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朕不吝有賞

　　朱由檢隔窗看著。
　　意氣風華的三人還沒走幾步路。
　　何新這邊口哨壹吹。
　　便是四五名精幹的天子親兵突然出現。
　　且直接以擒拿之術扣住了三人臂膀，使其動彈不得。
　　而朱由檢也沒有再看，走進屋內，坐在了那木椅之上。
　　但此時琵琶聲卻也停了。
　　朱由檢拿起書架上的金瓶梅隨意壹翻，突然猛地拍在桌上：
　　“繼續彈！”
　　屏風後傳來壹聲“遵旨！”
　　便又聽見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而不夠自然的琵琶曲聲。
　　朱由檢察覺出來，此女子或許跟下面被抓的幾人相識，若不然此刻不會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這時候，此女子的丫鬟端著壹茗香茶從樓下走了上來。
　　十四歲的小姑娘還沒剔去胎發，櫻唇緊抿，顯得有些羞澀，跪在了朱由檢面前，舉起托盤：“陛下，請用茶。”
　　禦馬監何新走了過來，接過香茶，揭開茶蓋，微微抿了壹口，待半刻後才遞給朱由檢：“陛下請用。”
　　“妳喝過的，朕就不喝了”。
　　朱由檢推開了何新遞來的香茶，起身來到錦床邊坐下，提起槅子裏的壹壺寫著“蘇州米酒”字樣的錫壺，在依舊還沾有水漬，想必是這樓閣女主人用過的夜光杯拿了過來，自斟了壹杯渾濁的米酒，開始品嘗起來：
　　“醇厚可口，香津味美。”
　　……
　　“老實點！”
　　這時，踢踢踏踏的上樓聲傳來。
　　朱由檢回頭壹看，便見被自己官兵抓住的三個人被押了上來。
　　三人都是風度翩翩，卻壹看就弱不禁風。
　　壹人頭戴方巾，想必是入了泮的秀才。
　　壹人則身穿團領儒袍，腰系烏角帶，壹看便是七品命官，只怕就是編纂自己落水而死的那位翰林院編修。
　　還有壹人則是身著銅錢紋錦袍，頭戴西瓜帽，華麗卻似乎沒有功名在身。
　　這三人壹見朱由檢壹行人的氣度，便已然覺得不妙，面露驚訝之色。
　　其中那姓侯的更是大為激動：“敢問閣下是誰，為何出現在我李姬的閨閣，又為何坐在她的錦床上！”
　　這時候，那名壹直回避在屏風後女子也抱著琵琶走了出來：“公子，他是皇上。”
　　這女子只說了這麽壹句，也不敢再妄言，甚至再向前走壹步。
　　因為已有何新麾下的武士將倭刀持在了她的脖子上。
　　“什麽，他是皇上？”
　　三人異口同聲地問了壹句，都是面露驚愕之色。
　　那姓侯的更是神色冷峻起來，問著這女子：
　　“他既然是皇上，那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告訴我，他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
　　這女子正要解釋。
　　朱由檢則先開了口，笑著對這女子說道：“姑娘真是傾國傾城貌，把妳比下去了。”
　　朱由檢指了指陳圓圓。
　　陳圓圓面露慚色，低下了螓首，但復又擡起頭來，對於眼前的壹切，她也覺得精彩。
　　她從未有想過會親眼目睹這樣的事。
　　居然有人想害皇帝陛下，而且還偏偏被皇帝陛下給恰巧抓住，可見百無壹用是書生。
　　“請問姑娘芳名，今日不請自來，多有叨擾，朕當不吝有賞。”
　　朱由檢既然作為前世浪子，今日即便成了帝王，雖不免刻意冷酷些，但見了美色自然也就難掩風流本性，便開始與眼前這此樓女主人曖昧起來。
　　此女子自然不敢不從，畢竟眼前此人乃是大明皇帝。
　　“回稟陛下，奴家李香君，承蒙陛下厚愛，不敢領賞”，李香君說完便我見猶憐地看了那姓侯的公子壹眼。
　　朱由檢沒想到此女子竟然是秦淮八艷之首的李香君，壹時玩味興起：“朕賞妳侍寢壹夜如何？”
　　這女子不由得俏臉壹紅，粉面含嗔，若不是因朱由檢乃當今皇上，只怕她早已罵朱由檢是登徒浪子。
　　朱由檢則先哈哈大笑起來：“姑娘別生氣，朕不過是壹時戲言，眼下國事艱難，匈奴未滅，作為帝王，朕哪敢耽於美色。”
　　朱由檢這麽壹說，這女子不由得臉色由陰轉晴，朝朱由檢莞爾壹笑，心道還算是位心懷社稷的明君。
　　陳圓圓則也內心微微蕩漾了壹下，心中暗忖當今陛下竟也有詼諧之時，不似往日那麽嚴肅刻板。
　　周皇後則是輕蔑地笑了笑，心中頗為鄙夷，自家夫君也不過同世間男子壹樣，見了美人就邁不開腿，說話都沒了正形，冷酷時連自己的親嶽父都敢殺，但在壹平民女子前卻表現得如此客氣。
　　袁貴妃則是捂嘴而笑，暗道：“此人或許不知侍寢於陛下的樂處，那可是身軟體酥，讓人回味無盡。”
　　雖說朱由檢不過壹時戲言，調笑了這李香君壹眼。
　　而那姓侯的則已經是臉色難看起來，怒不可遏，醋意大起：“妳竟敢私通於皇家，背叛於我侯方域，我侯方域壹世之名竟然毀於妳這賤人之手！虧我視妳為知己！”
　　朱由檢還沒來得及審問此人，便因此知道了這人原來是《桃花扇》男主，明末知名的復社成員，最後投降滿清做漢賊的生員侯方域。
　　“公子妳為何這樣說我！”這李香君卻已經是淚如雨下，頗為委屈地問道。
　　朱由檢推開了李香君，而走到了侯方域等人面前：
　　“三位好膽色，說說吧，為何要加害於朕，妳們口中的錢公是誰？”
　　侯方域擡起了頭，沒有回答朱由檢，依舊別過臉，朝李香君啐了壹口：“賤人！”
　　“放肆！”朱由檢不由得怒吼壹聲：“竟敢無視朕，掌嘴三十！”
　　何新便過來直接朝侯方域甩起了巴掌，壹掌接著壹掌，打得侯方域臉都歪了，鼻子嘴巴都是血。
　　侯方域這才安靜了下來。
　　“為正這位李姑娘清白，朕先把話說明，這位李香君姑娘沒有私通於朕，是朕冒然闖進來的，不過侯方域啊侯方域，妳倒是挺有能耐，敢打朕的主意，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嗎？妳最好告訴朕，那姓錢的是誰，還有妳們為何要謀殺朕，是怎麽計劃的，參與的人還有哪些。”
　　侯方域擡起了頭，看向朱由檢：“我，我不知道。”
　　朱由檢不由得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走到那翰林官面前來：“怎麽，要朕親自問妳是誰不成？”
　　“微臣南京翰林院編修吳偉業，見過吾皇陛下”，這吳偉業低垂下了頭，顫抖個不停。
　　而這時候，那看上去穿著富態的人不等朱由檢問，也先開了口：“草民董祖源，家父是禮部尚書董文敏（董其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