老大妳的意誌，說了扔，卻又私藏壹部分，這顯然不是劍鬼老大妳的性格，這壹點永遠也清楚，所以對於我們的方針，英奇怕是和我們壹樣肯定。那麽剩下的就只是和我們現在壹樣的懷疑：有沒有人私下做了手腳。如果英奇夠細心的話，我想他們也會想到，我們的人有可能私下做手腳，他們的人卻也有著同樣的可能。”漂流說。
　　劍鬼長出了口氣：“這些妳全都想到了，774的數據妳也可以從我們這裏第壹手獲得，看來妳的那個朋友也已經做好了妥善的掩蓋方式了？”
　　“老實說，這不容易。他原本期待可以永久地掩蓋下去，但韓家公子策劃的這壹扔引發了太多的聲音和討論，他或許得換換打算了。”漂流說。
　　“那麽妳呢，妳有什麽打算？”老實說，劍鬼對英奇或是鷹之團裏這些事其實並不怎麽關心。
　　“我？我的打算就是，聽聽劍鬼老大妳有什麽打算。”漂流說。
　　“我有些不明白妳。”劍鬼說。
　　“當然，因為妳和我不是壹類人。”漂流說，“妳相信朋友，重感情，講義氣。我和妳不壹樣。”
　　“妳怎樣？”劍鬼問。
　　“我啊……我是個超級自私的家夥，遊戲就是為了娛樂自己，想盡壹切辦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才會覺得高興。”
　　“不需要朋友？”
　　“朋友？我當每個人都是朋友。不過相比起愉悅自己來說，朋友對我只是其次的東西。”漂流說。
　　“看來我們的確不同。”劍鬼說。
　　“的確。”
　　“那麽接下來……”
　　“要看妳的打算了，要我走，還是留，或者是不讓我走出這個門？”漂流說。
　　劍鬼笑了：“妳還是走吧！要留妳又能留多久？要殺妳那好像更多地是在替英奇泄憤，這樣的見義勇為我有點舍不得。不過妳的卷軸錢就別想我們再給妳報銷了，妳多少還是利用了我們，這也不是免費的。”
　　“哈哈哈，說得好。”漂流也在笑。屋裏本就沒座，大家都是站著，所以他也就免了華麗地起身之類，轉身就要走。走出沒兩步，卻又突然停下，回過頭來對劍鬼說：“英奇不會這麽罷休的，他們好像有什麽計劃，甚至還在我們做這件事之前，妳們多多留意吧！”
　　“謝謝，不送。”
　　“不用送，也許哪天哪個任務大家就又碰上了。”漂流壹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