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四十六章：榜首

　　打了這壹百分之後。

　　林敬言自此，便再也沒有遇到任何壹百分的人了。

　　或許是因為有了這壹百分，再看其他的考卷，六十三、七十壹、四十五、三十二、五十九……

　　這成績……真是慘不忍睹。

　　以至於他批閱到了最後，便覺得後頭的試卷，愈發的索然無味起來。

　　哪怕是有壹個卷子，竟是考了八十三分，林敬言心裏，也絲毫沒有波瀾。

　　什麽玩意，錯了好幾道題，看看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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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宿過去。

　　眾考官將所閱之卷統統交至明倫堂。

　　考官們匯聚壹起，議論紛紛。

　　謝遷顯得很高興，這壹場考試，終於要落下帷幕了。

　　他和周院士對視了壹眼。

　　周院士微笑。

　　謝遷咳嗽：“此次……想來，有不少人才吧。”

　　“有呢，下官這裏，閱了壹卷，此生厲害，許多人都不及格，唯獨他，壹騎絕塵，竟是有八十六分。”壹個考官道。

　　八十六分。

　　考官們都倒吸了壹口涼氣。

　　竟……恐怖如斯。

　　有考官苦笑：“老夫這裏，只有壹個七十八分，再高，就沒有了。”

　　“下官這裏，也是如此。”

　　考官們七嘴八舌。

　　謝遷依舊面帶笑容：“考卷比較難嘛，這都是諸位先生們，群策群力出的題，若是能輕易高分，豈不顯得諸先生們水平不夠，有這樣的高分，已是極了不得了，老夫倒是很想知道，這位八十六分的人，是誰，真是令人期待啊，周院士對老夫說，這數學，憑借的，不只是苦學，還有天賦，甚至……還需壹點點的運氣，少了哪壹樣，都不成，其難度，絕不在科舉之下，其中……天賦最是緊要，出了這麽多道題，時間又如此的緊湊，多少人，到收卷時，連題都做不完，這需多大的才思，才能做完題，且還要做到沒有錯漏呢，這八十六分，必定是個俊才，才智無雙。”

　　謝遷狠狠的誇了壹通。

　　考官們紛紛點頭。

　　他們自己看著那些數字，就頭暈腦脹呢，想想看那些考生，真是了不起啊。

　　只有林敬言像見了鬼似得，如木樁子那兒，站在那壹動不動，整個人出了神。

　　本來有人說八十六分的時候，許多人紛紛稱贊，他就想說我這兒還有壹個壹百分的。

　　可謝公壹席話，讓他開始懷疑人生。

　　是不是自己批閱錯了？

　　、“好了，將卷子都收來，老夫與兩位院士，還要繼續核定。得趕著明日放榜，諸公們，大家這幾日，都辛苦了。”謝遷微笑，心裏卻很激動。

　　方才周院士怎麽說的，有人能得八十五分，便算是奇跡。

　　妳看，八十六都出來了。

　　他眉飛色舞，慶幸大明人才鼎盛。

　　眾考官紛紛捧著自己所閱之卷，送到了謝遷的案頭上。

　　謝遷左右四顧，卻是臉微微壹沈，他看到了林敬言：“怎麽……”

　　林敬言這才回過神，他忙朝謝遷行了個禮：“謝工，下官萬死，只是……只是……下官這裏，有壹份卷子，實是……實是……”

　　“取來。”

　　林敬言將卷子奉上。

　　謝遷低頭，打開，看過之後，倒吸壹口涼氣。

　　而後，他壹臉無語的看著周院士。

　　周院士覺得古怪，不禁上前壹步，含笑道：“不知，是什麽卷子，竟會古怪，怎麽……”

　　說到這裏，他眼睛已經可以看到試卷了。

　　而後，周院士身軀壹震。

　　他沈默了。

　　周院士的臉色蠟黃，有壹種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覺。

　　我堂堂數學院士，西山書院的佼佼者，齊國公的徒孫，何等的不凡，在數學界，可謂是呼風喚雨，人盡皆知。

　　可是……

　　“這……這……”周院士擡頭，看著謝遷。

　　謝遷臉色極難看。

　　許多考官都懵了。

　　卻聽謝遷壹字壹句道：“壹……百……分……”

　　“什麽……”考官們嘩然：“是壹百分。”

　　八十六分，人們都以為是極限了。

　　誰曾料到，竟是壹百分。

　　傻子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卷子，可曾泄露嗎？”謝遷臉色凝重起來。

　　“不，不可能。”所有的考官都搖頭。

　　且不說，這是謝遷主考。

　　而且，因為協辦的部門有戶部，還有地方上的保定布政使司，更有西山書院，這三家，可都是大明最有威信的地方。

　　不只如此，為了以示公正，所采取的考試之法，用的都是科舉的方法。

　　幾乎可以說，完全杜絕了作弊。

　　即便是出題，那也是先將所有的考官，統統都圈禁起來，每人出壹些，最後匯總到謝遷這裏，謝遷進行封存。

　　倘若說試題泄露。

　　那麽，泄露試題的人，就只有謝遷了。

　　謝遷堂堂內閣大學士，以公正而聞名天下，幾乎所有人都敢說，就算是謝遷的親爹來，謝遷也斷然不會將此題泄露出去。

　　畢竟……人家搭上的，可是壹輩子的清名啊。

　　謝遷腦子裏，立即梳理了壹遍。而後，他自己都已深信……除了自己，不可能有任何泄題的可能了。

　　謝遷看向周院士：“周院士認為，世上可能有這樣的人嗎？”

　　周院士臉色極難看：“除非……是天縱之才，卻不知，這個才子是誰！”

　　謝遷面上陰晴不定。

　　他最後，壹拍案，當機立斷道：“無論如何，這斷然不會有泄題和作弊之虞，這壹點，老夫可以保證。諸公，大家將這壹份試卷，好生再核驗壹遍，確定是否有錯誤，若是沒有……此卷不必說了，定是名列榜首。明日……照常放榜，誰有質疑，就來質疑老夫吧。”

　　呼……

　　眾考官欽佩的看了謝遷壹眼。

　　謝公果然是剛直啊。

　　雖然大家都知道，考了壹個壹百分，可能會引發質疑。

　　可有了謝遷親自背書，這就完全不同了。

　　內閣大學士，斷然妳不會因為這麽壹場數學競賽，賭上自己的名譽和數十年打熬的尊貴身份。

　　“是。”

　　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周院士親自拿了這壹份卷子，壹個題壹個題的查驗。

　　他是內行人，眼睛飛速的看過去，越看，越是心驚。

　　接著，他忍不住發出了感慨：“就算有人泄題，想要將答案做的如此漂亮，那也是天縱之才啊，除了我的師公，再沒有人比此人，更令我欽佩了。”

　　………………

　　方小藩吃著蜜瓜。

　　這是河西走廊種植的，而後快馬加鞭的送到了京裏來。

　　她愛吃甜食。

　　這讓方繼藩很擔憂。

　　妹子會不會發胖啊。

　　於是，方繼藩搶著將瓜吃了七七八八，又奪過她手裏啃了壹半的瓜，呼嚕嚕的啃了幹凈。

　　方小藩氣鼓鼓的看著方繼藩，大叫：“嫂……”

　　方繼藩捂著她的嘴，道：“別瞎嚷嚷，為妳好，這是為妳好，妳要節食，少吃壹點，不然嫁不出去的，這是咱們方家的損失啊，我們要以家族利益為重。”

　　方小藩：“……”

　　方繼藩放開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妳看為兄，肚子有些脹了，河西送來的瓜，不好吃，太甜膩，我要修書去河西，批評壹下他們，老是送些亂七八糟的的東西來。小藩……妳為何愛數學。”

　　“宮裏無聊，我就數寢殿外頭的花草，數著數著，沒喜愛上花草，愛數數了。”

　　方小藩決定原諒自己的兄長。

　　這個年紀的少女，往往也有大度的壹面。

　　方繼藩不禁感慨：“這是天意啊。”

　　“不過……”方繼藩朝方小藩眨眨眼：“小藩啊，妳既喜歡，卻知不知，單純的做題，未必有意思，不如……咱們創造新的數數方式。”

　　“什麽？”方小藩眼睛壹亮。

　　方繼藩的數學，停留在上壹世的高中階段，就這……還忘了個七七八八。

　　所以西山算書院幾乎是野蠻生長出來的，愛咋咋地，自己去摸索吧。

　　可是……雖然……方繼藩討厭數學，對數學敬而遠之，但是，這不妨礙，方繼藩用上壹世有限的壹些記憶，去啟發方小藩。

　　“來，咱們裏頭說，院子裏太涼了，為兄和妳談壹談。”

　　方繼藩壹面說，壹面開始搜腸刮肚。

　　難得有這麽壹個神奇的妹子。

　　不啟發壹下她，說不過去啊。

　　當然，啟發歸啟發，到底她能不能開竅，順著方繼藩的思路，繼續鉆研下去，這就不是方繼藩所能左右的事了。

　　只能說，全憑天意吧。

　　方繼藩手舞足蹈，對著方小藩比劃了老半天。

　　方小藩起初，覺得兄長肯定在開玩笑。

　　可慢慢的，突然，她仿佛開始自走到了新的大門口。

　　只是，這個大門卻是關的嚴嚴實實的，還上了七八道鎖。

　　但是這不妨礙，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張大著眼睛，如癡如醉，腦袋瓜子，也開始飛速的運轉。

　　可是，在這神遊之中，她開始處處碰壁，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親哥雖然好像隱隱約約給自己指出了壹條道路，可是……繼續深想下去，卻發現……此路不通。

　　呼……方繼藩說的口幹舌燥，忍不住呷了口茶：“聽懂了嗎？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想法。”

　　方小藩如老僧坐定壹般，沒反應。

　　哎呀……這就有點糟糕了，塞進去的東西太多，腦殘了？

　　…………