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苦海和希望

　　“我，竟然記憶出錯？”
　　半空中的許景明，漸漸平靜下來，“看來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當初我心靈純化築根基，之後凝練心靈，至今已凝練十壹次。”許景明思索著，“凝練心靈，道路艱難。越往後，需要包容越來越多，煉化雜質的難度也不斷提升。”
　　包容、煉化、凝練。
　　包容的少，煉化還算容易。
　　“我想要包容‘黑暗元初星’，包容的信息越龐大，雜質就越加根深蒂固，每壹次凝練心靈，都需要包容更多信息，煉化掉更多雜質。如果煉化不了。大量雜質，會讓心靈不純凈。”許景明面容鄭重。
　　“那些得到《虛淵》傳承的，沒有高維汙染，沒有異常情緒，可依舊難以掌握心界之力。”
　　“就是因為……”
　　“想要凝練出心界之力，所包容的海量信息足以演化出自己的心界。如此多信息，要徹底煉化，難度奇高。”許景明也明白，為什麽虛空神族走這條路能成功的寥寥無幾。
　　看清了這條路，不代表能走成功。
　　“虛空神族，即便陷入瓶頸，難以寸進，也不會失控。畢竟心靈不純，不是什麽大問題。很多十階源生命，心靈都不夠純。”許景明想道。
　　“可是我陷入瓶頸，麻煩就大了。”許景明煩惱。
　　“我的心靈力量，壹方面要鎮壓高維汙染的混亂，另壹方面也要壓制異常情緒。”
　　“修煉越到後期，雜質越多！很難同時鎮壓混亂和異常情緒。”許景明頭疼，“而現在，我開始出現記憶錯誤。這就是失控的征兆。”
　　“怎麽辦？”
　　許景明思索。
　　“其實我心靈高維之後，汙染的影響已經比較小了。”許景明想著，自身心靈越強，越容易鎮壓汙染的混亂。我強，敵就弱！
　　“異常情緒才是大問題。因為異常情緒以我的‘心靈力量’為土壤，我心靈越強，異常情緒越濃烈。”
　　“而且隨著時間，異常情緒積累之下，對我影響越來越大。”
　　許景明仔細剖析了下。
　　異常情緒才是核心關鍵！
　　“這些年，我也想辦法發泄痛苦情緒。雖然有壹定效果，可現在看來，效果不夠。”許景明眼神幽冷，“為了不失控，只有另壹條路了——同化它！”
　　“同化異常情緒！讓它成為我情緒的壹部分。”
　　“痛苦情緒是我的壹部分，便不會再亂我心靈。”許景明做出決斷。
　　他原本不想選擇這條路，壹直在抵抗異常情緒，發泄異常情緒。可現在來看，他沒得選！
　　“嘗盡種種痛苦，習慣痛苦，痛苦是我壹部分，異常情緒便成為正常情緒。”
　　“那時我又將恢復絕對的清醒。”
　　許景明俯瞰著這座礦物星球，跟著，便憑空消失不見。
　　……
　　轉眼便已是六年過去。
　　維昂星，壹顆普普通通的生命星球。
　　壹座小酒館內，老板‘寧葦’坐在酒館外露天椅子上，看著過往行人。忽然他看到了壹名破破爛爛的乞丐，這名乞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嗯？”寧葦這壹刻，只感覺自己仿佛靈魂都被看透了，這讓他臉色大變，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根本不容許他泄露身份消息。
　　“最近三天，我走過1329顆生命星球，觀察億萬生靈。妳心中的痛苦，是我觀看生靈中最濃烈的。”破爛乞丐走到近前，“可願意借給我三分鐘。”
　　寧葦盯著眼前的乞丐：“妳要做什麽？”
　　“附妳之身，受妳痛苦。”乞丐說道，“之後，我會滿足妳壹個願望。”
　　“滿足我壹個願望？”寧葦看著許景明，他能夠感受到這乞丐的可怕，他這壹生之前見過最厲害的人物，都遠不及眼前這名乞丐可怕。這讓寧葦笑了，笑得有些癲狂，“妳想要感受我的痛苦？妳如果能感受，那就來吧。”
　　“不要反抗。”乞丐說著，雙眸看著寧葦。
　　寧葦只覺得眼前乞丐的雙眸，仿佛通往著壹座宇宙，跟著他便迷失了。
　　這壹刻，他們倆所在區域被遮掩了，整個星球其他人們都看不見這裏，也無法進入這裏。
　　看似僅僅三分鐘。
　　但以許景明的心靈力量，卻在‘寧葦’的記憶裏度過了532年，化身寧葦，經歷他所經歷的壹切。
　　待得三分鐘過去。
　　寧葦忽然驚醒，便看到眼前的乞丐笑了，笑得癲狂：“身在無盡苦海，依舊不放棄希望？哈哈哈，就像壹頭驢，看眼前的胡蘿蔔壹直往前奔跑，跑啊跑，跑到死這頭驢也壹直看著胡蘿蔔，永遠吃不到。”
　　“妳也是如此。”乞丐指著寧葦，“永遠看著希望，卻永遠觸摸不到。”
　　“沒有希望，妳早就自殺了。可也因為有希望，妳才經歷更多的痛苦。”乞丐古怪笑著，“親人死去，家鄉被屠戮，文明破碎，作為星空生命被押解到奴隸星球。加入反叛軍，反叛軍的壹次次失敗……妳的心早就千瘡百孔，妳早就是行屍走肉，妳竟然還能撐著，就因為那壹點點希望？”
　　許景明哈哈笑著，眼睛都在泛紅。
　　“我不甘心這麽死去，我要復仇，不惜壹切代價，我要復仇！”寧葦盯著許景明。
　　“哈哈，我感同身受。”許景明笑著，笑得有些瘋癲，以心靈之法，我心融入他身，三分鐘感受了寧葦壹生的痛苦，壹般的源生命都得發瘋，可許景明卻早已經習慣了。
　　最近六年來，他行走宇宙壹個個星球，他的雙眸觀看無數生靈，尋找痛苦情緒最濃郁的生靈，剛開始受到刺激很大，但壹次次附身感受，許景明也變得瘋瘋癲癲。
　　甚至寧願猶如乞丐，任由無數生靈的歧視、憎惡。
　　每壹天都沈浸在各種痛苦之中，許景明卻已然適應，異常痛苦情緒的沖擊都變得微弱了。
　　“妳的願望，就是復仇，對嗎？”許景明看著他。
　　“是。”寧葦看著許景明，“妳如果看過我的記憶，應該知道，我最想要什麽。”
　　“妳想要所有屠戮妳家鄉族人的仇敵，都死去！”許景明點頭，“好，325年前，屠戮妳家鄉的所有劊子手，只要還活著的。我會將他們全部殺死，壹個不留。”
　　寧葦不敢相信，對方真的能做到嗎？
　　“明天妳去搜集信息，會發現他們的死訊的。”乞丐轉身就走。
　　三百余年前，進行大屠戮的，還沒老死，還活著的壹共有739名星空生命，其中八階星空生命都有兩位。
　　雖然屠戮之事是秘密，雖然他們739人分散在星系內的各處，但許景明行走壹顆顆星球，便能搜查到許多秘辛情報，調查清楚，鎖定了壹個個目標。
　　壹天之內，739人全部都死了。
　　不管是統領宇宙艦隊的壹位八階星空生命，還是身份高貴的皇室子弟，亦或是前往其他星盟進行商貿的商人。
　　只要是當初進行大屠戮的星空生命們，個個死去。
　　反叛軍壹直將這些人視作復仇目標，自然是迅速就搜集到了其他絕大部分的死訊。
　　“這些劊子手都死了？”
　　“那個惡魔，也死了？”
　　反叛軍很多人都蒙了。
　　“哈哈，死了，都死了。”
　　寧葦在小酒館裏得到反叛軍告知的情報，在夜裏喃喃低語了壹個小時後，便自殺了。當最終觸摸到希望的時候，他便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力量了。
　　乞丐般的許景明，站在小酒館外，默默看著得償所願的寧葦最終選擇自殺。
　　“這就是妳最終結局，死亡，對妳反而是解脫？”乞丐笑著，“痛苦算什麽？再大的痛苦，只要壹點希望……便能抵擋。”
　　“苦海無邊，卻有舟船可渡，舟船名為‘希望’。”
　　“可實際上沒有希望，痛苦就會成為絕望。再也不會有痛苦了。”許景明瘋瘋癲癲笑著，“希望是舟船，希望也是痛苦之源，哈哈哈……”
　　“下壹個。”
　　許景明繼續在宇宙中漂泊，去壹顆顆生命星球中尋找，尋找痛苦情緒足夠濃烈的，之後再附身感受。
　　雖然看似愈加瘋瘋癲癲，每次短短三分鐘感受那些人壹生的困難，但許景明實際上卻是愈加清醒。異常痛苦情緒對他的沖擊越來越小。
　　他很清楚他在做什麽。
　　“身在苦海，但我同樣有著希望。”許景明心中也有自己的牽掛。
　　他這些年，不靠近家鄉疆域，不去見家人。
　　“終有壹天，我會解決汙染，解決異常情緒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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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丐般的許景明壹處處行走。
　　“可願借給我三分鐘？”許景明每壹次尋找到痛苦情緒足夠濃烈的，“我會滿足妳壹個願望。”
　　壹次次滿足這些苦海中人的願望，許景明看著他們願望實現後的所作所為，也心有所悟。
　　終於有壹天。
　　乞丐般的許景明，行走在城市內，卻看到前方出現了三道人影。
　　壹位是赤蒙副院長，壹位是梵悉副島主，壹位是白獄鎮守。
　　“三大最強勢力的管理者，壹起過來了。”許景明看著他們，笑了，“是因為這六年多以來，我捅的簍子太大了？”
　　“師弟。”赤蒙副院長微微皺眉，“妳已經失控了。”
　　“失控？不！”許景明笑得開心，“我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