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內訌

　　蒙特雷和兀裏心情沈重的註視著前方的陣地，苦澀的滋味盤旋在兩人心間口中。
　　前方這壹片低矮的平原已經成為埋葬雙方最精銳戰士的墳墓，開戰僅僅壹周，在這片土地上雙方就已經有超過八千名戰士在這裏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濃郁的血腥味道充斥在這片土地上的每壹處縫隙中，後方的埋屍溝和埋屍坑中堆滿了勇士們的屍體，如果不是因為這裏初冬季節，僅僅是瘟疫的威脅就足以毀滅壹個種族。
　　雖然在裝備和武器上卡龍和卡博部落以及三牙部落的勇士們都占據了壹定優勢，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對手在數量上和戰鬥力上更勝壹籌，兩卡加上三牙部落的聯軍對陣卡羅部落加上三瓦部落的聯軍仍然落在了下風。
　　兩頭雷鵬哀鳴著從空中掠過，似乎是在尋找著已經折翼的夥伴；壹頭步履蹣跚的地行龍掙紮著還在低地邊緣的灌木林中移動著，方才那持續了三個多小時的殊死搏殺似乎讓它連自己陣營的方向都分不清楚了；而陣地上雙方的後勤人員都開始在收斂屍體和接回重傷未死的傷員，為下壹場的戰爭清理戰場。
　　同樣的戰士，同樣的坐騎，同樣的空中襲擊，這壹場自野蠻人內訌開戰以來最激烈殘酷的壹場大戰終於畫上了句號。
　　這看上去又是壹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單從損失情況來看，雙方死亡和重傷不起的數量都基本相當，雙方都投入了超過壹萬五千人以上的主力步兵參予這場大會戰，但是誰都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六千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陣地上，不時有奄奄壹息的士兵發出呻吟證明著他尚未落氣。
　　雙方的預備隊都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防止對方借勢發起突擊，但實際上雙方也都意識到再來壹場戰鬥結局同樣會和眼前這壹幕壹樣。
　　“蒙特雷，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支撐不住了，三瓦部落已經把自己部落裏的精壯男子全部征集起來，卡羅部落也在進行最後的全民動員，如果我們不跟進的話，我們的結果就是失敗，就會變成他們的奴隸。”
　　兀裏心情很糟糕，本以為利用裝備和武器上的優勢可以有效阻遏卡羅和三瓦部落的攻擊，同時把卡特部落拉過來，但是沒有想到這壹次卡羅部落和三瓦部落決心如此之大，甚至不惜破釜沈舟壹戰，而卡特部落至今仍然只是作了戰爭動員，卻沒有明確表現出傾向性，這相當不妙。
　　“那我們也進行全民動員！”蒙特雷不假思索的怒聲道，“我們絕不能失敗！”
　　“那我們勝利了又如何呢？我們幾族族裏壯年人損失壹空，二十年都無法恢復回來，這樣的勝利有何意義？”兀裏陰沈沈的回答。
　　“難道我們就這樣屈服？”蒙特雷恨恨不平的道。
　　“我想也許我們應該適當的後撤。”兀裏陰冷的道。
　　“後撤？！後撤到哪裏？後撤之後我們就再也找不到比現在更合適的防禦陣地了，而且我們與佛蘭德地區的貿易通道也將丟失！”蒙特雷忍不住大叫起來，他覺得兀裏的腦袋似乎壹下子出現了問題。
　　“丟失就丟失！我們已經積蓄了足夠的物資，這條貿易通道失控壹段時間也沒有太大影響，但是讓卡羅部落和三瓦部落控制了這條貿易通道，他們就會發現他們可以攻克格但斯克要塞進入佛蘭德谷地，那甚至比與我們打仗更容易獲得充足的物資。”兀裏冷冷的道。
　　“妳是說把卡羅部落和三瓦部落引向佛蘭德谷地那邊？讓他們去打仗？”蒙特雷吞了壹口唾液，猶豫的問道。
　　“為什麽不？柯默失信於我們在先，他答應我們給予我們足夠的幫助，但是到現在他給了我們什麽？他的軍隊呢？魔法師呢？”兀裏的表情變得有些兇狠。
　　“兀裏，我們從來也沒有真正指望過他能夠真正派出壹支軍隊來幫助我們，對不對？他們這些凡人從來就希望我們山地人自己打得兩敗俱傷，他們好坐收漁利，他以為我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蒙特雷怔了壹怔之後，微微苦笑道，“我們只是希望他能夠提供給我們更多的物資幫助，實事求是的說，我們所要求的，柯默基本上也給予了滿足，但是我們沒有想到卡羅部落和三瓦部落居然會動員全部落力量來和我們壹戰，他們這是在竭澤而漁，弄不好最終獲利的將會是那個壹直不動聲色的卡特部落。”
　　蒙特雷這壹番話讓兀裏頓時對這位貌似粗豪沖動的卡龍部落首領刮目相看，他壹直以為蒙特雷完全是憑借他自身的武力登上卡龍部落首領寶座的，也就壹直不大看得起這位首領的智慧，甚至很多時候都是抱著利用的態度來考慮問題，但是現在看來能夠當上卡龍部落這些大部落首領的人在智慧上都絕非平庸之輩，至少在對北方在這件事情的態度上的看法相當精辟深刻。
　　“蒙特雷，現在局勢已經走到了這般境地，我們只能後撤了，否則壹旦等對方的後續部隊跟上來，我們就很難脫身。現在我們顧不得其他人了，作為佛蘭德的領主，柯默他不能指望我們幫助他守禦佛蘭德，如果他忽視了這壹點，那也就只能怨他太大意了，我們也從來沒有承諾過什麽。”
　　“現在也只有如此，但願柯默能夠有所準備，不是我們不想幫他們，我們是有心無力。”蒙特雷幽幽道。
　　三牙部落和兩卡部落聯軍的撤退讓卡羅和三瓦部落聯軍也有些意外，雙方在這片低地上的爭奪已經持續了壹周多時間，準確的說卡羅和三瓦部落聯軍並沒有取得任何優勢，但是對手就這樣毫無緣由的撤離了，而且壹口氣就撤回到了兩百公裏之外，甚至將通往佛蘭德地區的交通線都拱手讓出。
　　在進行了周密的偵察和小心的試探之後，像蝗蟲壹般的卡羅部落和三瓦部落聯軍迅速席卷而來，兵鋒之勝直逼格但斯克要塞之下。
　　伊洛特也沒有預料到蒙特雷和兀裏二人竟然連招呼也沒有打壹聲就徑直撤退了，而且壹下子就把佛蘭德谷地的出口暴露在了對手的面前，這是壹個很惡毒的做法，禍水南引，迫使想要暫時置身事外的己方不得不直接面對敵人兵鋒。
　　而以卡羅和三瓦部落的心性，他們斷斷不會望著格但斯克要塞這樣壹扇通往寶庫的大門而不打開，現在的格但斯克要塞遠比不上往日伊比利亞人控制時候的防禦體系，無論從規模還是防禦力量來說都相差許多，也許唯壹不壹樣的就是守禦者的不同了。
　　局勢變化如此之快讓伊洛特有些措手不及，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與卡龍和卡博部落進行溝通局勢就走到了這壹步，很顯然柯默先前希望野蠻人內部自己好好消耗壹陣的意圖被人看穿了，野蠻人並不是傻瓜，尤其是蒙特雷和兀裏兩個家夥將計就計的把自己壹幫人拉下了水。
　　三千人不到想要和超過自己十倍的力量來壹場攻防戰，其結局可以想象得到，無論有多麽強大的魔法師力量，無論有多麽強悍的騎士團強者，但是在現在格但斯克要塞這樣十分脆弱的防禦體系面前，也許還輪不到己方的優勢發揮出來，要塞就有可能失陷了。
　　該死了蒙特雷和兀裏，這兩個家夥心思太歹毒了。伊洛特沒有想到自己第壹次獨當壹面只會戰爭就會遇上這樣糟糕的情形，即便是最樂觀最自信的德拉古莫也不認為這樣的局勢己方會贏得勝利，如果沒有野蠻人的幫助，這場戰爭已經沒有意義。
　　“怎麽辦？”躊躇良久的伊洛特只能嘆了壹口氣撕開柯默在臨行前為他準備的壹個密封蠟丸，這很傷他的自尊，但是現在的局面卻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只要是勝利，無論如何也要比失敗好，哪怕這場戰爭完全是由柯默再操縱。
　　默默的讀完蠟丸密函中的內容，伊洛特終於可以松壹口氣了，似乎壹切都在預料之中，柯默像是把壹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中，無外乎就是壹些利益上的分配得失和轉移了，伊洛特不得不承認自己比起這位昔日的同伴來，無論是在哪壹方面都已經不是壹個層次上的了，自己在北方要塞呆上兩年比起柯默流亡兩年的收獲相差難道就如此之大？
　　壹樣的起點，但是在命運之輪發生了少許偏差之後，結果都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